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212节

  平儿领命要去,又被凤姐唤住嘱咐道:

  “那种人又贪又蠢的,让你家爷也小心些,别太和他争执,先把人打发了就是,剩下的只等老爷回来再说。”

  “知道了,我的好奶奶,不过奶奶交代这许多,二爷听见却又要说你小瞧他了。”

  平儿掩口一笑,提裙便走,气得凤姐挑眉竖眼,但咬唇想了一想,又隔窗喊道:

  “凭你这偏心的小蹄子自己说去罢,只别忘了我昨儿嘱咐的事情。”

  平儿藏住心中纠结,只含笑应下,急步去了。

  未几,她却又一个人回来了,向着漱口盥手的凤姐无奈笑回:

  “二爷原来也叫小蓉大爷请了过去,这下可真真不巧了。”

  凤姐取过棉巾轻轻擦了擦手,没好气地皱眉啐道:

  “这下流种子!不急着去讨回我的银子,还有心思拉着他两个叔叔宴饮,赶明儿就告诉了珍大哥哥给他松一松皮!

  再打发人去东府问问,好歹让他们回来一个,把那赖皮狗打发了去!”

  平儿笑着点头又摇头:

  “我才刚已打发人悄悄去东府问了,二爷他们今儿并不在东府吃酒,说是有人在外头治了个东道,请了冯将军家的公子作陪,这会子还不知道要上哪里去寻人呢。”

  “神武将军冯家...”

  凤姐听了反舒了眉头,摆手笑道:

  “冯将军得爵不过一代,二叔常说他们家风极正,这叔侄三个若常和他家来往,倒也还算好事,且不管他们了。”

  一面说着,她心中又不免犯难:

  “那赖皮狗有个品级在身上,便就不好让人乱棍打出,若是报官没的就闹出了更大的动静来....

  可眼下琏二和薛蟠都不在家,宝玉、环儿、琮儿又未长成,更不好惊动了大老爷,却该如何打发那赖皮狗呢?”

  她拧眉想了半日,最后也只能暂推了来回事的媳妇,先带了些人先往梨香院去瞧瞧究竟。

  路上又让人唤出也刚吃完饭的青岚,问过章行踪,果然还未下值回家,不由心中失落。

  等到了梨香院中,凤姐便被早早候在角门处的薛家丫鬟迎进了上房,与薛姨妈和宝钗母女见了礼,方各分宾主坐了,再细细问明了外头那人的事情。

  薛姨妈说着说着,不觉又翠眉轻拧,美目含怒,两只手儿不安地绞起丝帕,心中正自又气又急。

  既气门外那恶人不怀好意,闹了这一出来让自家难堪,又生怕他待会等没了耐性,把自家的窘事嚷嚷得沸沸扬扬。

  因此她只想先答应下那人的条件,把他打发走了,好让围观的路人也早些散去。

  不过宝钗虽也是蛾眉微蹙,面上却仍是从容,刻下杏眸莹莹,细语柔柔,正握着自家娘亲的手解劝道:

  “那人奉上了二千两的赔罪银,又摆出这‘负荆请罪’的阵仗,若只是让咱们家答应下来往后再不追究,那倒也容易,娘只管替哥哥答应了就是。

  可他偏加了一句,必要让兄弟也答应容谅了他...

  娘又如何好代兄弟做主呢?总要等他回来问明了才是。”

  薛姨妈悄悄捂了捂左手,总觉手背处还存着那股烦人的烫热,叫她心中异样难禁。

  但等听完自己女儿的话,她不觉就不大乐意起来:

  “哥儿如今又不在家,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难道就由着那恶人在外头跪着显眼不成?

  再说了,那人得罪的原就是只是咱们家,哥儿那日瞧着并未生气的,我又是他的姨妈,便先替他应了那人也该无妨才对。

  若是他当真不高兴了,等他回来我...我去给他赔罪就是了。”

  说起来,他那日还没给我赔罪呢!还推说是我先拉他的,真真可恼!

  薛姨妈一面说着,一面便咬着唇儿生起了闷气。

  宝钗深谙自家娘亲的性子,知道她从不是个霸道恣意的,论理却不该擅自替外人作主,除非...她心中实没和兄弟见外。

  不过妈素来就是最喜欢孩子的,对叔父家的薛蝌、宝琴均视如己出一般,便是对那些不地道的叔伯家的儿女,也都很是疼爱。

  而兄弟本就有着亲戚情分在,那日还为妈解了围,如此妈亲近他一些也是应当的。

  且他待人是个好的,便是知道了妈擅自替他做了主,也该不会生气。

  可是越是如此,就越不好累他为难的...

  听凤姐姐分明说前日那事还未来得及告诉姨爹,而那赵贵今儿就已经七不服八不愤地跪在外头,还愿赔上二千两的银子,细细想来也只能是因为兄弟的缘故了。

  虽不知兄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这般以下迫上定然担了不小的险,许是不单单为了自家的事儿,妈自然不好越俎代庖乱了他的谋划。

  就算他真个只是为了帮自...自家出气,妈眼下便替他容谅了赵贵,这人情也着实欠得太大了,自家又该以什么来报答呢?

  宝钗一时杏眸微闪,桃腮悄红,抿了抿莹润唇瓣,便忙忙拂去杂念,抬眉迎向了凤姐:

  “凤姐姐,那人现下闹得后街上许多人来瞧,偏生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得,我和妈真真是束手无策了。

  若只是我家被旁人取笑,妈也不会这样着急,只是...旁人又未必知道其中缘由,恐怕会说是府上仗势欺人呢。

  所以我们才急着想寻凤姐姐来计议个法子,看看能不能吓他一吓,好让他消停半日,且等兄弟回来再说。”

  凤姐原嫌此事棘手,且又并不紧急左右不过是薛家被人多说几句嘴罢了,又不会少上一根汗毛故而也不十分上心。

  且章前儿还在她跟前推脱,说什么那赵全是他上官,不好轻易得罪,可今儿个他才一去上值,那赵贵没一会子就登了薛家大门,奉上二千两的厚礼“负荆请罪”了...

  定是那花心的小混蛋变着法子在讨好小姑妈家的表妹,偏还在自己跟前打马虎眼!

  她正恨得牙根痒痒,便听宝钗说了这番话来,心中不禁暗哼一声:

  “这表妹当真说得好体面话,分明是薛蟠自己作孽引来了祸端,才落得这般尴尬。

  但于府上而言,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子侄这样低头请罪,却也说不上是件坏事,反还能涨上不少威风。

  不过小姑妈一家若是真要搬走,大姑妈那里我确实也不好交代...

  且那吓一吓的法子,似乎对这种泼皮无赖还真能有些作用,而若说起他眼下最害怕的人...”

  凤姐心头一动,登时有了计议,便朝薛姨妈和宝钗笑道:

  “这事倒也容易,不管那人是真情假意,但这般跪地告饶实是半点面皮都不要了,可见是怕极了哥儿。

  只消打着兄弟的旗号,却并不答应他的条件,只让他先老实滚回去呆着,他定然也是不敢不从的。”

  薛姨妈美眸忽闪,踟蹰着说道:

  “这听着倒也是个法子,只是哥儿回来会不会怪你多事呢?要不...要不还是我来罢?我好歹是他长辈呢...”

  “不妨事的,兄弟眼里实还有我这个姐姐,若是他回来了敢恼我,姑妈再替我骂他也不迟的。”

  凤姐掩口一笑,见薛姨妈也抿着笑儿点了点头,便拉过平儿吩咐起来。

  这个凤姐姐果然和兄弟亲近,也只有她才好吓唬走那人了。

  宝钗杏眸悄转,也偷偷抿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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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国府,后门外,也是一条宽敞大街。

  远近货郎们都知道两府上下人待遇好,余钱多,里头又有许多丫鬟和孩子,故而生意最是好做,因此都挖空心思在门前摆下了担子,连绵出一大片去。

  里面有热糕、瓜子之类的小吃,还有拨浪鼓、鸡毛毽子、竹蜻蜓等顽耍物件...真真琳琅满目,不可尽数。

  常年引得三二十个小孩子在旁边跳跳窜窜地来回厮闹。

  今儿个更因后门旁边二十步远处那幕奇景,将出入仆役、来往行人都拖住了脚步,却又畏惧那裸男周围十来个痞里痞气的帮闲而不敢上前,只围在担子旁边议论说笑,黑压压的直如赶集一般。

  “说起来这出戏我原随老太太、太太们见过的,叫什么《荆轲刺秦》,不过那老生倒不如这小生利落,只脱了外头的戏服,里头还留着单衣,背上绑的也只是光秃秃的树枝,哪像这般下了血本?”

  “瞎的又搁这儿信口开河,没的丢了府上的脸面。

  这出分明是叫《负荆请罪》,说的是大将军给大丞相赔不是的事儿,和那劳什子的《荆轲刺秦》有什么相干?

  唔,不过这人倒真是下了‘血本’,那背上少说得涂了四两的鸡血,风再吹吹只怕就要干了。”

  “嘿,当谁不知道似的,左右不过装装样子、卖卖惨罢了。

  不过那地上白花花的银子可作不得假,底白细深,边上起霜儿,正正经经的九八色纹银!

  瞧那个头更是足足五十两一锭,横五竖八的摆满了一大盘子,这可就是二千两了啊!”

第204章 雷厉风行凤姐假威

  “二千两...啧啧,这人怕是把姨太太一家得罪得不轻,眼下见了姨太太住进了咱们府里,才晓得害怕起来,巴巴地来了这么一出。”

  “呵,船到江心才补漏,晚咯!不说咱们府上,便是姨太太家,又哪里就缺这两千的银子了?

  且瞧着罢,他还有的跪呢!”

  ......

  紧闭的黑油大门前,赵贵袒胸露背地跪在当地,不时被冷风吹了个激灵,又听着围观众人的讥讽嘲笑,早气得瞪圆了眼睛,涨红了脸。

  但背上一道道肿胀交错的鞭痕仍然又痛又痒,不时提醒着他昨儿自家二叔那阴沉的脸色下埋着多少怒气,那满口脏话中又藏着多少惊惧,叫他哪怕咬碎了牙也只能直挺挺地跪着,膝盖不敢离地。

  而且他也不是个傻的,锦衣卫向来封闭护短,里头耀武耀威、横行霸道的不要太多,也没见那那些被得罪了的勋贵官宦敢上门报复,府县衙门更不敢轻易拿人。

  更别提他那事根本只是未遂,二叔便是知道了也不该这般生气,更别提被吓成了这样,就像...就像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一样!

  要知道二叔可是锦衣卫堂官了,除了皇上和大都督,没人能动他,也没人敢动他...

  换言之,能把二叔吓成这样的,要么是皇上,要么就是...大都督了!

  赵贵猛然又想起来平日里匆匆经过南司时,那跟虫子一样死命要往耳朵里钻的,不似人声的凄惨哀嚎,不禁打了个寒颤,忙悄悄跪直了一些。

  旁边穿着便服的十来个帮闲肩并着肩将他围着严实,却也挡不住那侵肌透骨的寒风,口中还在喋喋不休:

  “头都快跪了两个时辰了,这薛家却只派些下人出来,口里还没个准话,真真欺人太甚了!”

  “就是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头儿又是下跪,又是赔钱,这家人还不知足,分明就是在平白辱人啊!”

  “嘿,二千两的银子,得月楼都能包月了,不过是个老女人...”

  有人说得兴起,刚要表表忠心,就瞧见了赵贵扭着身子死死瞪来,目眦欲裂就像要吃人一样,忙吓得住口不言。

  其余几个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呼呼的风声听得凄惶,西边的闲话叫人心烦。

  所幸没人听见刚才那话。

  赵贵松垮了身形,抬手揉了揉脸,仍垂首跪着不动。

  半晌他突然问道:“老六,你才刚说了什么?”

  失言的那人一个激灵,嗫嚅道:“老...老女人?”

  赵贵咬牙切齿:“上一句!”

  那人一拍脑门:“哦,哦,头儿问的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这话是老五说的...”

  赵贵懒得理他,咬牙想了半日,终究赌气狠下心来:

  赵荣说他定能哄转那薛家小胖子,还能讨好了贾府当家的少爷奶奶,只让我卖惨去博那薛家娘们松口,如此那章自然也就不好再进谗言了...

  既如此,眼下跪都跪了,脸已经丢光了,也就不在乎这最后一哆唆了!

  他抬眼瞧了瞧那紧阖的大门,闭上眼睛就要把头往地上磕去,直唬得那起帮闲慌忙上来,抱的抱,拉的拉,嚷嚷着劝道:

  “头儿,可不敢磕头啊,祖宗见了怕是要掀了盖板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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