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206节

  卢桢仍在案后批书,鼻梁上赫然未戴眼镜,闻言只抬眉笑了一笑:

  “立储之事事关人心向背,陛下自有决断,你只管恪尽职守就是。

  若能讼平赋均,政通人和,便也不枉你为官一任了。”

  “学生谨记恩师教诲。”

  郭敏躬身而应,见卢桢摆了摆手,便要退出门去,忽又被问了一句:

  “我恍惚间听人说,如今都中竟也有烟馆了,公茂可知究竟?”

  郭敏愣了一愣,而后忙回:

  “这...学生回去便着人探查,但有一丝痕迹,必依国法严惩!”

  卢桢微微颔首:

  “去罢,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些,还有,这天眼看要更冷了,记得备好防灾。

  你那几个师弟处,我如今也无暇过问,你闲时便照看一二罢。”

  郭敏连应了几个是,方才退了出去。不必细说。

第198章 雕弓破风显神射 权舆初动隐青云

  翌日,天光熹微,寒风簌簌,袅袅青烟甫一钻出烟囱,便被削成了漫天细碎薄绡,悄然融入了那雾蒙蒙的天色。

  只着一身月白单衣的章立在檐下,额头细密汗珠密布,周身淡淡热气升腾,正探出一只手去,细细感受着指间微凉的晨风。

  有了昨儿频繁出入数百次幻境,并在其中追风射箭的经验,他如今对风速、风向、风力的把握似乎更加精确了。

  哪怕不再进入幻境摹拟,顺风抛射也有了一定的成功几率。

  唔,最起码在这五十步内还行,就譬如现在...

  章握散风流,翻手一抽,取箭搭弓,而后将黑弓稍稍偏转方向,抬出仰角,旋即只微微开弓,便信手撒放。

  软绵绵的羽箭径直飞往东北,但划过一道歪斜的抛物线后,却勉强落在了东墙下的布侯上。

  那上头已有十来只东倒西歪的箭矢,墙边的地上还有更多。

  抛射本身就欠缺力道,难以穿甲,而刻下这般准头也根本射不中要害,不足以在实战中应用。

  毕竟...幻境中只能模拟死物,而即便是每年的铁网山秋也是要狩猎活物的,更别提战场之上了。

  可是如今我善射的名声该已传扬出去了,平日里射射固定靶倒也不会露馅,但铁网山秋王公贵族俱在,若应付不好,恐失圣眷啊。

  章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七品官身的来由,眼下在荣国府内享受到的优待,还有昨日能与宗室郡王较射的基础...

  一应种种,都是源于“圣眷”二字,虽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实打实地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而圣眷易损难得,故而一丝一毫他都是不好舍弃的...

  少不得要赶在秋之前,把【射术】提升到精通才行。

  章一面收弓卸弦,一面瞥了眼面板,心中倒也并不着急。

  只见:

  射术:小成(2578/10000)

  ......

  【缘池:3合又423缕】

  昨日虽花了不少缘,却又因一卷懿旨从那数十位公卿及其诰命身上赚了回来,皇后娘娘可真是个好人呐...

  他抿了抿嘴角,笑着向倒座房廊下那齐刷刷蹲了一排,正一面“咕噜噜”地漱口刷牙,还一面偷瞧自己的小丫头们招了招手。

  四儿一眼瞧见,连忙吐了口水,又将指上青盐冲了,便急急碎步上来,笑盈盈地问道:

  “二爷有事吩咐吗?”

  一面说着,她便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腾腾热气,带着淡淡的汗味,却又不似父兄劳作一天后那般腥馊,反熏得她心头忽热,脸颊悄烫,一双灵动眸子也不觉在那自家二爷那隆起的胸膛、坚实的胳膊上偷偷转过,一时便羞得垂下头去。

  章顺着她方才的目光一瞧,不由微微尴尬,忙牵了牵贴在身上的单衣,又将四儿连着先后上来的佳蕙、篆儿、坠儿、良儿一并打量过了。

  等见她们身上的袄子都已被改得贴身,行动间也并无瑟缩畏寒的样子,方才解下腰间笑道:

  “那边有几只箭你们且去捡了装在这里头,再去交给你们晴大姐姐收好,趁便让她给你们发些糕点、果子。”

  小丫头们登时争先恐后地去了,这时春燕才小跑着赶到,看着她们三两下便将箭收拾好了,欢天喜地地迎上了正从上房出来的晴雯,不禁瘪着小嘴欲哭无泪,期期艾艾地看向了章:

  “二爷,我头里手上青盐没刷完,我...我就没舍得了。”

  一面说着,她一面“咿”地咧着小嘴,露出一口糯米细牙,果然刷得白白,

  “无事,省俭些自是好的。”

  章摆了摆手,又拉着她的袖口微一打量,才轻笑着道:

  “我这还有件事儿,等到天大亮了,你便去厨房要一碗热热的红糖水给你红玉姐姐送去,里头多加几个糖沁蛋,她保管会给你许多果子的。”

  “哇!”

  春燕双眸一亮,刚要惊呼又忙一握口,偷偷瞧了那边同伴一眼,便踮着脚尖凑到章耳边,欢喜问道:

  “二爷,这是真的吗?!”

  章笑着点了点头,又嘱咐了句:“记得跟柳嫂子说是我要的,你也别叫旁人知道了。”

  “唔...”

  春燕咬着手指想了一会,便开心地拍手笑道:

  “有了!若有人问起来,我就说里头是奶油松瓤卷酥,是二爷赏给林大姐姐的~”

  这丫头倒也不傻嘛!

  章一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睡得乱蓬蓬的小发包,正巧何婆在灶房里喊她打水,便放她去忙了,自也回去洗漱。

  水房边上正在浆洗衣服的媳妇们这才收回了偷偷打量的目光,用干净的手背捋了捋鬓角发丝,互相望了一望,不觉抿笑低下了头去。

  这个少主子瞧着竟似比自家爷们还要壮些,长得那就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几个大姑娘们日后可真真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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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初初刻,西路院,章两手空空地往外头去。

  没走几步到了厅上,便见两个三十来往的成年男仆,一个姓钱,一个姓李,连着两个总角小厮,名唤和儿、顺儿的,背着衣包,抱着坐褥,挟弓负箭,提着书袋,笼着一匹雕鞍彩佩的白马,早已伺候多时了。

  出厅乘马,前呼后拥,这才是正经的公子作派。

  但送章出来的老嬷嬷见了却骂:

  “你们的头脑是哪个?老太太昨儿说得可清楚,得和琏二爷、宝二爷他们一般,派六个大的、四个小的,跟着二爷出门,怎么就来了你们这几个下流囚攮的?”

  这四人或是院里婆子的儿孙、或是院里媳妇的丈夫、儿子,但被青岚特意挑过,并无父子兄弟在内,免得他们惫懒生事。

  刻下他们正忙着捧鞭坠镫,听到问话都是为难。

  “有劳妈妈关问,不过这原是我的意思,4个便足够了,再多了于同僚面前反是不好。

  妈妈也不用告诉老太太,惹她老人家担心了。”

  章笑着解释了一句,一径翻身上马,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座下白马便轻巧迈蹄,过穿堂,出二门,又转去了正院,竟比人牵着赶着还要温顺听话。

  身后几人看得怔住,又想起昨儿刚被老人教过的引导、随扈的规矩,连忙急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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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角门外,头戴六合帽,两边罩耳护,身上穿一件貂颏满襟暖袄总管赖大正冷得不住跺脚,不时还有小厮附耳来回,听得他皱眉不已:

  “亲自送丫鬟到了琏二奶奶院里...又是一个宝玉?”

  “在老太太房前请了安,还和鸳鸯、琥珀、袭人、司棋、紫鹃这五个在院子里说了几句话...

  这才几日工夫,他就笼络了这些人了?”

  “老太太给的10个人他只带了4个,也不用人笼着便骑马出来了,马儿还极温顺?

  可那日入宫的时候,他那副模样分明连是马都不常坐的...真是奇了怪了。”

  “二老爷书房前他也下马了...果然是个老成的啊。”

  听着院内马蹄哒哒,他瞥了眼街对面虽穿着便服,却难掩精悍勇武的那一排人,心中微微凛然,满面春风地翻身迎上了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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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初三刻,锦衣卫署。

  章缓缓按辔,回身而望。

  身后十一骑队形严整,络绎而来,只落后了他二三分的样子。

  单论骑术,这一旗军士该都有初入小成的水准,为首的小旗更要再多出三五年的经验,倒也不愧是禁军一营。

  只是...自己这就实领了一旗?还是如此精锐?总感觉道正帝有些大方了...

  章心中微生疑惑,面上仍是一片肃容,声音还稍带不悦:

  “不知本官骑术,可还能入陈小旗的眼?”

  方才渐渐停稳的十一骑俱都下马,挺身直立,为首的眉似断剑,唇线如封,颊上一条寸许疤痕直至耳根的陈斌躬身下拜:

  “总旗骑术如蒙天授,下官入伍十年...自愧不如。”

  “如蒙天授...陈小旗这是话里有话啊。

  虽说本官的年纪许还比不过陈小旗的骑龄,但须知人和人本就是不同的...”

  章微微摇头,打马到了近前,也不待陈斌答话,便径直取来他马背上的六力骑弓,又拈过一根羽箭,旋即微微拉弓,信手朝空一射。

  这是要射什么?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但昏沉沉的天空中却不见半个鸟影。

  正当众人惊疑之时,伴着轻轻一“叮”,下坠的羽箭落在了十余步外的拴马石上。

  上头紧绑着的那不过指头粗细的麻绳瞬间哗啦啦散了一地,赫然是一箭被射断了绳结。

  而那绳结,分明原是系在拴马石背面的,以防被马儿自己用嘴解开。

  哪怕已经听闻了这少年总旗神射惊人,刻下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一小旗整整十一人,仍无不瞠目结舌。

  章瞧见这幕,微微勾了勾唇角,云淡风轻地问道:

  “不知本官这一箭,又能及得上陈小旗几年的工夫呢?”

  陈斌脸上疤痕猛地一跳,心下不由火气直冒,但军中本就奉行强者为尊,如今这小总旗极致的技艺让他压根再生不出比较的心思,便也只得单膝跪地行下了军礼:

  “总旗神射,属下赞服。”

  其余十人忙也随之行礼,齐声回道:“总旗神射!属下赞服!”

  这些人个个身强力壮,中气十足,一时声震长街,引得这条西江米巷上来来往往赶着当值的官员也稍稍驻足:

  “这群番子大清早的就闹什么幺蛾子?”

  “嘿,这等气势瞧着可不像番子,倒有些像是...禁军啊!”

  “禁军?禁军除了休沐,从来便只在宫内和军营两处,而且那位也并不多过问禁军之事,如何今儿就让他们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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