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195节

  不多时外头有媳妇来回,说晚饭已预备下了。

  贾赦、贾政等便都起身告辞,贾母并不多留,只嘱咐道:

  “哥儿的学业陛下和娘娘都有口谕,这几日便去聘了良师回来好生教导着。

  二则,你们且记得早些把哥儿院里人的身契给他送去,再从她们父兄里头选些老实乖顺的又有力气的,好伺候着哥儿出门。

  非得有十来个人跟着,我这心里头才好放心的。”

  贾政先应下了聘师之事,贾琏也忙出声应了,又有些为难道:

  “老祖宗,府上人口原重,眼下分些出去倒也正好。

  只是若还从公中出这些人的使费,虽每年不过百来两的银子,但总理房那边只怕不好总账,下面人听了也会有些议论...”

  贾母皱眉不悦:

  “若依着我年轻时的性子,只管让他们到跟前来议论给我听听。

  如今公中既不愿麻烦,那就从我的年俸里每年拨些就是了。”

  也不知哥儿到底做了些什么,竟让老太太如此待他!比宝玉也都不差了!

  贾琏听得吃惊,心中不觉泛酸,忙要跪下请罪。

  站在榻旁的章也赶忙上前,抢先回道:

  “老太太这般爱护,我原就受之有愧,只是舅舅们和琏二哥都说族中生齿日繁,人口太重,我才厚颜收下了。

  哪敢再让老太太出钱替我养活?

  正巧我今儿又赢了好些彩头,倒也足够用上几年的,老太太只管放心就是。”

  贾母沉默半晌,方点头叹道:“你既有此心,那便由你罢。”

  贾琏这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瞧了眼章,随着贾赦、贾政他们行礼退出了。

  邢夫人、王夫人又领着内眷们从里间出来。

  一时稍稍见了礼,贾母便打发神色复杂的邢夫人、王夫人和好奇惊讶的尤氏婆媳去了,只让凤姐、李纨伺候着传饭,又留下了章、宝玉、黛玉、湘云、三春同席。

  章这时才笑向贾母道:

  “外孙儿斗胆,还想再问老太太讨要一件宝贝。”

  众人都好奇望来,贾母也诧异抬眉,脸上却现出几分笑意:

  “哦?哥儿瞧上什么了?”

  商行的事情虽说出乎意料地从皇后嘴里泄露出来,但眼下看来似乎竟成了好事。

  也不知是皇后有过叮嘱,还是元春说明了利害,抑或是老太太本就清明,她竟对旁人丝毫不提,且瞧着极是高兴,越发笼络自己。

  先前拒了那份银子反让她有些不快,如此我趁便讨了晴雯过去,老太太许是还会觉着高兴,倒也不必再等自己立功升官了,正好也省得夜长梦多。

  章思绪悄转,也就大方问道:

  “我听说晴雯姐姐的来历原和旁人不同,且她如今还是老太太房里的人儿,总理房想来是不能做主的,却不知老太太能不能一并给了我?”

  “晴雯...”

  贾母蹙眉想了一想,还是笑道:

  “那丫头模样爽利言谈针线都是好的,若非是你来要,我是断舍不得给人的。”

  章听了一喜,连声谢了。

  贾母心下受用,却只笑着嗔道:

  “你这孩子...

  寸锦寸金的云锦都舍得分人,偏得了个丫鬟就喜成这样,倒和宝玉很是相像了。”

  章前世熟读名著,曾记得西门庆家买丫鬟,最便宜的金钱儿只要3两5钱,最贵的春梅、春香也只花了16两。

  余者多在10两以下,也就是七八匹普通丝绸的价格。

  纵使薛蟠滥使银钱,买香菱花了200两,贾赦和贾母赌气,买嫣红费了八百两银子,也还及不上十二匹价值百金(银子)云锦的价值。

  但于他而言,云锦、宫绸只是死物,而晴雯、香菱却都是活生生的人,两者远不可以道理计的。

  而且晴雯的悲惨命运原就源于王夫人这等上位者的冷漠无情,如今要来了她的身契,也就说明她原本的命运是真正的改变了。

  因此章的欢喜虽有表演成分,却也并不作假,听了贾母的话,也只朝满脸惺惺相惜的宝玉尴尬笑笑,并不多作辩解。

  贾母摇头失笑,便问鸳鸯道:

  “晴雯那丫头的身契我也记不大清了,现今不知收在了哪里?”

  晴雯这一去,往后该是跑不了一个姨娘了,可天下的事却未必都能遂心如意。

  那丫头生得太好,偏又是个要强的性子,日后也不知能不能见容于当家太太...

  一旁鸳鸯明眸忽闪,樱唇淡抿,心中思绪微微,待听到贾母问话,她偏头一想,方笑回道:

  “怪道老太太记不清呢,晴雯的身契原也没过送来,想来还得问赖嬷嬷才是。”

  贾母听了笑骂道:

  “合着那老货原做的是嘴上人情,平白哄了我这些年去!

  且打发人去知会他们一声,让把晴雯的身契送到哥儿院里去。”

  鸳鸯笑着应了,出门派人去了,临行前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少年,心内不觉微生茫然:

  自己日后的归宿又在哪儿呢?

  章却没瞧着少女这番神态,他正忙着道谢,又佯作好奇道:

  “论理,赖总管一家原也是府上世仆,何以竟还能收买奴婢呢?”

  “,他们一家子都是些勤恳忠厚的,当年便开恩放了他家的荣哥儿出去,如今也捐了个候补知县,也就能买些丫头了。”

  贾母不以为意,随口笑回了一句,又见桌椅调开,杯盘罗列,便命众人入席。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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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东府之内,上房之中。

  灯火辉煌,暖香氤氲,筵开玳瑁,褥设芙蓉。

  上面二榻四几,是贾珍、尤氏;下面两椅二几,是贾蓉、贾蔷。

  秦可卿与佩凤、偕鸾等贾珍姬妾领着一众丫鬟在旁伺候。

  除了人丁单薄,热闹稍欠,一应排场并不比西府逊色。

  只是刻下此间主人贾珍,满脸阴郁,触之则怒,半顿饭的工夫已有两三个丫鬟被拉出去打板子了,连佩凤、偕鸾也被骂了几次,而众人都不敢稍劝。

  尤氏虽不明就里,却也早已习惯,只垂眉敛目,默默用饭。

  贾蓉、贾蔷目光勾连,挤眉弄眼,也不敢则声。

  及至又一道菜传来,丫鬟们畏畏缩缩,佩凤、偕鸾等不敢上前。

  秦可卿抿了抿唇,仍然伸手接了,盈步奉至贾珍案上,正要轻轻放下。

  贾珍瞥见盘中虾球殷红如梅,鸽蛋盈白如珠,原是道“红梅珠香”,连眼也不抬,便沉声怒道:

  “讨人嫌的东西!这也红,那也红,都拿了下去喂狗!”

  “...是。”

  秦可卿从来不曾受过一句大话的,今儿忽被素日和蔼的公爹这般喝骂,又当着许多人,更觉十分委屈,不禁红唇轻咬,秋眸迷蒙,轻轻应了一声便要撤了下去。

  贾珍正在气头上,还未听得真切。

  尤氏抬眸扫了眼贾蓉,见他只闷着头不说话,心中无奈一叹,便要出言缓颊。

  那贾蔷偷眼瞧着上首那楚楚可怜,妩媚袅娜的绝世美人,一时更觉心动,又想着平日里贾珍待他不同,便大着胆子起身劝道:

  “蓉大嫂嫂对红麟那祸端原也不知的,还望珍叔勿怪才是。”

  说着他还忙朝那“感激”回眸的娇艳嫂嫂露出最潇洒的笑容来。

  公爹原是因为那红麟的缘故吗?怪道方才对那红烧鱼骨、红烧狮子头也都不满意呢。

  不过老太太说,是叔叔为族里争来了皇后娘娘的嘉奖,那公爹作为族长,原该高兴才是啊。

  可眼下非但未与叔叔化干戈为玉帛,反倒连“红”字都要避忌了,这却是为何呀?

  秦可卿思绪微微,目光转过自家丈夫,心中虽有失落,却也并不怪他。

  再瞧了眼那外相比自家丈夫还强些的小叔子,她虽并不喜欢,也只得微微回了一笑,免得自家丈夫又怨自己无礼。

  贾蔷登时心花怒放,还要再劝上几句,却见贾珍早悔之不迭,竟起身连赔不是。

  直让秦可卿一时手足无措,众人也都瞠目。

  贾珍此时也反应过来,又瞧了眼面前端着盘子、无所适从的柔美儿媳,一面缓缓坐了回去,一面怒骂贾蓉道:

  “没出息的孽障!一点小事费了几日功夫都未办成!

  老子没瞧清是蓉儿媳妇,你也没瞧见不成?还不快扶了媳妇回去坐了!”

  说着,他又命人添来桌几。

  秦可卿推让不过,又见婆婆点了头,方随在贾蓉旁边告了坐。

  经这一出,贾珍心情似好了些,也未再无端发怒。

  只是临近终席,他忽又问尤氏道:

  “元春大妹妹今儿可问候我了?”

  尤氏此时已放了箸,正自翠眉轻愁,秋波微漾,抿着唇儿悄悄出神,闻言随口应道:

  “以大妹妹的体贴周全,自然是要提的。”

  贾珍双眼一亮,急声问道:

  “你今儿也陪老太太进去了?

  那哥儿到底做了什么才讨了娘娘欢喜,讨了老太太喜欢?!”

  尤氏回过神来,不由微微一滞,而后诧异地抬眸望向了目光灼灼的自家丈夫,纳闷道:

  “老太太才刚说得清楚,我和大婶婶都在殿外小间候着的,并未随入里头,哪里知道哥儿做的事呢?”

  贾珍眸光一凝,哂笑出声:

  “呵,你们瞒神弄鬼的须骗不过我去!

  老太太这般年纪,又是这等尊贵体面,皇后娘娘岂会不让你们随进去伏侍?

  就算用不着两个人,你和大婶婶必然也跟进去了一个。

  可巧你又知道大妹妹说的话儿,自然再没旁人了。

  此处也没外人,更不会有人去和老太太报信,你且说出来让我听听,也好叫我跟着哥儿学些溜须拍马的手段。”

  尤氏眸光忽闪,丰唇翕动,半晌笑道:

  “老爷这话好没道理,大妹妹的话儿自然是老太太跟我说的,让我回来转致大妹妹的问候,只是我一时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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