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沿海一带抗倭的将士,叫做备倭兵。
若大周没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大水军,那么,倭患则一日不能尽除。
倭患常在,胡永忠的地位便能愈发稳固。
因为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能够指挥得动两浙备倭兵。
就连王子腾去了,也指挥不动。
倘若胡永忠失了势,备倭兵那边一旦出现什么乱子,于大周来说,损失的,就是大量的真金白银。
话说回来,姬长与胡永忠二人间,隐约有些对立的意思,是因为姬长想将江南财库握在手里。
但上皇暂时不愿看到姬长掌握盐务、水运等。
所以,被上皇一手提拔上来的胡永忠,只能想方设法的,将两浙、两淮财权牢牢握在手里。
在这个时代,任何的党争派系,说透些,也不过是利益之争罢了。
胡相担心,他要放了权,便就成为上皇的弃子,等待他的命运,无外乎四字不得好死。
可他这个丞相,归根结底,没有做错什么。
最起码,他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两淮、两浙、沿海一带百姓的饭碗。
每日,能使各地少饿死、穷死一些人。
换任何人,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不一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明日便是陛下论功行赏的日子了,待明日一过,你我也能歇上几日。”
胡永忠说到这里时,忽然转身看向皇宫,喃喃道:
“本相总觉得,嬴渊...会是破坏朝中平衡的乱政之果。”
之果?
汪朝宗眉头一皱,那‘之因’是...
陛下?
第55章 迎春不过庶出而已
与此同时。
贾府。
迎春自茶楼里匆匆见过嬴渊之后,便算是安了心。
见他无恙,暂时便不为他日夜祈福,而是趁着这几日的时间里,多读些子史经籍。
也是为了今后陪公主读书时,可以预防一些突发情况。
恰巧这时,迎春正在院里读书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一旁的司琪与橘正闲聊,
“咱们姑娘的那位表兄已经来京数日了,怎么也不想着来看看姑娘?”
“你莫要碎嘴,兴许是这几日太忙了,顾不上来看姑娘。”
“...”
迎春的这两位婢子,各有各的性格。
司琪品貌风流、高大丰壮,做事干脆利落,有‘侠女’之风。
橘伶牙俐齿、好胜争强,护主心切。
二人与此前迎春的性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然而,此时的迎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迎春了,
“你们二人若是闲的无事,便去将那边的花草修剪一番。”
闻言,二人顿时抿了抿嘴,齐齐作揖道:
“是,姑娘。”
“奴婢嘴碎,还请姑娘见谅。”
“...”
迎春没再搭理她们。
没过一会儿,王熙凤、薛宝钗、宝玉等人来访。
迎春起身相迎。
王熙凤笑靥如花,熟络的握着迎春的玉手,道:
“听说二姑娘这几日倒是欢快了不少,可是见得你那表兄,压在心口的石头落下了?”
迎春略显羞涩,“嫂嫂又在取笑我。”
薛宝钗问道:“说来也是,迎妹妹的那位表兄已经来京数日了,怎的不见踪迹,就没来看看迎妹妹?”
闻言,迎春皱眉道:“表兄刚入京,想来是有许多事情要忙。”
王熙凤点头道:“明日朝廷便要赏赐有功之臣,待明日一过,你那表兄应该就来看你了。”
他们比迎春更期待嬴渊的到来。
就在大宴三日结束后,贾老太太特意吩咐,倘若那嬴渊来府上寻迎春的话,务必要开中门,让贾琏亲自相迎。
届时,贾赦、贾政均要前来陪着。
很明显,贾府是想趁机拉拢嬴渊。
但不止贾府这般想,就连王子腾,都提前知会了王熙凤与王夫人,若嬴渊去贾府,需以高规格礼遇。
如今,府上的主子们,包括贾赦、贾政等,都对嬴渊的到来表示期待。
只是,贾宝玉却觉得,嬴渊不一定会来看迎春,
“那位嬴将军荣获首功,深得陛下厚重,必是要发达的,也不知,他这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二姐姐。”
“若他不来,真是枉费二姐姐平日里为他礼佛祈福了。”
此话一出,迎春低头不语。
王熙凤等人,皆是看向贾宝玉,觉着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其实,她们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儿。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谁不知道皇帝重视嬴渊?
据说,一些武勋,都想着要将自家适龄嫡女嫁给嬴渊。
而且,民间已有传闻,皇帝要在宗室里物色一名女子,为嬴渊良配。
以迎春的身份,无论是与武勋嫡女还是宗室女子,都是比不得。
而对于嬴渊这种毫无背景出身的子弟来说,寻一良配,可为重中之重。
如此,嬴渊还会来寻迎春吗?
这是个未知数,谁也不知道。
若说迎春对嬴渊有恩。
那么,让迎春成为公主伴读一事,已算是嬴渊还了那份恩情了。
“小姑子,你莫听宝玉瞎说,你与你表兄感情深厚,待过几日,你表兄定来看你。”
王熙凤安慰道。
迎春摇头一笑,道:“嫂嫂、宝姐姐你们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事?”
王熙凤道:“方才我在梨香园那边,宝玉来与宝钗闲聊,又听府里的小厮说,这几日你心情大好,特意来看看。”
迎春点了点头。
她知道,自己倘若没有嬴渊这位表兄,在府里,万不会被人这般重视。
几人与迎春闲聊片刻后便各自散去。
他们前脚刚走,橘便开口道:“本以为那位嬴大爷回京,今后就能有为姑娘撑腰的了,哪料...”
话还没说完,她就见迎春将手里的书卷重重扔在桌子上,沉声道:
“宝玉说便就罢了,你等身为奴婢,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儿胡言乱语!”
闻言,司琪与橘均是心中一惊,她们从未见迎春发这么大火,平日里,迎春待他们,更是亲如姐妹。
因此,她们向来都是心直口快,有什么便说什么。
此番见迎春动怒,心里都有些怕得慌,连忙双膝下跪,陆续道:
“请姑娘息怒,奴婢知错了,奴婢并不是在说嬴大爷的不好,而是奴婢盼着,有个人,能为您撑腰。”
“姑娘,我与橘,一心为您,橘也是心直口快,请姑娘息怒。”
“...”
迎春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书也不看了,而是拿起针线,认真地绣着一个香囊。
没过多久,她有些累了,暂且放下香囊,打算休息片刻,心中又忽然想起橘、宝玉等人所言,从而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她想起站在茶楼里看到嬴渊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她不在乎嬴渊被皇帝器重,身居高位后,还能不能记住她这个表妹。
从始至终,包括嬴渊父母去世时,她寄给嬴渊钱财,也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
她只愿,占据她童年记忆乃至一颗芳心的嬴渊,能够安然无恙,如此便好。
随后,她又想起半年前,嬴渊送给她的那封书信,不由得喃喃道:
“此生,惟愿表兄,健康顺遂,远罪病。”
这时,站在迎春身旁的橘好奇问道:“姑娘在说什么?”
迎春摇了摇头,继续拿起还未绣好的香囊。
......
刚才,薛宝钗等人离开迎春院子时,王熙凤特意向宝玉开口道:
“宝兄弟,你今后切记,莫要在迎春面前,说她那位表兄不好。”
今日一早,趁着宫里举行大典的时候,贾宝玉的姐姐贾元春还差人给老太太送了封书信。
千叮咛万嘱咐老太太,一定要让府上的人善待迎春。
王熙凤凭此推断,定与嬴渊有关。
只是,这件事,贾宝玉尚不知情,
“我说的也是实话,倘若那位嬴将军心里真有二姐姐,何以这么多时日,都不来看二姐姐?”
王熙凤瞪了他一眼,“宝兄弟,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