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嬴渊年纪轻轻,能够练好这一营甲士吗?”
对于他们的说辞,姬长早有预料。
从百户升正三品,的确乃极为罕见之事。
正当他打算将嬴渊编纂的练兵法拿出时,忽见夏守忠走来,在他的耳旁喃喃道:
“陛下,嬴将军在殿外睡着了。”
姬长料定,嬴渊此时困乏,应是与昨夜编纂练兵法一事有关。
“倒是辛苦这小子了。”
想到这里,他豁然起身,看向胡、汪二相,“你们继续议着。”
说罢,他便走向殿外。
胡、汪二人看着他离去背影,皆是面露沉思,片刻,议论道:
“嬴渊太年轻了,如此年轻便身居高位,不妥。”
“不如待会奏禀陛下,赏赐给嬴渊一个流爵便是,至于这万骑营指挥使的实权,还是由我们挑出来为好。”
“...”
殿外,姬长见嬴渊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熟睡,摇了摇头,笑道:“满朝文武,也就此子敢在朕的建极殿外睡着了。”
说罢,恰有一阵冷风吹过,他微微皱起眉头,索性将身上的虎裘披在嬴渊身上。
夏守忠见状,连忙道:“陛下...”
然而,姬长却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并小声嘱咐道:“找几个人,给他挡挡风。”
随后,便要返回殿内。
夏守忠不解道:“陛下若是担心嬴将军冻着,何不将嬴将军唤到殿内?”
姬长道:“还不是时候。”
待他回到殿内之后,耳旁便响起胡、汪二相的各种建议之声。
与此同时,夏守忠找来十余名内侍、宫女,让他们将嬴渊围成一圈,用人墙的方式为嬴渊挡寒。
殿内。
约有半盏茶功夫过后,姬长似是受不了他二人聒噪。
又像是担心嬴渊会不会冻着,见到殿内的那个火炉,又吩咐起夏守忠,
“将靠在殿外的火炉给嬴卿搬过去。”
夏守忠弯腰作揖,“诺。”
胡、汪二相在进殿时就见到了嬴渊,不过,他们并未搭理嬴渊。
待见人将火炉抬出殿内,姬长才笑了笑,看向二相,将嬴渊编纂的练兵法拿出来,道:
“你们看看吧。”
胡、汪二人先是相视一眼,而后,便将嬴渊所写的奏章翻开查看。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看完以后,陆续道:
“此练兵法倒是颇有历代练兵法集大成的意思,敢问陛下,当真是嬴渊所写?”
“此人如此年轻,就能写出这般经验之谈?臣着实有些不信。”
“...”
姬长正色道:“的确乃嬴卿所写,如今,两位丞相应该知道朕为何会让嬴卿执掌一营了吧?”
“朕希望,他能依靠此练兵法,助朕练成一支精兵,倘若事成,则推行全军,届时,我大周又何惧四方宵小?”
胡永忠仍是不愿嬴渊这般年轻就身居高位,而且,还是皇帝的人,
“可那嬴渊,毕竟太年轻了,陛下若想验证这练兵法,遣一资深将领便是...”
姬长摇头道:“有志不在年高,再说,若由他人依这练兵法练兵,若出了岔子,是由胡相担罪呢,还是那将领?”
“更何况,这练兵法,乃是嬴卿所写,没有人比他更懂这奏章里所述之练兵法。”
“而且,就连上皇都亲口承认,朕有嬴卿,乃朕之大幸,社稷之福,难道,你们连上皇的意思,都要质疑?”
此话一出,二相连忙作揖,齐声道:“臣等不敢。”
姬长笑了笑,“不敢就好。”
“朕已决定,擢升嬴卿为万骑营指挥使,初授昭勇将军,加封轻车都尉。”
第54章 乱政之果
昭勇将军是武散阶职位,正三品。
轻车都尉是武勋官职位,从三品。
万骑营指挥使,正三品。
也就是说,嬴渊一个人,吃了三份俸禄。
哪怕是王子腾,都没这个待遇。
放眼望去,整座朝廷里,也就嬴渊一人在被初次封赏时,就同时获得散官与武勋职位。
姬长虽身为皇帝,但也深知京城物价高昂。
他不愿他的将军会因为钱财一事,而捉襟见肘。
所以,干脆将武散阶与勋官职位,一并赏赐给嬴渊。
就当是此战过后,没有给他封爵的补偿。
正当胡、汪二相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姬长忽然一改语气,不容置疑道:
“这事,无需经各司商议,朕独断一次。”
“总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朕看好他,也唯有他,可担当万骑营指挥使一职。”
说罢,他便让夏守忠唤嬴渊进殿。
不多时,睡眼惺忪的嬴渊便步入殿内,向姬长施礼道:“臣嬴渊,拜见陛下。”
姬长笑问,“醒了?”
嬴渊略显尴尬,“陛下让臣候在殿外,但臣实在困乏...”
姬长摇头道:“无妨,这两位是胡相与汪相。”
“你将那日在大明宫中与上皇所谈,告知两位丞相。”
嬴渊又向二相作揖,缓缓开口道:“卑职见过两位丞相。”
“那日卑职与上皇相谈,主要涉及外事兵患。”
“其患有三...”
“...”
他一并将自己所言的,如何解决三患的事情说出。
总结来说,解决三患,有一个共同的法子:练兵。
就练兵之事展开来说,那便是改革军制,强兵强纪等。
待话音落下。
姬长看向胡、汪二相,笑呵呵道:
“两位爱卿,你等现在知道,朕为何着急练兵了吧?”
“上皇称赞嬴卿乃社稷之幸,由嬴卿训练万骑营,是为将来把嬴卿所写的练兵法更好地推行全军,用以解决三患。”
“此乃国策,朕的父皇亦在密切关注此事,两位相公,应再无异议了吧?”
姬长让嬴渊随他而来,其目的就是因此。
他虽然可以强行独断,升任嬴渊为指挥使,但终归到底,难以服众。
而若让嬴渊亲口说出与上皇问政之事,可顺势借上皇身份,堵住悠悠众口。
如此,今后再有人敢当面质疑嬴渊或是他,便是在质疑上皇。
“既然上皇也重练兵,那么,便让嬴将军试试便是。”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胡永忠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反对嬴渊担任指挥使了。
待胡、汪二人出宫后,姬长一改常态,变得极其严肃起来,看向嬴渊,正色道:
“嬴卿,今后,这千斤的担子,就要由你为朕担起来了。”
“在组建三大营之后,朕将不遗余力的支持你,你,务必要给朕练出一支精兵!”
“将来,朕有大用!”
嬴渊深知兹事体大,关乎皇帝夺权布局,郑重点头道:
“还请陛下放心,末将若不能为陛下将这万骑营练出来,甘愿受罚!”
姬长这才放松下来,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话说胡、汪二相离宫途中,就组建三大营与嬴渊练兵一事,又在窃窃私语,
“将在京各卫组建三大营,是好事,可独立五军都督府再立一个编制,不免又要耗些钱财。”
“去岁海运受倭患影响,使朝廷缺了不少的税收口子,又打了半年的仗,如今既要练兵,又要剿匪除倭,难啊。”
汪朝宗听胡永忠说到此处,也是叹了口气,又道:“再过些时日,两浙、两淮的盐税也该发到京城,应是够了。”
提起盐税一事,胡永忠忽然驻足,问道:“两淮的巡盐御史是谁来着?”
汪朝宗应声道:“林如海。”
胡永忠道:“他与我等毕竟不是一条心,让南直隶总督多留意。”
汪朝宗点头道:“胡相放心,我等经营两浙、两淮多年,万不会出现岔子。”
胡永忠抚须叹道:“盐务上,本相自是放心,只是怕就怕,若真让那嬴渊练出了兵...”
“届时,陛下再颁个旨意,由他去除倭,本相担心,会使两浙与沿海各州府出现乱子。”
沿海一带的剿倭重任,一直都是胡永忠管着。
朝廷想要剿倭,就需要用胡永忠。
沿海、浙系出身的一些将领也多对胡永忠亲近。
可以说,除倭,是胡永忠时刻记挂在心头上的一件大事,如何将这件大事一直留着,需要一定的手段。
汪朝宗笑道:“胡相多虑了,区区边将来到京城,想要站稳脚跟,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再说,他练的是骑兵,又非水军,自我太祖陛下开国以来,我大周,便无水军了。”
大周的确没有正儿八经的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