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渊在离开皇城，返回府上时，一直沉默寡言。
他在思索，一旦跨过阴山之后，将会面临怎样的情况。
朝中无论文武，都无法给他一个明确的建议。
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跨过阴山。
“刺杀我一事，当真乃草原所为？”
又想到这里的嬴渊，望着手中金刀怔怔出神。
嗯...
也‘只能’是草原势力所为。
将来史书上会这样去写。
几日后。
嬴渊被刺一事，也传到了草原。
贺兰山以北，亦集乃河畔。
瓦剌首领马哈木狩猎于此。
茫茫草原之上。
马哈木骑乘一匹快马，瞅准一只猎物，快速拉弓搭箭。
只听‘咻’的一声，那猎物应声倒地。
跟在马哈木后的十余名草原勇士纷纷拍手叫好。
在这种称赞声之下，就连他，都是仰头大笑。
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面朝南方，将身后脱欢招手唤来，
“你去过周人的京城，那个嬴渊，是个怎样的人？”
闻声。
脱欢神情一怔，而后想了许多，眉头紧皱，过了片刻，才抱拳道：
“父汗，儿臣说不好。”
说不好？
这下轮到马哈木皱起眉头，就连方才射杀猎物的喜悦也不存在，
“如何说不好？莫非那嬴渊，生有三头六臂不成？”
脱欢摇头道：
“此人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心思缜密，武艺超凡，极擅用兵。”
“与其同龄者，无出其右。”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绝不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那般说，多半属实。
这让马哈木对嬴渊那个年轻将领不敢生出轻视之意，
“刚得到消息，嬴渊在京遇刺，乃我草原所为，你认为，是鞑靼还是兀良哈？”
脱欢想了想，道：“兀良哈。”
马哈木哼了一声，
“但周朝却认为是我瓦剌所为。”
“他们无非是想借机与我瓦剌一战。”
说到这里。
这位瓦剌首领当即纵马扬鞭，当行进前方，又忽的掉转马头，看向眼前的那些将领与勇士们，大声道：
“既然此战无可避免，那就打！”
“我，马哈木，会让他们有来无回，再不敢越过阴山！”
第186章 人情世故
承平三年，二月二十二。
姬长亲自下旨，布告天下。
矛头直指瓦剌。
言其有不臣之心，刺杀嬴渊，故而于三月十五。
由昭武将军嬴渊领王师伐之。
就此，无论刺杀嬴渊的势力、个人究竟是谁。
将来史书上，也只会写，是瓦剌行刺嬴渊。
虽仍有诸多疑点，但这案子查到现在，已无需再查。
二月二十七。
嬴渊开始点兵点将。
无论是五军都督府管辖各卫所指挥使，还是来自侍卫亲军的将领，都是积极响应。
主动递上请战文书。
虽说请战的将领较多，但嬴渊仍是优先考虑由他亲自带出来的一批将领随军出征。
毕竟，此次仅率军万余，途中多艰辛，不用自己人，他无必胜之把握。
即使用了自己人，与瓦剌目前的胜负，也只能是在五五开。
这还是在不爆发大规模战役，有外交手段介入的前提下。
建极殿那边，五军都督府各都督、兵部、王子腾等人，在沙盘上演绎了不下数十次战役。
但每一次，都是输多赢少，一致认为，兵力太少，又不熟阴山之外的地势，很容易就会被瓦剌包了饺子。
姬长自然也想多派一些兵马给嬴渊。
但上皇不会同意。
所以，他只能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嬴渊身上。
此刻，万骑营大帐内。
嬴渊开始做战前部署，
“在办两淮案时，榆林卫指挥使梁景，曾在北地协助过本帅稽查逃窜商贾一事。”
“本帅翻阅过兵部卷宗，此人曾与瓦剌交手数次，互有胜负，这次，便将他带上。”
说到这里，他看向岳峰、萧逾明、陈大牛、李川四人，笑呵呵道：
“先锋一职，本帅欲从你四人中挑选。”
“大牛，你需指挥重甲营，这先锋一职，就别争了。”
“岳峰，你需与本帅一同坐镇大军，至于逾明，又是儒将，不曾与草原交战，此次战役，多听、多看、多学，机会难得。”
“思来想去，先锋一职，还是交由李川。”
李川，斥候出身。
平日里，连他自个儿都认为，打打后援还行。
倘若真为先锋，与敌厮杀在一线，多少有些打鼓。
“将军...末将自参军以来，便以搜集情报为主，极少与敌正面厮杀，由末将担任先锋，是否有些不妥？”
若是换做其他将领，得知自己被任命为先锋，只怕要高兴坏了。
但李川不同，在其位谋其职，有多大能耐，就揽多大事。
嬴渊道：“此次作战不同以往，说是深入敌后也不为过。”
“如若你这个先锋，不能将草原的诸多情报及时搜集汇总，本帅是要治你罪的。”
听到这里，李川恍然大悟。
此次北伐，最大的难处，不在于兵少。
而在于情报方面的匮乏。
李川与敌军正面厮杀的能力或有不足。
但若论搜集情报的能力，整个万骑营的将领，无出其右。
李川身为先锋，定是要去打好第一战，最先与瓦剌接触。
不求他这个先锋能取得多大战果。
只求在接触瓦剌的第一时间，就将有用的情报告知嬴渊这个三军总指挥。
“想必你等也已知晓，此次北伐，陛下只给我一万五千人。”
“时日紧、任务重，废话便不多说了。”
“李川，本帅只能给你三千五百人，其中包含五百重骑。”
“萧逾明为后军将军。”
“岳峰为中军将军，与本帅一同坐镇三军。”
“至于梁景，暂且担任前军将军一职。”
嬴渊这边在点兵点将。
待稍后，岳峰等人也要去点兵点将。
范围是驻扎在京城各卫的指挥使、参将等。
所谓兵多将广易取胜。
兵少，将，可不能再少了。
待嬴渊吩咐下去之后，何福找上门来，
“万骑营一万甲士倾巢出动，这可都是你的家底。”
“另有五千人，你打算于何处调集？”
嬴渊摇头道：“还没想好，无非是从侍卫亲军或驻扎在京城各卫里挑选。”
何福笑道：“咱们宁夏卫如何？”
宁夏卫？
嬴渊皱眉道：“自河套一役结束后，宁夏卫只余三万兵，至今尚未恢复元气，只怕凑不齐五千骑兵吧？”
这一次北伐，多为骑兵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