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就派了太监,探察省亲路线与细节诸事。
比如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等。
这些事情,都要提前安排妥当,以避免省亲当日出现不必要的纰漏。
此外,还有一些小太监前往贾府,教导贾府中人何处跪、何处迎接等事项,种种仪式不一。
在上元节前期间,贾赦、贾政等督率在置办府宅、清扫道路、扎花灯烟火之类。
由于时日仓促,直到十四日,也就是上元节的前一天,诸事才算办妥。
而在十四日午后。
贾琏夫妇带了不少礼物去拜访嬴渊。
年前年后都来,也是想着体现出贾府对于嬴渊的敬重。
贾府里。
王熙凤先是向嬴渊寒暄两句,又用着一种恭敬的语气,半开玩笑似的开口道:
“嬴伯爷,先前宫里来人说,待明日,有爵、品者,要按爵位品阶服大状。”
“听闻嬴伯爷的爵服乃是蟒服?等伯爷明日去了,我定是要好好瞧瞧伯爷的蟒服。”
在大周,伯爵,一般来说,只能穿斗牛服。
但姬长对嬴渊的偏爱,显然是超过了一般拥有爵位的人。
而且,嬴渊又是开宗立业的初代伯爵。
若仅是蟒袍,其实还不足以让王熙凤单独拿来说事。
毕竟,大周许多官吏,都可以穿着蟒袍。
嬴渊的朝服上,绣着九蟒。
这是郡王才有的待遇。
不过既然是特许,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总而言之,若是见哪个年轻人身着九蟒袍,还非宗室中人,那么就是嬴渊了。
因为就连国公爵位的人,也只是穿麒麟朝服而已。
嬴渊笑道:“待贾琏有了官身,也能穿上朝服了。”
“你们二人也不必多言,若明日有空,我会去。”
“若明日事务繁忙,我去与不去,倒也无妨。”
他纵使是去了贾府去看贾元春省亲这场戏,也是因为,这是红楼梦里的重头戏。
再则,就是为了迎春。
王熙凤话里话外间,是想让嬴渊穿朝服去。
其目的,也是想让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们知道贾府如今所拥有的实力。
不过,对嬴渊来说,他去贾府,只是想看省亲戏码,又不是为贾府站台,即使去了,也不会着蟒袍。
待他夫妇二人离开嬴府,回去路上,坐在车辇里,还在议论着这事,
“嬴家哥儿明儿个究竟会不会去?”
“不好说。”
听到贾琏的回应,王熙凤眉头一挑,
“那日都与嬴家哥儿说了,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嬴家哥儿难道还真不给贵妃面子?”
给贵妃面子?
贾琏笑道:“你口中的嬴家哥儿,可是昭武将军,忠勇伯,陛下近臣。”
“传闻哪怕是皇后娘娘见了忠勇伯,都要礼遇三分。”
“贵妃娘娘...”
他很想说,仅靠一个贾元春,不够看。
但,贾元春毕竟与他同族,关系极近,是贾琏的堂姐。
他若说了,难免显得不好。
王熙凤又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与迎春妹子有婚约,算是咱们贾府半个女婿,于情于理,请了他,都要去吧?”
贾琏一向不是个糊涂的,相反,他有时看事情,要比他的父亲还要看得清楚,
“且不说我这个做兄长和你这个做嫂嫂的如何,单说以往,父亲他们如何待迎春的?”
“嬴家哥儿家里出事时,咱们贾府是收到信的,当时只觉得是奴婢家,没怎么过问,连个嘘寒问暖都没有。”
“是迎春省吃俭用,凑了一笔钱,给嬴家哥送去了,嬴家哥儿念的是迎春的恩情,不是咱们贾府。”
“我可警告你,日后,能巴结那位嬴家哥儿便去巴结,总之勿要惹了他厌。”
“哪怕是今后咱们府上与嬴家哥儿闹得不好了,咱们夫妻二人与嬴府的私交也不能断下。”
听到这里,王熙凤深以为然,
“你说的这些,我自是都懂得。”
“我也从未与嬴家哥儿生过什么怨,包括宝玉挨打那回,也是如此。”
她很擅长这些人情世故。
其实就算贾琏不说,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毕竟,王家如今的话事人王子腾,王熙凤的叔父,也在一门心思着拉拢嬴渊。
这时,贾琏缓缓闭上双眼,慢悠悠再次开口道:
“嬴伯爷,是个做大事的,是英雄,这样的人,无论在哪朝哪代,都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人物。”
“咱们能与这样的大人物结缘,是咱们的福气。”
闻言,王熙凤叹道:“迎丫头还真是好命。”
贾琏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说的,你跟我就不是好命了?”
说着还将身材苗条的王熙凤搂在怀里。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小拳头打在他的胸膛上,
“去你的。”
第178章 上元省亲
忠勇伯府里。
待王熙凤夫妇离开后。
嬴渊便来到书房中练字。
这是于节庵的建议。
他说,嬴渊杀伐之气太重。
历朝历代,杀伐气重的人,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而想要扼制这种杀伐气,必须要学会修身养性、韬光养晦。
练字,是个不错的选择。
嬴渊觉着有几分道理,每日在练武之后,也会练上几篇字。
或许是练字时日尚且短暂,他并未感到心境上有何变化。
硬要说有,也只能说是很享受练字时的‘静’。
练字期间,于节庵来到书房,是向嬴渊请辞,他打算要返回江浙一段时日。
闻言,嬴渊放下手中笔杆,问道:“三月归否?”
于节庵道:“回老师,学生打算待春闱结束后回京。”
说白了,读书人,年轻气盛,筹备十年,却难以参加科举。
这对他来说,多少有些‘抑郁’。
所以,干脆便不留在京城了,也是一种逃避。
嬴渊能理解,点头道:“稍后我让蓁儿给你准备百两黄金,这些时日,好生消遣一番。”
于节庵拱手道:“学生谢过老师。”
顿了顿,他想起一事,问道:“方才贾府人前来,是为明日贵妃省亲一事?”
嬴渊点了点头。
于节庵又问,“老师想去?”
嬴渊想了想,如实道:“此前迎春与她嫂嫂来过,你师娘倒是没说什么,为师当时暗中决定,也不愿去。”
“只是后来,在宫中用宴时,陛下却单独向为师说了此事,你认为,陛下是什么意思?”
他在宫里与姬长的对话,都已告知于节庵。
只是当时二人都未往深处去想。
身为皇帝的姬长,即使权力再受限,但毕竟锦衣卫是效忠于他。
这个机构,监察百官,不在话下。
这一次,于节庵听嬴渊那么一说,也不由得深思起来,
“陛下...是在试探老师?”
嬴渊眉头一皱,“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师徒二人,一向无话不说,于节庵大胆假设,
“既然陛下知道老师受了贾府邀请,若是老师不去,只怕陛下不免会胡思乱想。”
“认为老师畏于圣意,拒绝了贾府的邀请。”
嬴渊恍然,“你是说,身正自无需多虑?”
于节庵点头,“陛下对老师的器重与信任古来罕见,陛下说那番话,其实想告诉老师,哪怕您去了,陛下也不会认为你有结党之嫌。”
“再则,老师纵使要结党,也不会去寻贾府为盟...宁荣二府,日落西山,不是出一两个贵人就可挽回的局面。”
“老师若是不去,陛下岂能不认为,是老师多思多虑了?”
嬴渊有些惊诧。
于节庵从未深入了解过贾府。
但仅是年关前后听了贾府的一些传闻,便对贾府的情况有了个大致判断。
从只言片语里了解与看到比较全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