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竟是将筷子狠狠摔到桌子上,气势陡然大变,有些让人感到陌生与惊惧。
就连贾老太太都是被吓了一跳。
以往木讷的二木头,何时有过这般火爆脾气?
“迎丫头,你这是作甚?”
贾老太太皱了皱眉头。
岂料,迎春不予理会,豁然起身,来到方才言辱嬴渊的那女子跟前,不由分说,竟是狠狠抽了她一巴掌。
那女子也是被娇生惯养,被打之后,就欲起身还手。
迎春岂能任由她动手?当下紧握住那女子手腕,厉声道:
“放肆!你竟欲打本郡主?”
那女子被她握得手腕生疼,一时竟是落下泪来,
“明明是你打我在先!”
她的母亲也站起来回话,“这便是贵府待客之道?”
迎春冷笑一声,“打你,是因为你辱我表哥。”
“若再让我听到,便不只是打你,我会告到娘娘面前,届时,娘娘如何罚你,就是你的命数了。”
那女子既惧迎春如今权势,更惧贾府门第与皇后娘娘,低头不语。
自家女儿受了委屈,当娘的,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是孩童戏言罢了,郡主为何当真?如若事非属实,又何须当真?”
孩童?
迎春再次冷笑,“好一个孩童!”
“若是孩童,不知事、懂事,你这个当娘的不予惩治,那便由我这个大周郡主出手惩戒一二,也合乎情理。”
她娘道:“郡主还真是好大的官威!这宴我们不用也罢!”
话音刚落,王熙凤连忙起身欲去拦着。
迎春又道:“我乃当今皇后娘娘的义女,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大周万千子民,皆为娘娘臣子。”
“难道,我这个当义女的,见你家孩童出言不逊,就不能代娘娘惩戒一二?”
“你若说我代表不了娘娘,尽管去御内告本郡主,前提是,你能去得了御内。”
因为扇巴掌这事,就告到皇后娘娘跟前。
届时,她们母女都好过不了。
贾老太太开口道:“迎丫头,打也打了,便少说两句,平白让旁人看了笑话,不好。”
迎春犹然记得,上次贾府因为自己摆宴,也是因为自己与宝玉争执,贾老太太说过类似的话。
只不过,这次的迎春,不会继续软弱,更不会因被气到就伤了身子。
那传出去,才是真的笑话。
正当迎春欲开口时,又听贾老太太说道:
“不管怎么说,是你女儿有失言之错,无论到哪去,我贾府也都有理。”
这句话看似是在帮迎春,实则不过是想小事化了。
此乃老太太一贯处事方式。
她娘也本欲退一步。
毕竟,她们小门小户的,也无法与贾府斗。
更何况,迎春又备受皇后喜欢。
然而,她却不愿就此罢休,
“屋外说嬴渊的人多了,都有言失之错,为何不见你去打他们?莫非你不敢?”
她娘忽皱眉,“闭嘴!”
迎春上前一步,她吓得后退。
见状,迎春轻笑一声,
“坐在外面的,敢议论本郡主未来郎君的,皆有官身在。”
“他们无论是在议论我郎君,还是议论两淮之事,最终都由朝廷与陛下做主。”
“而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官宦之女罢了,既无官身,又无功名。”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议论朝廷命官?”
说罢,觉得不解气,又扇了她一巴掌。
她娘没来得及护住,“你...”
她娘本欲说些什么。
但忽然被身着冠服的迎春身上所展现出的气势惊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见状,迎春再一次轻笑,“你什么你?再敢鼓噪,本郡主连你一同打,不信你可试试!”
说罢,她使了个眼色,将橘唤来。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
橘搀扶着迎春,缓步去往屋外。
那些仍在热烈讨论的官吏在见到身着冠服的迎春之后,都是一愣。
迎春正色道:“诸位见到本郡主,为何不行礼?”
闻言,贾赦缓缓站起身,“迎丫头,莫要胡闹,回去坐着。”
迎春微微皱眉又摇了摇头,仍是继续看向诸多官吏,
“百官遇诸王世子、郡主,行作揖之礼,此乃大周律。”
那些官吏一个个将目光都落在贾赦身上。
他们心里清楚,这位郡主,怕是要帮着嬴渊说话了。
迎春神情肃穆。
一番僵持之下。
他们仍是不敢逾制,纷纷低头作揖,“见过郡主。”
迎春正色道:“诸位既知大周律,那就应该知道,妄议国策,是何等罪名。”
“昭毅将军前往两淮剿匪,乃是陛下钦定之国策。”
“在所有事情未明朗之前,诸位擅加决断,已有逾法之嫌。”
“若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还望诸位识趣一些,闭紧你们的嘴。”
“否则,且先不论昭毅将军如何,尔等,就已被陛下收了。”
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说罢,迎春便经由橘搀扶着离开此间。
贾赦面色一黑。
女儿不给他面子,他能如何?
方才那些人议论嬴渊的时候,他并未掺和,但也未去讨论,全当没有听到。
只是,众人议论声音最大的时候,迎春那边都听到了,他却做出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如此,迎春岂会顾及着他所谓的情面?
在今时今日,在迎春心中,没有任何一人的地位,可以比得了嬴渊。
若说嬴渊为了前途可豁出一切,乃至性命。
那么,迎春为了嬴渊,可豁出一切,乃至性命。
第140章 与林妹妹逛扬州
直到今日,贾府中人,包括贾母、贾赦等在内,才真正明白过来。
迎春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迎春。
说她有了今时地位,翅膀硬了也好,说她仗着嬴渊目空一切也罢。
总之,这时的迎春,才真正配做昭毅将军府的女主人。
自今日之后,贾府对待迎春的态度,也要有所转变,要学会去恭敬着对待。
......
承平二年,十月初六,宜出行。
当日,万骑营与嬴渊的一众随从,正在收拾营帐、细软等物,准备出发前往扬州。
期间,嬴渊坐在书房内,正在写着奏章。
所写的内容,基本也是对扬州发生之事做个总结。
从林如海开始遇刺写起。
整座扬州府,上至州府,下至县令,约有半数以上,总计二十名官吏严重触犯国法。
不算众所周知的廖家,其境内商贾,获死罪者,有近百人。
至于死于万骑刀下的匪患,更是不知几何,粗略约莫有六七百人。
共计查抄赃款二百六十万两,是扬州一年税赋总合的两倍还要多。
而扬州又是整个两淮地界税赋重镇,甚至比应天府的经济意义还要重大。
“一座扬州,贪污赃款便高达二百万两,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站在一侧的于节庵想起那些被查抄的银两便是感到心惊。
然而,这二百余万两,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数字。
嬴渊笑道:“在咱们来扬州之前,一些商贾的钱财,便转移到了金陵或是江南旁支族系一带。”
“想要追根溯源的去查,耗时太久,暂且作罢。”
历朝历代以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朝廷若是缺钱了,基本不向士绅伸手拿钱。
而是向毫无根基的商贾或是取用于民。
嬴渊搜刮的那些钱财,多是出自商贾。
至于扬州境内的一些士绅大族,几乎没动,不是不能动,而是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