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发现南方和中原海量的人口被田泽招引,以及田泽手中仿佛无穷无尽的钱粮后,便明白这厮是个什么情况了。
再结合以往的战绩,只要田泽自己不作死,想要搞倒田泽几乎不可能。
因此,他们族中越来越多的英杰选择前往稷下学宫看看。
如今的稷下学宫,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么冷清,足足上万士子聚集其中,人流如潮,充满了学术氛围。
田泽带着张昭,在典韦的护卫下漫步其间,听着耳边的读书声,不时看着几个士子在那里争辩,唾沫乱飞,饶有意趣。
周围的士子早已习惯,甚至看到典韦也丝毫不再觉得畏惧。
偶尔,田泽还会到学堂之中听听课,到百家阁和他们各自的学府之中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还有就是到武道台上看看这群士子比斗甚至是打群架。
作为汉朝士子,会打架是基本素质,以理服人的同时也要以“力”服人。
很多时候双方在论学阁中辩论不出胜负,除了拼体力耗精力外,便是选择到武道台上练一练。
能站到最后的才是胜者。
稷下学宫严禁私自主动打架斗殴,违者直接逐出学宫,但也准备了武道台这种专门供士子们武力解决问题的地方。
有专门的护卫看着,确保不闹出太大的问题,方便这些士子一战。
不得不说,这些天下各地来的士子到底是有着家学渊源的,素质都不一般,打起架来竟然还颇有套路。
有时田泽看着其中一些素质不错的,军中士卒对上恐怕都未必能赢。
打的最凶的那几个,其中一个叫徐庶。
田泽不仅给予了稷下学宫士子宽松优渥的待遇,而且并不强逼其加入治下,允许他们投奔中原诸侯,准备将稷下学宫打造为独立于天下的一个纯粹的学术机构。
因此,在稷下学宫的士子越来越多、学术氛围越来越浓后,名声逐渐传播了出去,再加上卢植和张昭的诚恳相请,天下诸多名士逐渐前来,甚至包括司马徽、庞德公等隐藏大佬。
田泽对此欣喜不已,你只要来就行。想隐居就隐居,想授课就授课。
为此田泽还特意收拾了一下蓟县北面的一大片山岭,供庞德公这种淡泊名利之人隐居其中,禁止外人打扰。
田泽很清楚文化的重要性,这是汉人的灵魂所在,所以竭尽全力的去支持。
“子布,这段时间前来的士子多了不少嘛!我看百家学府比以前热闹了不少,真是辛苦你了!”
相较于儒家士子,田泽对于百家学子同样重视。
只有彼此竞争、思想碰撞,才能激发灵感、提炼精华。
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极大的拔高了整个天下的思想底蕴。
无论是儒家、法家还是兵家等,最核心的思想几乎都在那段岁月里成型的。
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有教无类,法家的术势结合、以法治国,墨家的兼爱非攻、人人平等,道家的顺应自然、无为而治,兵家的军事理论、战争策略,纵横家的纵横捭阖、审时度势……
正是因此,田泽才想尽力再现那个时代。
虽然很多当时政治和社会环境方面的条件他无法创造,但是在经济和文化等方面他都会尽力满足。
百家兴盛,儒学才能更好的进步。这不仅是田泽对外安抚儒生的借口,而是田泽真心所想。
儒表法里、兼顾百家,取儒家的稳定、法家的效率、百家的灵活和补充,方能更好的打造盛世。
听到田泽的赞扬,张昭略有些尴尬:“主公,其实这种情况并非昭的功劳,而是……”
张昭微微停顿了下,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比较合适。
其实他做的事很有限,虽然邀请了一些大儒隐士,但带来的士子却并不多。
之所以这段时间无数士子蜂拥而来,完全是百家内卷的结果。
正当张昭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时候,二人已来到了论学阁内。
打开一间大厅的厅门,田泽当时就被镇住了。
数百士子分列两侧看台,中间八人相对而坐正在争辩。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此严苛的等级岂不是任由强者欺凌弱者,君主便可肆意妄为,无论任何暴行皆不可制,儒家所谓的仁岂不是谬谈。”一名墨家士子义愤填膺的说道。
“人人平等,那我等士子如何与百姓平等,天子如何与庶民平等,难不成愚民人多便要听愚民的?墨家所谓尚同,最终不还是让天下人都听天子的,谈何平等,与兼爱之说更是自相矛盾!”一名儒生也驳斥道。
……
看着这一幕,田泽突然有种观看大学辩论赛的感觉,双方毫不在意田泽的到来,你来我往的进行交锋。
每当其中一方发出精彩的辩驳,其后方观看的士子便纷纷鼓掌不已。旁边还有德高望重的大儒主持和计分。
这是田泽当初定下的规定,争辩也要有规则,总不能乱吵一气,更不能说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有理,要不放些驴过来就赢定了。
田泽索性直接将后世辩论队的那一套稍微改改用了起来。
津津有味的看着双方的辩驳,田泽只觉得大有收获。
这种辩论就好像“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辩论一样,很好看、很精彩。
虽然感觉似乎没什么用、意义不大,但却可以给人以很好的启发和思考,让人从更多的角度去看问题,活跃思维、锤炼思想、启迪智慧。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最终还是儒家占据了一丝上风,不过墨家也没有输的太惨,但一群士子脸上满是不忿之色。
待到结束后,田泽才缓过神来,感觉颇有收获,对于治国理政似乎多了一丝体悟。
张昭却是叹了口,说道:“主公,情况就是这样。”
“现在每天论学阁内的这种辩论不下数十场,而且规模都不小,少的几十人、多的几百人。几乎所有的士子都参与其中,各自代表着彼此的学说,赢了也就罢了,输了的不服气就得叫人。”
“儒家因为人数多,而且这数百年来的积累深厚,所以总是居于上风,以至于百家都不服。”
“一开始百家之人前来的总共不过数百,这半年来因为辩论一事,翻了好几番,人数加起来比儒家还多。”
“尤其是董昭还立了个百家传承榜,不仅将百家按照学分、辩论表现等,综合起来排列其中,还列出了所谓的传承家族排行。”
“结果现在争斗的更厉害了,双方你来我往的,儒家也开始喊人了。百家之间也开始了争锋,各学派内部还因为正统之位争斗不休。”
“现在根本不用我和子干公再喊人了,天下士子都自发的前来稷下学宫。有的并非是为了求学,纯粹是为了争一口气。”
说到这里,张昭不禁长叹。
人啊,就算避得过名利之心,还有亲友之情、学派传承、好胜之心等。
稷下学宫这样一个相对公平而又隔绝于世的求学交流环境,对于士子的吸引力几乎是致命的。
当前来的士子达到一定数量,更会产生巨大的辐射作用。
哪个士子没有几个亲友、师长,遇到好事自然要分享,自家学说被贬低了自然要喊家里人找场子。
尤其是那所谓的百家传承榜,若是乱弄一气也就算了,但董昭为了打响名号,特意求的蔡邕主导此事,规则公开透明而且相对合理,让百家之人不得不正视,不得不争这口气。
就这样,卷来卷去,稷下学宫的士子越来越多。
原本一些只是想来试试水的百家之人也不得不被牵扯进来,再不来,自家学说就被打压成不入流了。
第169章 载名入史
得知了董昭的操作后,田泽的面色略有些古怪,这一手可真是把天下世家和诸子百家都架住了。
若稷下学宫只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此多的大儒坐镇,这要是排名落后,那可就真的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袁家、杨家、荀家、陈家来人了吗?”田泽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
“来了,而且还来的不少。”张昭也是很无语。
“袁绍、袁术、曹操、刘备就没有啥反应吗?”
“天下各大世家因此都基本分了家,各自选了其中一支脉前来稷下学宫,虽说不是主脉,但是学术造诣都极高,有的族人还为数不少。”张昭说道。
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也没想到,原本只是为了培养官员、传承百家而打造的稷下学宫,竟然把天下世家也卷了进来。
“天下世家都被网罗在内了?”田泽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差不多,没来的也都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不少底蕴相对深厚一些的豪强和诸多寒门子弟也在赶来的路上。而且……”
“而且什么?”
“孔融也想过来。”
???
田泽满脸问号:“他北海相不干了?”
“根据情报,袁绍近期似乎又有大举进攻青州的意图,陶谦有点虚,所以……”张昭从不背后言人之短。
但是其心中却是失望至极。当了解到充足的情报后,对于孔融作为孔子后裔的滤镜已经完全破碎了。
这位孔北海真可谓是志大才疏、纯靠吹捧,而且还是个食古不化、色厉胆薄的杠精。在北海干的那些事,令张昭都叹息不已。
这种人当个清流恐怕都不合适,只会高谈阔论,而且能因为感觉别人哭亡父哭的不够伤心就给杀了,还赏赐所谓孝顺的盗贼,简直不可理喻。
北海这些年也被折腾的够呛,如果不是臧霸出手帮了一把,只怕这位孔北海都不一定能够撑到袁绍前来攻打,就是那些乌合之众的贼寇都能把北海给拿下了。
田泽嘴角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那就来呗。现在百家传承榜的情况如何?鲁国孔氏位于第几位?”
“百家传承榜目前排在前三的分别是儒家、法家和道家,儒家的传承家族榜排在前三的分别是袁家、荀家、杨家,至于鲁国孔氏,在第十位。”
平心而论,张昭也觉得这般评定虽然有些地方略有不妥,但整体而言还是十分公平的。
董昭和蔡邕为此事忙活了小半年,可谓是费尽了心血,评定标准几乎兼顾了方方面面,无论是理论、实践、影响力等都有所考量。
田泽一手打造的稷下学宫,自然不会被所谓的论资排辈、背景势力左右,毕竟如今他已经是举世皆敌,还有啥好在乎的。
而主导此事的董昭和蔡邕就更不可能了,董昭一直是最了解田泽心思的,而且本身干这件事就是为了搞事情,何必掺和那么多,更何况这事的评定权掌握在蔡邕手里。
蔡邕在亲眼见证卢植的地位一跃而起,几乎与诸子并列后,眼都红了。
因此在董昭提及此事后,明知道这其中会涉及到诸多利益矛盾,会引得很多人的敌视,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接下了。
只要这事干好了,他青史留名不在话下。后世百家之人,谁不得敬他三分。
他已然是无欲无求,就图的是这万世芳名,自然也不可能自毁城墙。
涉及的三方人物都一心想要把此事做公平,而且都是有水平的,这份榜单的含金量自然不低,否则即使有他和卢植背书,也不会被广大士子所接受。
虽说鲁国孔氏是孔子的后人,但在这种涉及到家学传承的问题上,可没人会因此而礼让。
你是孔子后人,我是荀子后人,他是关西孔子后人,差在哪了?有本事上论学阁较量较量,看看谁是儒家正宗。
听到这一排名次序后,田泽微微一笑:“那就没问题了。这位孔北海被人吹捧惯了,在我这里可不兴相互吹捧那一套,得靠真本事。”
“若是他来了后被一小辈驳倒,只怕那份自大就维持不住了吧。”
这世上如张昭一般德才兼备、名副其实的名士实在是少数,有很多都是靠着搞小圈子、相互吹捧起来的。
就像是孔融和祢衡,一个吹对方是“仲尼不死”,一个回吹对方是“颜回复生”,完全是恬不知耻。
最关键的是,这群人干啥啥不行,没本事也就罢了,还自视甚高,被吹的多了,真以为自己有本事,动不动就抬杠,没事就喜欢贬低别人。
因为他们的名声、资源和资历,每次被杠之人还不敢还嘴,即使他们杠不过也可以流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不屑与之争辩的样子,从容下场,事后再靠着舆论抹黑。
但田泽可不惯着这些人,稷下学宫门口石碑上的“坚持真理,实事求是”几个字不是挂在那里看的。
学宫内一律平等,想要成为学宫的老师,你得先过卢植那一关,没有真材实料可不行。
卢植的天赋不是摆设,而且脾气还刚直,不可能因为你名声大就给你开后门。
而且以卢植现在几与诸子百家齐肩的声望地位,区区孔融还真不够看。
即便孔融靠着儒学那套理论纸上谈兵侥幸过关,万一授课的时候被学生驳倒,那可就闹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