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弘农郡中驿丞便因贪污一石麸被免职,并罚二石麸米。而超三石米不单单免职、罚款,还会被治罪。因此邓翔不敢不报,毕竟涉及到自己的前程。
且不说邓翔向馆驿巡官上报马超违法取驿家麸四石,而今马超稍至宫中不久,在张虞主持下,宴会在欢声中开始。
“诸卿领兵远征,操劳鞍马于军中,讨平强敌,多有辛劳!”
张虞举起酒樽,向席上敬酒,说道:“公明为大军主将,为朕灭蜀;伯松智退联军,保平荆楚。二位及诸卿皆有功绩,朕在此敬诸卿一樽”
“谢陛下!”
徐晃与郦嵩领着众文武起身回,满饮樽中酒。
“今能取胜非仆一人之功,乃幸陛下之计!”徐晃谦卑说道。
“卿不必谦虚!”
张虞示意徐晃坐下,笑道:“灭蜀首功虽非将军,但将军却有调度之功。况卿所献灭吴方略,朕深以为然,如征东南,需卿为将领兵。”
“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徐晃表态道。
张虞满意颔首,再看向郦嵩,说道:“昔卿领兵南下,兵马徘徊而不进。时或有人言卿胆怯,不敢解江陵之围。然卿退敌取胜,可证卿非胆怯,乃是深谙军事之将。”
郦嵩说道:“臣率精兵南下,却不能斩获大敌,有愧陛下。况破敌之策,非卿所出,乃仆采纳贾先生之策。”
对比淮南、巴蜀二役战果,郦嵩自觉得江陵之役,他斩获太少。今面对张虞的盛赞,让他心里发虚。
见状,贾诩笑眯眯说道:“郦将军谋定而后动,曹、刘撤军以强兵殿后。郦将军奋力破敌,斩甲千首,俘敌两千,尽收敌辎,岂能尽是在下之功?”
张虞笑道:“卿若不甘心,及灭东南时,卿可统领一路兵马!”
“谢陛下!”郦嵩保证说道:“如若受命出征,嵩不下金陵,誓不还军!”
“善!”
在张虞与麾下将校谈论之时,却见郭图从殿外而入,凑到张虞耳边,低声说道:“陛下,御史大夫辛毗今在殿外请见,言欲弹劾马超!”
“马超触犯何事,辛卿竟要弹劾?”张虞诧异道。
“乃马超擅取公物之事!”
郭图说道:“今陛下大宴诸将,是否稍后再见辛卿,以免打搅了陛下与诸将兴致!”
张虞沉吟良久,扫视宴上的诸将表现,遂有了念头,说道:“今招辛毗入殿,事不宜迟!”
“陛下~”
郭图担心影响不好,提醒道:“今天下未平,正值用人之际,陛下宜当三思啊!”
“朕自有主意!”张虞强调道。
“诺!”
见张虞主意已定,郭图不再多劝,而是让人招引辛毗入殿。
少许,便见辛毗身披官服,面容严肃入殿。诸将见辛毗忽入殿中,因不知其来意,纷纷投出好奇目光。
“谏议大夫辛毗拜见陛下!”辛毗行礼道。
“卿在宫外求见,不知所为何事?”张虞似乎不知弹劾之事,笑道:“可要与诸将小酌一樽!”
“禀陛下,毗此番入宫实乃弹劾征东将军马超!”辛毗沉声道。
此言一出,宴上诸将停下声响,纷纷看向马超。而马超满脸诧异,不知辛毗何故弹劾他?
“何事弹劾?”张虞收敛神情,问道。
“今日,马超途径细柳驿,擅取驿站麸米四石。依今律法,驿丞贪污三石以上,当罢免官职,并以治罪。马超为国中大将,今擅取驿站麸米,虽与驿丞不同罪,但应参考之!”辛毗说道。
张虞看向满脸惊愕的马超,问道:“可有此事?”
见是张虞发问,马超犹豫几下,承认道:“辛大夫所言不虚,但麸米乃超向驿传所借,非是违法擅取,今愿命人归还十倍偿还麸米!”
马超虽说自恃功绩,但在张虞面前却不敢放肆。更何况在马超眼里,擅取驿传四石麸米何妨?区区麸米,大不了归还便可。
辛毗摇头说道:“擅取财物便已违法,今纵百倍归还,又有何用?似将军伤一人,此人痊愈,莫非将军便能言勿伤此人之语?”
“这~”
马超被怼得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复辛毗。
“孟起家有食邑供给,不缺麸米食用,今为何擅取细柳驿米?”张虞问道。
“陛下~”
马超面红耳赤,说道:“超途经细柳驿,见驿米美味,遂擅取数石,欲待今后归还!”
“陛下,马将军擅取麸米,已触律法,望陛下治下,以正民风!”辛毗说道。
张虞眉头紧皱,说道:“马超擅取麸米有罪,但却不达受贿之数。何况马超初下军勋,岂能不计辛劳而罚之?”
见张虞无意处罚马超,辛毗神情不由着急,马超则是暗露窃喜。但张虞后续的话,却让二人神情大为变化。
却见张虞补充说道:“念马孟起灭蜀功绩,及擅取麸米不多,今暂不予惩罚,令其百倍偿之。然因马孟起有旧功,朕再赐五十石麸米于卿,望卿亲负麸米出宫!”
辛毗、马超及诸将愕然,竟一时分不清张虞是在奖励,还是在惩罚。若是说惩罚,让马超背百石麸米出宫。但若说奖励,张虞确赏赐了百麸米。
众人或许在迷糊,但贾诩率先明白张虞用意。无非是张虞欲让马超负麸米为耻,以便马超戒掉贪图小利的习惯。
“怎么?”
张虞慢悠悠问道:“卿不愿受赏?”
“愿意!”
“臣拜谢陛下!”
张虞语气虽轻,马超却不敢拒绝,只得含泪答应。
一石米大概是后世六十斤米,五十石便是三千斤大米。今马超若想背完三千斤米,至少要五十趟来回。从宫中搬到府上,其中酸爽滋味,可想而知!
不仅于此,当马超背米途径街道时,怕不是会被众人指指点点,乃是无形折辱马超。
众人陆续缓过神,明白了张虞用意,这可不是赏赐,而是在敲打马超。其中有违法者,见张虞惩罚手段,不由低下脑袋,生怕事发被查!
张虞从榻上起身,说道:“为将者,在军中能守军规,为何难守法纪?”
“今马超之事,朕不愿再见,望诸卿周知!”
“陛下告诫,臣等谨记!”众人内心惊醒,纷纷应声道。
“善!”
将领能在张虞面前俯首称臣,但不代表他们是安分之人。相反因功绩显赫,常自视甚高,如行违法之事,张虞可是偶有所闻。之前为了平天下,张虞都尽量不动神色处理。
而今灭蜀了,若不加以提醒、敲打,某些将领必会跋扈,作出更多违法之事。因此张虞必须敲打,杀鸡儆猴才会让人畏惧。因此张虞一改以前风格,非要在众人面前问罪。
当然了,杀鸡不能真杀,免得有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故既要不伤功臣之心,又要达到惩罚目的,在张虞一番思虑下,让马超负米为苦力,反而不失为好办法。
有了马超这档事,宴会很快就结束了。
宴会结束之后,马超满脸无奈背上麸米。因怕被人看见,故意走得很慢。而某些将领或许有意捉弄马超,故意停留相见。马超见到众人时,满面羞愧而走。
行至路上时,马超大汗淋漓,见士民指点自己,内心暗暗叫苦。既恼怒辛毗弹劾自己,也为自己贪图小利而后悔。
第565章 背盟
公安,油江口。
在众人的簇拥下,刘备向江边走去。
“兄长,思前想后,弟总觉得不妥……不如将婚事推辞了!”关羽说道。
“不妥!”
刘备摇头说道:“前日在江陵时,我与曹操谈妥婚事,成两家之好。曹操方借夏侯渊及步骑万人于我,今若临时变卦,曹操岂不惹人耻笑?颜面尽失之下,我军与之交恶,两方不能齐心,何以共抗张虞?”
“是啊!”
程秉说道:“今荆扬二州士民尽知使君将迎娶曹操爱女,而若反悔变卦,曹氏颜面尽失,我军势必与其结怨。”
说着,程秉补充说道:“曹操虽说心机深沉,但今唐人势大,唯共御中国方是上策。”
对前往江东迎亲之事,刘备本身有所犹豫,当初在夏侯渊的劝说下,方才选择答应。而今若变卦悔婚,曹操大失颜面,因此而记恨上他,彼时将难谈同盟。
当然了,刘备相信曹操不敢乱来,毕竟共御唐人乃当下的主要矛盾。
而曹操为了让刘备不敢悔婚,遂主动散播曹、刘两家联姻的消息、
见刘备所说有理,关羽说道:“既然如此,弟当守好荆州,以待兄长归来!”
“嗯!”
刘备握住关羽的手,说道:“云长性急,如遇大事,当与军师多多商议,不可擅自行事。”
“兄长放心,弟当牢记在心!”
“荆州拜托军师了!”
“主公慢走!”
在众人恭送下,刘备登上舟舸,上百艘舟舸沿途一路护送,顺江直抵金陵。而公安至金陵水路数千里,顺风顺水东行,仅七八日便至金陵。
至金陵时,曹操以天子下诏,令御史大夫张昭至岸边迎接刘备,时锣鼓喧天,依仗宏大,金陵士民尽知刘备动向。
“皇叔威震荆楚,陛下多有仰慕!”
张昭笑道:“今特命昭恭迎皇叔,并为皇叔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
见无曹氏宗族身影,刘备疑惑问道:“不知接亲之事?”
“皇叔勿忧!”
张昭笑道:“容我好生招待皇叔,稍后拜谒天子。迎亲之事,曹公自会安排!”
“有劳张大夫了!”
见张昭有安排流程,刘备只得从之,参加各种宴会,并拜见南汉天子。
在张昭接待刘备之时,曹操在与众人商讨如何囚禁刘备,并谋夺荆州诸郡。
“刘备至金陵迎亲,今将入宫拜谒天子!”程昱汇报道。
曹操说道:“刘备至金陵,可先以亲事哄骗留之。趁刘备留于江东时,当以天子诏书更替荆州诸郡守。”
“刘备与关、张情同兄弟,今刘备至金陵迎亲,拜关羽都督荆州六郡,再用军师李严辅之。丞相欲以天子诏书更替郡守,恐关、张等人难从。”刘晔说道。
“不知诸卿有何见解?”曹操面露深吟之色,问道。
“恐需兵马夺城!”
周瑜沉吟少许,说道:“刘备以公安为治,今大军在南郡、武陵。长沙、桂阳二郡空虚,故当趁刘备被留江东之际,兵马进屯益阳御关羽,并分夺长沙、桂阳。再以天子诏书,及刘备手书告喻众人归降。”
“不仅于此,恐荆州唐军介入,丞相或许动用大军屯陆口,北抗唐军南下,西威南楚兵民。”
曹操微微点头,说道:“公瑾之计可行,今可先哄骗刘备,令人伪作手书。由大将持其手书西进,先夺长沙、桂阳二郡,屯兵益阳以牵关羽。时荆州群龙无主,持天子诏书传檄,众将奔投我军,荆南可下矣!”
“不知丞相欲以何人出征?”程昱问道。
曹操眼神扫过众人,说道:“荆州得失,事关大业成败。孤纵观国中诸将,皆无统大军灭一州之能。故孤欲亲统兵马,亲败关羽,夺取荆州。”
曹操疑心病重,很难相信外姓人。宗族之将中,曹操信任也是分人。如夏侯因为最早投靠曹操,因此在诸将中最信任夏侯。其次为夏侯渊、曹仁二将,夏侯渊年少替曹操顶罪,曹仁则是能力比曹洪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