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汉昭唐 第267节

  “此事不用多说!”

  袁术摆了摆手,说道:“遣人催促孙坚,让他尽快破成都。待孤开业后,便拜他为大将军,统御南土之兵北伐。”

  袁术称帝之心已是急不可耐,若非需要走仪式,他巴不得今年便让刘协禅让。

  “明公,那笮融遣何人征讨?”阎象提醒道。

  “令扬州刺史袁嗣为主将,豫章太守诸葛玄为副将,二人率兵进讨笮融!”袁术说道。

  “诺!”

  邓察寻机上报,说道:“禀明公,孔融、祢衡二人不愿出使张虞,皆以称病不往。”

  “呵呵~”

  袁术冷笑了一声,说道:“孔融、祢衡二人口舌厉害,但胆气差了些,自恃虚名妄为。”

  “来人,破府入堂,以两骑挟一人,令二人出使张虞。并让人暗中告诉张虞,让他随意处置二人。”

  “遵命!”

  且不说袁术加紧时间篡位,而刘备恐袁术反悔,于是回府带上关、张,打算在次日出使交州。

  “兄长,今出使交岭,家眷怎么办?”张飞回头望了眼宅院,问道。

  “今大事为重,何患无妻子哉!”刘备心有不舍,反手握住关、张二人手掌,说道:“况我已有所筹谋,待在交州安稳,便能让家眷潜行出城。”

  在宛城蜗居的一年多里,刘备已是渐渐觉醒。今虽舍不得妻子与出生不久的女儿,但为了性命与前途,他必须有所舍弃。

  当然了,刘备不是没有谋划,他已叮嘱好属下,待他书信送至,便让留守之人与家眷装扮为商贾,偷偷潜行出城,南下至长沙避难,之后再往交州。

  “玄德!”

  在刘备将行时,却见董承驱车而至,口中高呼刘备姓名。

  “董君!”

  刘备重新下马,上前迎住董承,说道:“事发突然,恕备不能亲自登门拜别。”

  董承大步下车,望着刘备备好行李的队伍,叹气说道:“玄德受命南下交岭,文举、正平受命北使河东,今我愈发孤单,不知能否为陛下清除国贼!”

  谈及为刘协清除国贼,刘备心生不忍,他发誓为刘协诛袁,而今为了逃脱牢笼,不得不离开,实在有违诺言。然以董承的操作,说不准袁术已经察觉到董承的所为,今他若不离开,大概率难逃败亡的结局。

  刘备握住董承的手,说道:“君于宛城务必谨言慎行,暗中潜伏行事。待备说服朱符为外援,我便重归宛城,与君共诛国贼!”

  回宛城同样是刘备计划之一,如果董承谋划妥当,刘备不介意回来,以朱符、张虞、刘繇为外援,履行诛袁之承诺。如能成功的话,通过政治操作,汉室尚有残喘之希望。

  董承神色微正,说道:“请玄德放心,承已有谋划。君放心出使交州,若宛城有变,劳君率交岭之众北上。”

  “稳重行事!”

  刘备本欲多说些话,但见董承听不进他的话,仅能言尽于此。

  “玄德留意瘴气!”

  董承从侍从手里接过酒樽,敬向刘备,关切说道:“交岭据此数千里,望玄德多保重身体。”

  刘备心有感慨,将酒一饮而尽,终是忍不住说道:“袁术无称帝,一切便尚能忍之。如欲谋划袁术,非趁其懈怠之时。”

  “我与子服已有谋划,玄德安心南行!”董承回复道。

  “善!”

  恐袁术遣人拦截,刘备不再言语,翻身上马,率亲信左右出发。

第361章 大丈夫定诸侯,即为帝王,何以公 王为荣!

  “君侯,袁术使者已至驿站下榻。而据使者所言,袁术今受赐九锡,并进位楚公。”

  郭图束手而立,面露笑意,说道:“以此看来,袁术将行王莽之事,欲篡位称帝。君侯洞察袁术之人心,图敬佩不已。”

  张虞盘腿而坐,将手里的小木剑交于侍从,问道:“那使者为何事而来?”

  郭图说道:“使者未有多言,仅言袁术将有厚礼赠于君侯。而以图猜测,袁术或许会令天子下诏,册封君侯为公。”

  张虞饶有兴趣,说道:“若袁术表我为公,不知公则以为我当允诺否?”

  “君侯坐拥山西,治下民众百万,文武云集门庭,实力不弱袁术,而今袁术能为公,君侯为何不能为公。”郭图恭维说道:“且图以为纵袁术不封君侯为公,君侯亦能自表为公爵。”

  张虞考虑少许,说道:“明日召集文武于议堂,邀袁术使者进见。”

  “遵命!”

  郭图乐呵不已,说道:“仆今便退下,知会文武于明晨议事。”

  “善!”

  出了府堂,郭图以为张虞有意进位公爵,脸上的喜悦难以遮掩。

  出大门之时,杨阜遇见笑容满脸的郭图,先止步行礼,继而问道:“敢问郭君,仆闻袁术进位楚公,今遣使谒君侯,不知所为何事?”

  见是依附不久的陇人杨阜,郭图有意分享喜悦,说道:“袁术或有意与君侯并尊!”

  杨阜眉头微皱,说道:“袁术进楚公,受久锡,违背人臣之道。君侯以尊奉汉室而扬名,今若进公爵,恐是有伤士民之心。”

  闻言,郭图神情不满,说道:“区区从事,安敢非议君侯。明日参与堂议便知,今时不必多问。”

  说着,郭图挥袖便走,留下愁思的杨阜。

  因担心张虞受袁术称公刺激上头,杨阜快步入府,以求面见张虞。

  “君侯,雍州从事杨阜在外求见,言奏报陇右军粮转运情况!”侍从汇报道。

  时值晚膳时间,张虞正在用膳,无意处理公事,挥手说道:“让杨阜明日堂议上奏!”

  “诺!”

  侍从趋步而出,然很快又重新入堂,说道:“君侯,杨从事言有急事,需今时由君侯批复。”

  扒拉了口饭,张虞无奈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杨阜入内。”

  “诺!”

  少许,便见杨阜持文书而入,拱手说道:“君侯用膳,仆多有打扰,望请见谅!”

  张虞放下筷子,和颜悦色问道:“卿食否?”

  “传递公文,尚未归家!”杨阜说道。

  “既然如此,卿不妨留下同食!”

  张虞吩咐左右,说道:“来人为杨君奉膳!”

  “诺!”

  见张虞和善至此,杨阜受宠若惊,说道:“多谢君侯!”

  “坐!”

  张虞浏览公文,见文中内容仅是关于陇右军粮如数运抵蒲坂津的消息,而非紧急之事,遂眉头不由微皱。

  “义山可是为袁术使者而来?”张虞忽而问道。

  见张虞料到自己所为,杨阜心惊不已,说道:“君侯明察,除陇右军粮外,阜是为袁术使者之事而来。”

  “不知义山有何见解?”张虞问道。

  “汉室衰微,却未有殷、秦之暴政,袁术进楚公,受九锡,违人臣之礼。而今袁术遣使拜谒君侯,所为之事无非拉拢君侯,离间君侯与汉室旧人之关系。”

  杨阜拱手说道:“昔周末时,七国逐鹿,秦王欲为帝,又恐诸国相攻,遂与齐国互表。东西二帝立,齐受关东诸国之忌惮,及秦为弱齐国,与燕、赵、魏五国伐齐,故有乐毅为帅,下齐七十余城之故事。”

  “故以齐为前车之鉴,君侯宜慎重行事,勿行犯上之所为,以免失群下之所望,并中袁术离间之策。”

  张虞若有所思,说道:“义山之见不无道理,且见明日使者有何言语。”

  见张虞不予回复,杨阜忍不住说道:“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君侯将与袁绍交兵,需与群下齐心,今岂能背离之。”

  此语一出,张虞神情顿有变化,说道:“义山良言,孤已知之。君先于此用膳,明日之事自有分晓!”

  见摆在自己眼前的晚膳,杨阜识趣说道:“君侯豁达,盖有高祖之风。仆今多谢君侯赐膳!”

  杨阜用完膳之后,向张虞拜以谢礼,便告辞而府。

  一夜无话,时间转至清晨。因受张虞所邀,文武二十余人陆续至堂列席。而张虞早已坐于榻上,与左右闲聊。

  随着众人陆续到齐,侍从上报道:“君侯,袁术使者韩胤今在府外求见。”

  “宣!”

  “诺!”

  少许,却见韩胤手持符节,打扮得体,亦步亦趋入堂,向张虞行以尊礼仪,便说道:“仆韩胤,今奉楚公之命特拜见大将军!”

  “免礼!”

  张虞凭空虚扶,问道:“袁公受封楚公,可喜可贺,劳卿代我向楚公问好。今卿奉命至此,不知来意何如?”

  “仆今来实为送大礼于君侯!”

  韩胤笑吟吟说道:“天子念君侯有大功,前者联络诸侯以讨国贼,并迎天子于雒阳,有夹辅之功;后者为国驱灭陇上叛军,斩贼首平汉王宋建,有武德之功。今得楚公请奏,天子封君侯为赵公。”

  “赵公!”

  众人闻封‘赵公’与张虞,神情各有不同,或有欣喜,或有惊讶,或有凝重。

  张虞笑了笑,问道:“袁君得封楚,而我受赵公,不知还有何方诸侯受公爵之封?”

  “实不相瞒,除君侯外,袁绍得封魏公,刘和可拜燕公。”韩胤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君侯如若受封公爵,往后将能与楚公平尊!”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楚公美意,我受宠若惊。然我德薄才微,实难受领赵公之称。”

  见张虞无意受领赵公,韩胤神情愕然,他没想到张虞居会舍得拒绝,要知道袁术可是奢求多时,才逼迫天子册封他为楚公。

  “可要仆先行退下,让君侯与左右商议?”韩胤说道。

  “不必了!”

  张虞伸手阻止了郭图开口,语气笃定,说道:“我意已决,多谢楚公挂念。卿可于此休整几日,稍后与我山西使者同往荆州。”

  “诺!”

  见张虞主意已定,韩胤仅能郁闷而应。

  待韩胤行礼告退之后,郭图从席上而起,说道:“赵为藩号之尊,君侯威震河朔,统御百万之民,与袁术、袁绍二者实力伯仲之间。今袁术受封公号,位高众诸侯之上,君侯不领赵公,将何以显尊乎?”

  “然也!”

  辛毗点了点头,说道:“汉室衰微,袁术意在更替。君侯今不如顺袁术之意,与之并尊。”

  “君侯所为合乎正道!”

  赵云按剑而起,拱手说道:“君侯奉天子而讨不臣,山西士民诚以此而敬服君侯。今贼为袁氏,君侯不妨先灭袁绍,则河北自服。”

  “彼时观袁氏之所为,如袁术更替汉室,君侯以大义而南征,中原义士必裹粮策马以迎君侯。而今与袁术同尊,虽能得享一时之荣,然却失关东士民之所望!”

  “子龙所言有理!”

  钟繇沉吟少许,拱手说道:“刘和为汉室之胄,今与君侯联姻,实因君侯奉汉。而今若领赵公,恐刘和心生疑虑,此将不利君侯讨贼!”

  张虞从榻上而起,按剑缓步而行,语慢却稳,说道:“昨日知袁术所为,我昼夜难眠,思平天下之策。辗转之下,以为‘厉兵马,广积粮,缓称王’或能为平天下之策。”

  “厉兵马之策,在于强壮爪牙,积蓄兵马,以为一统寰宇之用。广积粮之策,山西本为富庶之所,然经战乱之故,土地荒废,百姓无心务农,故令民众务农,积蓄粮草,为一统中原之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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