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55节

  大胡子低声道:“叫你不要喧噪,怎地不听,公子怪罪下来,我看你待如何!”

  那边吴小刀打开阁门,道:“公子,是那管事的婆子喧闹。”

  赵柽道:“放她进来。”

  大胡子将梅娘放下,梅娘也来不及和大胡子呕气,小跑进阁中刚要说话,却瞅见赵元奴被这公子拽着坐进怀内,不由叫苦不迭,暗想这怕不是要出大事了!

  她道:“打扰公子了,奴家……”

  赵柽冷哼了一声,打断她道:“说了出去自忙,在门外又闹哪场?”

  梅娘道:“公子,赵娘子出来时久,奴家……奴家怕那边阁里察觉,来,来请娘子回去。”

  赵元奴此刻坐在赵柽怀中,脸色娇艳欲滴,闻得梅娘言语心中一惊,竟是只顾着和公子在一起,浑然忘记了那边的事情。

  她暗暗着,这却是不好了,若那边阁子真的找过来,于名声有损不说,怕是会闹将起来,难以收场。

  那边是既有衙内又有官,即便公子不怕……可这东京城的官们不是彼此相护的吗?倘若双方相识,赵公子会不会护着自家?

  倘若赵公子只是见色起意,一时玩乐,不护着自家,那樊楼的惩罚……

  一想到这里,赵元奴心中惶惶起来,就要挣脱,可赵柽哪里肯放她走,便是用手拦住了她纤腰,道:“娘子要去做甚?”

  赵元奴轻咬樱唇道:“公子,奴家不能坏了规矩,那边阁里等着,我须回去。”

  赵柽摇头道:“回甚么回!”

  赵元奴道:“公子,奴家偷跑出来见公子,便已是不讲信义,若再不回去,樊楼的规矩………”

  赵柽冷笑道:“甚么规矩,甚么信义,樊楼的规矩也算规矩?至于信义……本公子就是信义!”

  赵元奴闻言呆了一呆,没想到这位赵公子居然如此强势。

  赵柽端起一杯酒到她唇边:“喝酒便是,别的不要娘子管。”

  前面梅娘见状,立刻额上出了汗水,没想到这位赵公子之前所说竟为实话,想的根本就不是与花魁娘子喝杯酒了事,他压根就没想放人走。

  梅娘脸色无比难看,望向赵元奴,只见花魁娘子坐在公子怀中羞羞答答,眉眼春意荡漾,竟一口干了那葡萄酒,她头内一晕,心想这算是彻底完了。

  这是要出事啊,那边阁里是衙内和官,这边也是衙内,一但闹起来,樊楼未必拿他们如何,可自家这个管事……怕不是要被活活打死,就算是赵元奴,也要受到重罚。

  梅娘一想到这里,便是身子都没了气力,仿佛已经被叉到了棍棒之下,就等着鞭挞受死。

  她心中哀叹一声,花魁娘子怎就鬼迷心窍了一般,眼前看来是说不通了,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不行就先通知楼里,说不好还能短点责罚。

  她心中念着就要往出走,不料这时外面大胡子拎了个丫鬟进来,随意往地上一丢道:“公子,这是来寻找赵娘子的。”

  这丫鬟年岁不大,已是吓得战战兢兢,这时看到赵元奴,立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赵柽皱眉道:“什么人?”

  “是奴家的贴身丫鬟,怎么竟然找来了这里?”赵元奴见状花容有些失色,忙看着小丫鬟道:“弄玉,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哭道:“那边阁里见娘子久久不回,又找梅娘不到,已经闹了起来,让奴婢出来寻找,说找不到就要拿奴婢问罪。”

  赵元奴闻言惊道:“那边有没有去找楼里人?”

  小丫鬟哭哭啼啼道:“娘子,怕是已经去找了,他们找不到梅娘,便说要找楼里问问,说这樊楼怎么做的生意。”

  梅娘在旁听到这话,顿时站立不住,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赵元奴这时急忙道:“公子,奴家还是回去的好。”

  赵柽道:“哪也不许去,谁要找人就让他过来这里!”

  赵元奴低声道:“公子,让奴家回去吧,奴家不想连累别人,现在回去还有的补救……”说完,她看向地上的小丫鬟和梅娘。

  赵柽道:“都在这里,谁也不能走,娘子去给我再唱上一支曲,本公子要听……”

  他话未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喊:“我看见那小丫鬟来了这边,那赵元奴肯定在此处偷腥!”

  赵柽闻言,对前方的大胡子侍卫道:“周处,出去瞧瞧。”

  大胡子侍卫名叫周处,王府内的侍卫统领是苏石,还有两个副统领,一个就是这周处,还有一个叫钱文西,今天没有跟来。

  周处出门只是几息,便转身回来道:“公子,是樊楼里的人,但带头的应该是其他阁子的客人。”

  赵柽点了点头,知道定是小丫鬟出来找赵元奴时,被那边阁子的人跟上了,然后又找来樊楼的人一起过来。

  这时嘈杂声已经很近,他道:“门不用关,就让他们听赵娘子唱词。”

  周处应了一声出去,赵柽冲怀里一脸懵懂的赵元奴道:“娘子给我唱一首柳三变的凤凰阁。”

  “啊……”赵元奴这时有些傻眼,那边的客人和樊楼里的人都找上门来了,公子怎么还有心思听词?

  “公子,可外面……”赵元奴小脸有些发白,门口脚步声已经到了,她听见樊楼里的人正和门前侍卫交涉。

  “让你唱就唱,外面的事别管。”赵柽淡淡地道。

  赵元奴撅了撅嘴,应了一声,袅袅娜娜向场中走去,这时凤凰阁的调子响起,旁的女子不管外面发生甚么,赵柽打赏她们,想听凤凰阁,那她们就弹奏凤凰阁。

  曲乐的声音瞬间和门外吵闹混杂在一起,隐约有打斗声传递进来,随着几声惨叫,赵元奴也开口唱了起来,唱的是:

  匆匆相见,懊恼恩情太薄。霎时云雨人抛却……

第283章 我爹是侍郎

  一阕词曲酒一杯,赵柽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脸上少见地出现了红晕。

  词唱罢,阁外的打斗也停了下来,周处双手各拎着一人走进阁中。

  左手是个油头粉面的书生,右手是个短衣打扮猴儿也似的汉子。

  两个都鼻青脸肿,书生一只眼肿似猫熊,猴儿汉子鼻下汩汩流血。

  周处将他们两个狠狠惯在地上,摔得两人哎哟惨叫,周处道:“公子,这油粉脸儿是那边阁子里的,猴儿汉是樊楼的打手。”

  赵柽点了点头,周处又道:“一共来了十多人,都被属下们揍得趴下,只是拳脚没动兵刃,有几个还在外面躺着,剩下的跑掉了。”

  苏石这时看向赵柽:“公子,如何处置?”

  赵柽微微思索,他来樊楼无非两个意图,一个就是喝酒闹事,往大了闹,越大越好。

  另外一个是道君皇帝既然出招,他就要还招,道君皇帝给他迁封秦王不可谓不狠,一下就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便是太子赵桓都会与他翻脸。

  他知道眼下道君皇帝在樊楼,在宫中询问张迪就是此事,张迪说这一两日间会来,所以又派朱小乙前去探查。

  朱小乙发现端倪后,他便带人来此,想着好好闹上一闹,最好是闹到道君皇帝跟前。

  父子逛青楼,你老人家不要声名,我也不要,比一比谁风流就是。

  赵柽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更浓,他现在樊楼西楼,道君皇帝密会李师师一般都在中楼。

  中楼大抵不对外营业,乃是樊楼自家理事和接待贵客的地方。

  王黼高俅常来樊楼,是贵客中的贵客,最初就是他俩怂恿道君皇帝游玩,李师师也是这俩人给牵的线搭的桥。

  如今道君皇帝抛开了这俩人,每次都让张迪安排,张迪入宫前乃是混迹市井青楼之辈,自然布置的妥帖。

  高俅自此恨上了张迪,这也是张迪处处讨好赵柽的原因,毕竟赵柽与高俅不和,敌人的敌人肯定就是朋友。

  赵柽这时看前面两人,猴儿打手倒是垂头不语,一副斗败公鸡模样,这种楼里馆里养的帮闲听喝,最是有眼力,欺软怕硬,门外交了手便知道不好,这是纯纯地踢到了铁板,如今被擒住,哪还敢言语半声。

  那油粉脸儿的书生打扮,却是不忿,扯着脖子喊起来:“你们居然敢打本公子,本公子爹爹可是吴侍郎!”

  赵柽摸了摸下巴,看着书生道:“这京城里的侍郎多了,你爹是哪个吴侍郎?”

  书生看他不知,立刻急了起来,张嘴就道:“我爹是吴刚!”

  赵柽闻言笑起,手上轻转着阳关玉杯:“原来是兵部的吴侍郎!”

  书生立刻有些神气,挺了挺腰,扬脸儿瞪眼道:“你这厮既然知道,还不赶快请本公子起来,然后磕头赔罪,再奉上一万银子买命……”

  他话还未等说完,旁边的周处已是抡起蒲扇般的大巴掌,猛扇过去,顿时将这书生打得在地上转了个圈儿,只觉得眼前好大一片浩瀚星空,满是金色的星星点点。

  这油脸儿书生自小哪吃过这样的好打,外面打了不说,进阁儿又打,报出老子名号后再打,不觉心中惊惧崩溃,张了张嘴,竟“呜”地一声大哭起来。

  赵元奴认得书生是那边阁里的衙内,听到书生说出吴侍郎三个字,心头就是一惊,侍郎已是极大的官职,侍郎家的公子可不是普通衙内。

  她刚想上前劝赵柽几句,就看那大胡子侍卫抡起巴掌,竟直接将吴衙内给打得原地转起圈来。

  赵元奴立刻呆住,心中想着是不是这大胡子想要坑赵公子,居然敢伸手打侍郎家的衙内?

  虽然樊楼也不乏两阁客人动手打架,可大多都是主人对主人,仆人对仆人,因为此处不像外面市井,几乎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物,仆人侍卫就算再没脑子,也不会冲着对方主子出手,倘真有事,谁也不会保他。

  而侍卫在知道对方身份后,还敢去打,那不是胆大包天不要命了,就是想坑自家主人。

  赵元奴一想到这节,心中不觉发慌,碎步上前就要暗中提醒赵柽。

  那边梅娘坐在地上也看傻了眼,这可是侍郎家的儿子,怎么一个侍卫就敢伸手去打?虽说看赵公子出身不凡,可此刻不该是互述身份背景,高的扬眉吐气,低的赔礼认怂吗?

  只有那小丫鬟弄玉没那多想法,擦了擦眼上泪水,心中暗叫解气。

  赵柽瞅那吴衙内冷笑道:“身穿儒衫,却口出不逊,还敢直呼老子名讳,简直大逆不道,给我把衣服扒下去,靠墙边站着。”

  “啊?”吴衙内懵懵懂懂地听到赵柽的话,然后感觉一双带毛大手就来撕衣服,不由惊叫一声,这斯文事小,失节事大啊,哪怕吓得混身酸软,还是拼了命地挣扎。

  周处却哪容他反抗,仿佛老鹰按着小鸡崽拔毛一般,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外面的儒服扒了下来,露出里面内衣,然后怪笑:“倒是没少穿,怎地还有一层?”

  阁内女子众多,见状惊呼不止,虽然不是未曾见过,但活扒侍郎家的公子可是头一遭。

  赵元奴俏脸变色,来到赵柽身边小声言语,赵柽摇头道:“无妨!”

  接着,只见周处手提吴衙内走去前方墙边,道:“想不讨打便老实站立,若有半点差错,这层也给你扒掉。”

  吴衙内吓得瑟瑟发抖,强忍着身上被打疼痛,立于墙边,一时间只觉得人生伤悲,生不如死,已是万分后悔今晚来这樊楼。

  那猴儿打手堆做一团,他见吴衙内报出身份字号都挨打受罚,立刻就知道眼前这铁板若不是外面山寨的大王,就定然背景比侍郎还要厉害,且是个不顾规矩狠辣无情的主。

  他自是精明,便颤抖开口:“爷爷,小的,小的………也去那边站着?”

  周处过来,一脚滚地葫芦将他踢过去:“腌东西,也能和衙内平起平站?去那边蹲着,蹲不好三条腿全给你打断!”

  猴儿打手滚到墙边,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这等人物连侍郎公子都敢操弄,弄死自家还不如捻死只蚂蚁般简单?此刻降下惩罚就好,蹲着就蹲着又不要命,不怕大王你惩罚,就怕你不罚啊。

  赵柽伸手点了点桌上几壶酒,冲周处道:“拿去外面解渴。”

  周处喜道:“多谢公子!”

  他抱着酒壶出去,与吴小刀等人喝了,就听廊子那头又传来脚步声,比之前还要嘈杂,不由嘿嘿笑道:“今晚有得热闹!”

  几息之后,就看那边跑来数十人,不比之前空手,这些人都拿着棍棒之类,有两个竟操持着明晃晃的朴刀片。

  周处抹着嘴边酒渍,道:“对方人多,看来此番要动家伙了!”

  刚才人少,彼此相差不多,只是拳打脚踢就能摆定,如今看这架势,对方是要动真格的了。

  这群人转眼来到近前,周处定睛观看,只见为首的是个穿员外大领的胖子,一瞧就是樊楼管事。

  旁边还有两名脸色红通通却又透着铁青的公子,周处心中有数,肯定又是那边阁子里的衙内。

  他对吴小刀等人使个眼色,刚要从身上摸东西,就见那管事脸色阴沉地道:“诸位也太没规矩了吧!”

  周处闻言一乐,上下打量胖子:“你算什么玩意,也敢在爷爷面前谈规矩?”

  胖子一愣,双眉紧锁,他今年四十有八,足足在樊楼厮混了三十余载,日日里见识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巨贾,虽然也有些狗仗人势的家奴,但眼前这么跋扈无礼的倒真是头一遭。

  联想之前跑回的打手言语描述,又琢磨着阁子里的客人敢强行霸占花魁,不由心下谨慎起来。

  他这种人,眼光自然远远高过梅娘,经的事儿也不是梅娘一个乐伎出身可比。

  此刻想着既然能来此处玩乐,又带这么多侍卫,那阁子内的主人绝不是虚张声势,且这侍卫满嘴京味,一听就是东京本地出身,那主人也不可能来自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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