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156节

  敢在京里这般豪横,就连侍卫都跋扈不讲道理的,那远远不是他一个管事能惹起,可规矩又不能坏,况且那被抢了花魁的一方也不是善茬,都是一等一的衙内公子,这种情形之下,他有些迟疑起来。

  以前不是没经过这种,可却远没眼下这般激烈,直接霸占人去还动上手。

  管事微一沉吟笑道:“在下倒也算不上什么玩意儿,同诸位差不多的身份,都是为主人效力的下人。”

  周处闻言“呸”了一口,冷笑道:“少抬举自家,就你这樊楼的管事给爷爷提鞋都不配,甚么差不多身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周处等人虽然在王府做侍卫,但都有军衔在身,不同于普通兵丁,哪肯让这樊楼的管事往脸上贴金。

  管事此刻就算城府再深,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他深吸一口气,讪讪笑道:“在下虽然不配,但这事自然不由在下来说,诸位怕也是难说得起!”

  周处盯着他不说话,就看管事微微躬了下身子,对向旁边两名衙内:“这二位可是吏部侍郎和宝文阁直学士家的公子,诸位要怎么说?还是请阁内的贵客出来分说才是。”

  他一手太极,直接把事情抬了上去,心中料想眼前这些侍卫定然无法接住,肯定要回阁子去找主人,待双方交涉起来,便少了他许多麻烦。

  之前吴衙内去寻人时并未表露身份,所以这管事听回来的打手报告,只知道有这方阁子的人同样被打,却不知被抓了进去,也不知具体身份。

  周处闻言笑道:“原来是吏部侍郎和宝文阁学士家的公子,这却是失礼了。”

  那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却是喝得多了,脚步浮晃,但事情却没忘却,沉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喷吐酒气道:“你这狗东西,推三阻四,到底是哪家的哥儿在里面,出来让我瞧瞧,竟然敢抢花魁入阁,真是胆大包天!”

  宝文阁学士家的公子也酸酸地道:“我们花了银子,你家的却在里面享受,本公子今天倒要见识见识,这不讲道理的东西究竟是谁!”

  周处看二人口出不逊,声音也冷了下来:“两位衙内真的要看?”

  “自然要看!”两人异口同声地道,都是心中吃味,虽然在那边对赵元奴摸不着碰不着,但好歹也能听对方唱曲,心中意想一番,可这眼下人跑了且不说,毕竟他俩不是主客,但跑到这边不走,陪着这里的客人,却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心中忍受不了。

  周处看二人表情,自然知道对方的心思,不由憋着坏道:“赵娘子与我家公子一见钟情,两情相悦,可不是什么霸占,二位不看倒还罢了,就怕见了后会自惭形秽,掩面而走,自此再没脸上这樊楼。”

  他此话一出,别说两位衙内,就是那樊楼管事心中都惊诧一声好大胆,这侍卫已经不能用嚣张来形容,倘若是街面的泼皮无赖耍浑倒也算了,可侍卫有这样的吗?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这样和衙内讲话!

  果然那吏部侍郎家的公子闻言大怒,骂道:“你这撮鸟,胆敢以下犯上,看我不打死你!”

  他说着就去拽旁边打手的棍棒,那管事看了巴不得他动手教训,便使个眼色,打手心领神会将根齐眉棒顺势给到手里,这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抄着棒子就向周处打去。

  周处又哪里怕他这种软脚虾般的货色,便是也不用抽什么兵刃,只是抬手就抓住了那棒,接着向后一带,这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就站立不稳直接扑倒在地上。

  一众侍卫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对面的人却傻了眼,管事伸手指着周处,满脸不可置信地道:“你,你竟然敢打衙内?!”

  周处笑道:“某可不敢,明明是衙内自家摔倒,与某何干!”

  管事此刻觉得事情不好,原本的打算竟然落空,这侍卫居然面对衙内不去阁里禀报不说,还动上了手,这般下去,他最后是两面都讨不得好。

  这时宝文阁学士家的公子后退两步,叫道:“你这樊楼管事还瞅甚么,这厮连陈侍郎家的公子都敢打,还不赶快捉拿起来,倘真出了事情,你几个脑袋都不够抵罪!”

  管事闻言咬了咬牙,这时必须要站住一头了,否则最后两面都难讨好,不过怎么看都要站在这边才是,毕竟眼前阁子里的主人霸占花魁,破坏樊楼规矩,还纵容手下殴打吏部侍郎家公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他心内做了决定,可毕竟为人圆滑老道,又大声喊了句:“阁内贵客,小人是樊楼西楼管事,眼下随着吏部侍郎和宝文阁直学士家公子前来,可否容进阁一见?”

  阁内无人答话,周处嘿嘿冷笑两声。

  管事再喊了一遍,依旧没人回答,这才又道:“小人没旁的意思,吏部侍郎家公子被门前侍卫打伤,小人担待不起,只能抓了这侍卫,得罪公子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他说完之后,眼中闪出一丝阴狠,冲身后低声道:“都给我上,先拿住这胆大妄为的泼才!”

  身后众打手闻言应是,拎着手里家伙冲上前去,就要先打翻周处。

第284章 动手,动手

  周处看一群人面带凶恶,全奔他来,不由一个箭步向后跳去,嘴里喊道:“兄弟们,抄家伙!”

  这十名侍卫人人身上都带了兵器,不像两年多前在岳庙时那种军中制式,而是更加轻薄、便于携带的雁翎刀。

  这雁翎刀自是比禁军的单刀要好,抽出来后雪片一样闪光,映照得对方眼花缭乱。

  有那识货的打手不禁喊起:“管事,有……有兵刃,是雁翎刀!”

  管事不由心惊,要知道东京城是禁兵的,棍棒朴刀花枪这种有旁用途的还勉强可以,但什么刀剑大枪长刀却绝对不行,一但招摇过市,必然会被擒拿。

  他自是认得雁翎刀,这刀锋利飞快,大抵是江湖上常用,此刻不由心下犯了狐疑,莫非自家看走了眼,这阁内的不是京中衙内,而是外面山寨上大王或绿林之中好汉?

  这可是了不得事情,要知道樊楼是吃官面的,同江湖绿林来往不多,不比鬼樊楼那种地下恶处。

  樊楼是东京城七十二正店第一,不说整个大宋,至少在京畿是最好的酒楼,朝中之人常来常往,每日应接不暇,自然要远离绿林,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和意外。

  管事的和绿林不熟,或许背后大东家认得些,但平素也没有在明面上交际过,毕竟这种事情对樊楼来说乃是大忌。

  可管事的仔细琢磨,还是有些不对,因为前面这些侍卫都是东京口音,和那种江湖绿林完全不同,江湖绿林占山为王的,便是天南海北汇聚,哪的好汉都有,口音纷杂,有时不说官话,互相都听不懂言语。

  他又想到会不会是东京本地的帮派,金风堂、七星会、彩带门之类,这些都是官上的背景,却做着江湖的生意。

  但瞅着还是不像,这些帮派堂口也不敢打吏部侍郎家公子,毕竟外面话事的都是黑枪头,是给大人们赚钱的,怎敢这般骄横无礼?而背后的大人们出来饮酒作乐,也根本不会带这些人前去。

  管事一时间脸色变来变去,站在那如一张七彩的缎绸,拿不定主意。

  刚刚想要上前干翻周处的打手也都停了下来,虽然他们手上有家伙,可对方手里的却是雁翎刀!

  他们的棍棒只要注意点准头,是不好打死人的,打残也并非容易,毕竟都没甚么高深武艺,可雁翎刀那玩意砍上一下谁受得了?

  打手们眼望管事,管事头一次犯愁,没想到自家在楼里楼外混了几十年,竟能遇到这般为难的事情。

  那边宝文阁学士家的公子冷笑道:“你们还怕这些狗东西真杀人不成?这里可是东京开封府!”

  管事瞅他一眼,心想还用你说,杀人应该是不敢,但那毕竟也是明晃晃的刀片子,这玩意砍出去哪里好收手,剁条胳膊腿还是容易的。

  宝文阁学士家公子又道:“这些狗东西携带兵器乃是大罪,眼下陈公子还在地上躺着,若出了事情就是你等袒护所致,到时你们樊楼可担待不起!”

  管事闻言激凌凌打了个冷战,对方说得不错,不出事还好,倘若真出了事,别管他们两头谁胜谁负,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吹散东风,一但分出了胜败,就是他们樊楼倒楣之时。

  樊楼虽然名头叫得响,确实是东京正店第一,可也是同行衬托,这些个大酒楼哪家又不认得几个朝中人?

  日里关系都靠着银钱礼物维持,说出来没有太多高下,就算沾了些薄面人情,可人情还有用尽时呢!

  若那吏部侍郎家公子有个三长两短……管事不敢想下去,恐怕到时樊楼麻烦不说,他更是要小命不保!

  “都给我上!”管事这时也豁出去了,居然能摊上这种倒霉事情,眼前也只能先拿下那名胆大包天的侍卫再说。

  周处虽然见对面人多,但心中并不着慌,他们这十个人不但有雁翎刀,还都带着特殊的武器,弩!

  他们身上有弩,军中的制式手弩,这东西杀伤力极大,哪怕其中最小规格的手弩,反而更适合眼下这种情形的厮杀。

  不过面对樊楼的打手还用不到这种杀器,一把雁翎刀在手已是足够。

  看着对面挥舞着家伙冲过来,周处狰狞一笑:“先放倒两个再说!”

  吴小刀等人立刻叫好,他们虽然没什么高深的武艺,但也都会些拳脚,一对一樊楼之人肯定不是对手,但对方人多,厮杀起来难免混乱,就怕有人会趁机钻进阁中,惊扰了王爷,所以要杀鸡儆猴。

  有周处下令,侍卫们自然毫不留手,只见刀光闪烁,惨叫声接连传出,转眼之间就有几名打手被砍翻在地,其中有个着了要害的,胸前鲜血喷溅不停,止都止不下来。

  “对面杀人了!”有打手见此情景,立刻大喊起来,随后“呼呼啦啦”都撤了回去。

  樊楼的打手大多都是依靠着楼面馆面,虽然也有几个吃过街头饭的,敢冲撞一些,但毕竟不是亡命。

  事情他们听得一清二楚,衙内公子们之间的腌,让他们上前卖命,若是吓唬吓唬打打香油还好,拿命去顶他们是万万不干的,谁也不是傻子。

  管事这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侍卫真敢动刀杀人?

  他急忙上前一步,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人,伤重的那个已经血流了大滩,眼看出气多进气少就要活不成,不由心中一颤,伸手指着前面侍卫:“你们,你们敢杀人!”

  那人却是吴小刀下的手,他也没想过竟如此重,可他毕竟不是什么武艺高手,混战起来哪里收放得住,低声对周处道:“我想戳他肩膀,没想到竟自家撞了过来,才扎到了颈胸。”

  周处冷笑一声:“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干这行当的还指望能是什么好人,杀了就杀了,公子那边我去说!”

  管事看哪怕死人,对面也毫不惊慌,那大胡子侍卫还敢口放狠话,顿时心乱如麻起来,急忙望向一旁的宝文阁学士公子。

  宝文阁学士公子哪见过此种场面,瞧着地上大滩的鲜血不由腿脚发软,嘴里急忙道:“你等稍待,我,我回阁叫人……”说完之后,竟然转身就跑。

  管事气得一跺脚,对旁边道:“赶快去报告大东家,就说打死人了……”

  (感谢朱伟杰大哥哥的盟主打赏,人生第一个盟主,不胜感激,会想办法加更的,拜谢拜谢。)

第285章 都给我站着

  阁外对峙,管事的不敢离开,几名受伤打手慢慢爬回,只丢一具尸体在地中间。

  那边周处对吴小刀道:“且在这里看着,我去里面向公子禀报。”

  吴小刀点头,周处瞅眼对面,嘿嘿道:“要是还有人敢往前冲,不用留手,惊了公子才是大罪!”

  管事听到他言语不由一哆唆,只觉得这真是疯了,又不是外面帮派争抢地盘真打真杀,不过是衙内们争风吃醋坏了些规矩,你个侍卫谁给的胆量竟敢杀人!

  这事儿已是说不过去了,那边阁里的衙内们如何吃瘪先不管,眼前死的可是樊楼的人,就算此处阁子再骄横,这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人,最后总得有个说辞吧?

  他正想着,就看那大胡子侍卫伸手提起了地上的陈衙内,不由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周处冷笑一声,根本不搭理他,拎着陈衙内就往阁内走。

  管事立刻慌了起来,他不知道阁子里面还有个吴衙内,只是感觉有些不妙,看这些侍卫胆大妄为,里面主人肯定也是个不讲道理的。

  这陈衙内被带进去绝不会有好果子吃,说不得就要打上一顿,便是打死在里面都有可能。

  他心急如焚,急忙又对身边吩咐道:“去,赶快再去报告大东家,就说,就说侍郎公子被抓进去了。”

  周处这时哪去管他,拎着人就进了阁子,然后往地上狠狠一惯。

  赵柽奇道:“这又是哪个?”

  周处看了眼那些神色惶恐的女伎,笑道:“公子,这是吏部陈侍郎的儿子,十分无礼,属下想着既然吴衙内在,就抓进来给他做个伴儿好了。”

  赵柽点头:“陈侍郎的儿子,这个以前倒是听说过,好像和高俅的儿子关系不错,名声都不大好。”

  地上陈衙内这时悠悠醒转,他本来是酒喝多了,拿棍子打周处没打到,扑倒在地睡了过去,现在却是被周处给摔醒。

  他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陈侍郎,立刻喊道:“那是我爹,想见我爹得先过本公子这关,过本公子这关没礼物可不成!”

  赵柽闻言皱了皱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朝堂已经糜烂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这些衙内便是最好的证明,平日里欺男霸女不说,插手朝事、收取贿赂更是屡见不鲜。

  这陈衙内边说边要起身,他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儿,怎么自家好像睡了一觉,然后睁眼就换成了个不认识的阁子。

  他迷迷糊糊看向四周众人,一眼瞧见了坐在赵柽身边的赵元奴,不由恍然醒悟出来所办何事,伸手指向赵元奴道:“你这小浪蹄子,居然跑到这边偷腥,让公子我真好找!”

  说着他又望向赵柽,揉揉眼睛仔细辨认,却是不识。

  赵柽从小不和这些衙内打交道,出外开府后也几乎不参加宴请,所以京城内的衙内们大多都没见过他。

  如果换了赵楷在这里,那许多衙内便都认得了,因为赵楷喜热闹像道君皇帝,不仅到处吃宴,自家还摆宴席,三五天的就宴请一番,所以无论朝臣还是衙内,甚或士林中人太学生什么的,大多都认得他。

  陈衙内不识赵柽,怒道:“哪里来的小白脸,胆敢太岁头上动土,还不……”

  他话没说完,周处一巴掌扇过去,本来身子已经踉跄着将要站起,却被重新给打趴到地上。

  陈衙内酒喝的有点多,也没看清是谁在打他,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了起来:“哪个撮鸟敢打爷爷?”

  周处又是一脚踢过去:“口出不逊,再叫就把你舌头割了。”

  这一脚踢在陈衙内软肋上,说不上太用力,但既然叫软肋,哪怕他酒喝的多身子有些麻木,也立刻疼痛起来,嚎道:“你们都不想活了,我爹可是吏部侍郎!”

  赵柽见状在上面哼了一声,周处“噌”地一下拔出雁翎刀,雪亮刀片闪烁,吓得屋内的女子登时尖叫出声,赵元奴失色道:“公子,这……”

  只见周处拿刀往陈衙内脸上拍了拍,陈衙内便是酒醒一半,认出刚才就是这人打他,此刻又拿刀来,不知想要做甚。

  周处道:“你这厮惹我家公子不高兴,再敢多言一句,管你侍郎的儿子,还是尚书的孙子,先割舌头再割鼻子,把你削成人棍丢下楼去,让你那侍郎老子见了都不认得!”

  “啊……”陈衙内这时肋下还在疼痛,又感着那刀光森寒冰凉,便是毫毛都倒立起来,吓得堆做一团,再也吭不出个半字来。

  赵柽淡淡道:“丢那边站着去!”

  周处立刻拎起陈衙内到墙下,冷笑道:“好好站着,站不好让你变成人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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