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莫非这样白白养着他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李豫,李豫最明白,心中微惊:
“此人是谁,好生聪明。”
最大的老大居然将人家的名字都忘了,何浩然上密奏之事,只有带奏章来的吴垢才知道,说的正是解决俘虏之法。只是太过离经叛道,让他一时不敢拿出来底议论。
阳城的话,将二十几个蕃将气得差点晕过去,一个长得胖胖的蕃将怒声说:
“你大唐穷得连米饭都没了吗?实在养不起,老子写封书信,让族里赶几千头牛羊来。”
原本有些想骂阳城的官员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谁也没好意思说出。阳城盯了对方一眼,冷笑道:
“再多的俘虏我们也养得起,现在才一千几百人算什么?但我大唐虽富,却不养闲人。何将军他们此番去攻西州,以后还要攻取大片土地,凭何将军那份仁慈之心,一定不会多造杀戮。到时候俘虏会变成几万、几十万……我大唐莫非全都将你们供养起来不成?”
“啊!”许多官员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唐讲的就是仁义慈善,谁也不敢说让何浩然不留俘虏。可这样一来,势必会加重国内的负担,谁会吃这个亏?
第一宰相韩滉站出来:“皇上,朝散郎阳城说得不错。我大唐绝不会杀俘虏,但以后俘虏多了,总得想个方法才行。”
元载也站出来说:“何将军抓这么多俘虏,想必他有什么主张,不知皇上接没接到他的奏折?”
矛头指向李豫,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心里暗自叹了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奏折,对旁边的太监说:
“将何爱卿这份奏章,念给他们听。”
众人全都将听力最大化,连二十几个土蕃将领也如此,这事关系他们命运,谁也马虎不得。一时朝堂上清静下来,只有一个老太监的声音:
“微臣何浩然敬上:我大唐以仁德慈善为宗旨,不杀俘虏,视万国臣民为我大唐之民,臣牢记于心。臣誓将此宗旨,传遍周邦数国,以显大唐之威、皇上之仁。”
老太监念到此处停顿一下,吞了吞口水,被何浩然这些大话吓得不轻。下面的文武百官也一样,全都听呆了,什么“视万国臣民为我大唐之民?”这不是说要让大唐一统天下?哪怕唐太宗,他也没敢有这样的宏图大愿。
“哈哈哈哈,黄毛小儿,居然敢口出如此狂言,也不怕折了寿?”
说话的是沙摩拓,李晟瞪了他一眼:
“再敢乱开口,就堵上你的嘴。”
李晟有资格说这话,毕竟他现在是二品大员。沙摩拓被他严重警告,后面果然没敢再插嘴。老太监见都清静了,又开始念出何浩然的大话:
“臣领兵保证三不杀,老弱妇幼不杀、敌方皇帝不杀、弃兵器受绑者不杀。臣虽攻有几座城池,但都处于前线,里面蕃民不多。无论是蕃民还是兵将,他们皆有感于我大唐之威、皇上之仁,臣未费多大力,每次战斗皆有许多降者。
只是以后的战斗更多,逐渐深入到土蕃境地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蕃民兵将、甚至土蕃皇族、皇上嫔妃。臣算过一个帐,要是打下土蕃,所得俘虏绝不下百万。以前我大唐处理俘虏方式,是带回长安将他们圈养起来,我大唐虽有余粮,但也不能这样浪费。臣有一策,可解此难题。”
沙摩拓不敢插嘴,其他蕃将受不了了。一个蕃将老头怒吼一声,将太监的声音压下:
“放你娘的屁,何浩然敢踏入我蕃土,必死无葬身之地。他还想见我皇上,做梦?”
“将他们的嘴堵上,”未等李豫开口,韩滉指示禁卫兵,将除沙摩拓外,所有蕃将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被几次打断的太监十分不爽,盯了众蕃将一眼,说出何浩然革命性的主张:
“我大唐地大物博,但人口不多。朝廷目前统计有四千四百三十几万,一些县城不过数千,土地荒废,工业落后。这样大的地方只有这么些人,使我大唐如一个矮瘦之人,穿一件肥大长衫,撑不起来,难显丰满。臣千思万想,想得一条可行之法:
敌方除五品以上官员(不限土蕃),十五至七十岁之人,参预我大唐建设中来。目前建设最重要是修桥铺路,要想富先修路,只有道路畅通,四方物资对流快捷,百姓的生活才会提高,朝廷收益才能增加。路关系着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此为第一件大事。
俘虏的身份先是无薪杂役,做工满五年者可转为雇佣,有薪奉可领。可离开做工之地,但不得去原国临近边城。满十年者可正式成为我大唐百姓,其家人可以读书认字,参加科举、参军等等。若是朝廷答应,臣可与众大臣商量其中一些细节。”
老太监的奏章念完,以为朝堂会陷入一场唐朝好声音大赛,他抬起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反应激烈
第一百一十八章反应激烈
土蕃众将已经被押下去,连想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文武百官没人不吃惊,无论反不反对之人。李晟醒得最快,悄悄看了眼下面的文官阵营,发现连几个相爷也未回过神。没让他等多久,第一个反对者跳出来。
这是一个发须花白的老头,身穿二品服饰,他先是大大呼吸几下,张嘴就说:
“万万不可,不要说我大唐,在以前汉隋时候,可有将俘虏当成奴隶的先例?我大唐文治武功更胜于他们,更应该遵从仁德之名。皇上,何浩然这是想让你背负千古骂名,一旦失去仁德,有再多的路也补不回来啊!臣请皇上下旨,问罪何浩然。”
李晟眉头一皱,对方他当然认识,这个老头叫韦元甫,本来与他的好女婿没什么恩怨,主要是因为舒小红。
为了何浩然和舒小红,李晟特意去打听一番。舒小红的老爹叫舒艺,六年前任扬州长史,当年因平卢司马许杲叛乱,许杲未能抓住,被人告他与许杲串通。时任淮南节度使的韦元甫,判了他家抄斩大罪。
大臣些也不知在想什么,谁也没开口。还未归队的阳城不卖帐了,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皇上,微臣觉得此事简直是太好了。何将军不愧是天纵奇才,文武皆为我等之表率。汉隋没有奴隶?不知韦大人听谁说的,还是从哪本书上看的?不要说以前,就算现在我大唐也有奴隶。”
“你这狂生满嘴胡言,”韦元甫气得直发抖,指着阳城:
“你说,我大唐的奴隶在哪里?说不清你就是欺君。”
韦元甫被气糊涂了,有些恍然过来的文官看了他一眼。阳城笑着说:
“韦大人你恐怕是真忘记了,我大唐那些被抄家的官员,其家人仆婢不都是官奴吗?那些官奴同样可以用钱买到,生死不能自主。韦大人,听说你在外面任职期间,也判过这样的案子,我没欺君吧?”
韦元甫听得两眼一黑,向后倒时还好,被后面的两个大人扶住。李豫不能不管:
“快扶韦爱卿去太医署。”
现在不知道何浩然小妾舒小红的没几人,不知道舒小红家事的官员也没多少。凭何浩然的性格,一旦与舒小红成婚后,哪怕没有圣旨,他也会彻查舒艺被抄斩之事。当然,知道此中案情之人现在还不多。反正不论舒艺是不是真通敌,何浩然与韦元甫绝对会成为一世的仇人。
说走一个韦元甫,又跳出来一个蔡襄,他现在是元载的人,知道的官员也不少,说的话比韦元甫软许多。
“皇上,臣觉得此事欠妥。何将军秉承圣意,不多造杀戮这是好的。可将抓来的蕃人当奴隶,这也太过了吧?他也在奏书上说,蕃人皆感于皇上的仁义,愿降者众多。要是我们将这些俘虏当成奴隶,以后愿受绑的还多吗?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死战,我大唐将士死的人更多。所以臣请皇上千万不可答应此事,可以另想办法。”
李晟看了眼平时器重何浩然的几个大臣,发现连颜真卿也在考虑,他知道何浩然这个方案,让这些人一时也难下决定。自己又不好开口,朝阳城看去,发现对方并没有退下,心头一喜,果然阳城已经想好说词。
“蔡大人想必应该知道,我大唐百姓被土蕃抓去的下场,男的为奴、女的为娼。何将军不过是将他们暂时为奴而已,女的也没说要为娼,这有何不可?”
蔡襄知道阳城是个不怕事的主,也不动怒,质问他:
“你的意思是拿土蕃跟我大唐比吗?土蕃是些什么人,全是些未曾教化的蛮人。拿他们与我大唐比?阳城,我听说你在外也教出不少学生,就凭这点学识,恐怕会误人子弟吧!”
大家都以为阳城要菜了,他居然向蔡襄行了一礼:
“蔡大人说得是,我的学问的确还差得远,与蔡大人相比,不一定能胜多少。我请问蔡大人,什么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