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见臧霸不肯上当,当下计上心头,道:“来人呐,曹远不知进退,冲撞了辎重,给我押下去,重打五十”。
曹远倒也硬气,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反驳之言,不过,临行之前,他向臧霸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
臧霸知道,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下一刻,曹真便变了脸色,“臧霸,你无故殴打我军将士,颠倒黑白,意欲何为?难道你想谋反吗?”
臧霸冷冷一笑:“曹将军,有话直说便是,不要遮遮掩掩的,太不痛快”。
曹真“哈哈”大笑,道:“竟有几分胆色,我倒是小瞧了你,这样吧,我听说曹远他们是因为酒水跟你起了冲突,也不怕告诉你,他们索要酒水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如今,他们因我受罚,作为一军之主,我不能不为他们出头”。
臧霸不置可否。
曹真接着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交出一百坛酒水,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如何?”
臧霸叹了口气,“曹将军何必为难我呢?车队中有多少粮秣、军资,文书上都有详细记载,便是少了一坛,我都有性命之忧,现在你要一百坛,这是让我交不了差呀”。
曹真脸色一变,“这么说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本不想节外生枝,如今看来,是你太不识抬举,别怪我下狠手了”。
臧霸冷冷一笑,他心中明白,曹真只是在借故发作罢了,当下也不客气,道:“将军自便”。
曹真拍了拍手,道““来人呐,带上来!”
接着,在臧霸疑惑的目光中,一群男女老幼被带到这里。
曹真看着臧霸,不无怜悯地说道:“降将臧霸,品性不端,身兼护粮重任,却为祸乡间,我部司马曹远路见不平,却为臧霸所伤,无奈之下,我只得亲自出马,问询究竟,谁曾想,臧霸嚣张跋扈,不为所动”。
臧霸明白,曹真是要栽赃陷害。
如果臧霸真的一心投靠曹操,这时候早已经怕了,可是,臧霸是假降,他才不会害怕,他只怕事情闹的不够大。
此时,臧霸阵中一人出列,苦苦相劝:“曹将军,前方吃紧,若是因为此事耽搁了粮秣,曹公怪罪起来……”
曹真眉头一皱,“你是何人?”
“末将乃曹休曹将军帐下军将”
“聒噪,我如何处置还用不着你来指手划脚,便是兄长在这里,我相信他也会站在我这一边,辎重,放心吧,绝不会误事!”
说到这里,曹真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动手啊!”
曹军再不犹豫,他们下了狠手,将两户乡民尽数杀死。
曹真松了口气,“好了,证据有了,儿郎们,随我上前,拿下叛贼臧霸!”
臧霸仰天大笑,“这便是虎豹骑曹真吗?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怪不得曹操一败再败,如此兵马,不败才怪!”
“住口!”曹真勃然大怒。
一开始,曹真只是抱着为麾下出头的想法前来讨要个说法。
如果臧霸肯低头,赔个不是,这个事情也就算了,可是,臧霸偏偏不知死活,一而再再二三的触怒曹真。
“如果你的目的是惹毛我,那么,臧霸,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真的生气了”
臧霸不屑一顾:“那又如何?我降的是曹公,又不是你曹真,我告诉你,如果今日我殒命于此,天下之大,将再不会有第二人投降曹公!”
756.第756章 冲突
臧霸与曹真的冲突愈演愈烈,双方兵卒已然拔刀相向。
这时候,任何一个危险的动作都有可能引发火并。
臧霸口出威胁,恰恰击在了曹真的要害。
曹真不惧厮杀,却被臧霸一席话说的心神微动。
不管怎么说,曹真也是是曹操的族子,如果曹真对付臧霸的事情传扬出去,肯定会是一场丑闻!
曹真投鼠忌器,不敢痛下杀手,抛下几句狠话就离开了。
不过,曹真离开没多远,臧霸便遇到了流寇。
近千名手持刀枪的流寇疾冲而来,他们大呼小叫,试图劫掠财物。
臧霸肩负着押运粮秣的使命,丢了财物,他难逃军法处置。
只是,这里怎么会有贼寇?
事情虽然蹊跷,臧霸也只能咬牙硬撑。
向曹真求援?
臧霸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适才曹真已经将臧霸恨到了极处,不去落井下石已经算是有节操的了,指望他来救援,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有援军,臧霸只能依靠自己。
“儿郎们,让这帮贼子瞧瞧我们的厉害!”
臧霸放声怒吼。
齐整的长枪阵缓缓前行,刀盾兵紧随其后,长弓手缀在后头。
流寇气势惊人,可是,军纪却稀疏寻常。
短促的交锋过后,最终,臧霸以自身伤亡不过数十的代价击溃了千余名悍匪。
如果不是臧霸唤回了追击的兵勇,流贼伤亡的数字还会攀升不已。
胜了,而且是大胜。
胜的干净利落,护粮军的士气攀升到了顶点。
流寇出现的太过诡异,而臧霸对他们一无所知。
倘若全军追击,极有可能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这里可是河东呀,臧霸不认为此地会有大股流寇出现,他琢磨着,这十之八九便是曹真的报复手段,只是,对方没想到臧霸的战力如此之强罢了。
又行了约莫有几里的路程,臧霸来到一座县城,这里距离函谷关只有五十里,早已经草木皆兵。
离城不过三里的时候,城中的守军便发现了这一小股“敌我未辨”的军队。
为了防止出现情势误判,臧霸着人骑马先行,把自己的关防文书送了过去。
相信守将看了文书之后应该会放松警惕,至于臧霸,依旧与他的人马不急不缓地赶着路。
城中的裴基嘴里骂骂咧咧的,原本以为来人是哪一股流寇,还让他好生紧张了一番,却没曾想竟然是押运粮秣的臧霸。
一个降将而已,押运粮秣的行径,在众人看来完全是不知死活。
真是可笑的很,一个降将也敢领着三千人马来运粮?真是蠢到了极致。
裴基心中不屑一顾,在他看来,臧霸无权无势,只是个替罪羊。
想罢,裴基睡眼朦胧的回了府院,半点没有迎接臧霸的意思。
看守城门的校尉问了一番:“来人可否放入城中?”
裴基连连摇手,道:“那就看臧霸懂事不懂事了,如果不懂事的话,一个人也不许他们入城!”
那校尉迟疑一番:“县尉,这只怕不好吧?”
裴基不屑一顾:“怕个鸟,一个降将而已,人马不过三千,他还能闹翻天去?”
校尉终于不再言语,而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寒风凛冽,在路上行了许久,军卒早已经又累又疲,加上途间遇到的袭击,他们都耗尽了力气,如今迫不及待地想要休整一番。
如果无法休整,这种天气极有可能感染风寒,臧霸可不想自己的队伍当中出现非战斗减员的情况。
城墙终于遥遥可望,众人都是松了口气。
终于到了,连日的奔波,耗去了军卒大半的体力,眼下终于到了有人烟的城池,说不得要买些肉食来补补身子。
众人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也格外快了几分。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臧霸与他的兵勇抵达城下。
城门紧闭,只是当臧霸试图进入的时候却被卫卒拦了下来。
臧霸摸不着头脑,之前不是已经派人把关防文书送来了吗?怎么还不允许入城?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卫卒持枪挺立,道:“我家县尉说了,渑池乃关防要地,不容有失,所以外地兵马一律不许入内!”
还有这等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臧霸这么千里迢迢的过来押运粮秣,可守城的官军却不让入城,而且摆出了一副不信任你的模样!
这就好比村里着火了,可当你辛辛苦苦拎着水桶去救火的时候却被主人告知,对不起,我家里有贵重物品,闲人免进,您爱咋咋地吧。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臧霸额头青筋嘣嘣直跳,他几乎强忍着,才没有把手中的马鞭朝对方脸上抽去:“你家县尉姓甚名谁?”
提起自己县尉,那军卒把腰杆挺得更直了,“我家县尉是河东裴氏子弟,名讳裴基的就是了。”
“裴基!”臧霸重重颌首,他转身打马离去。
身后的护粮军卒本是人人愤怒,只待臧霸发令之后便冲上去肆虐一番,可没曾想自家军将却退缩了下来,真是让人失望的很呀。
裨将不动声色地跟上臧霸,他拧着眉头说道:“将军,我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嗯,待会儿找个本地人问问清楚,我倒要看看这县尉到底有何依仗!”
三千兵勇怒气冲天,寒风凛冽,好不容易有了一座可以歇脚的城池,可他娘的狗入的县尉竟然不许入城!
若不是臧霸压制着,这数千兵卒说不定就要闹上一闹了。
臧霸向来谋而后动,不打无准备的仗。今日的事情,他早晚要讨个明白,起码也要让那裴基付出代价。
大队人马刚离开,臧霸便瞥到另有一群人马由城门口入城。
与臧霸的遭遇不同,那股人马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渑池。
快速使人问询了一番,得知那人马都是从洛阳赶来的。
臧霸当即心中有数,他把手一挥,车队顿时回转。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讨个说法,世上哪有援军被拒城外的道理。
守城的卫士根本没想到臧霸会再次返回,本以为这乡巴佬被河东裴氏的名头吓跑了,没曾想竟然还有胆子折回,更令人吃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臧霸立在马上,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要直接入城。
守门的卫卒当然不从,他们伸出长枪便要阻拦。
“呛啷”一阵拔刀声响起。
卫卒惊望去,数千军卒这时候人人持械在手,目露凶光。
“你们,你们要造反吗?”卫卒畏惧,终于叫出声来。
臧霸抽出马鞭,“啪”干净利落地抽到了卫卒的脸上,只听他骂道:“去你妈/的,老子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运送粮秣,还不是为曹公出力?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竟然拦着不准入城,我只问一句,这城可还是曹公之城?”
护粮军顿时连声应喝“可还是曹公之城?”
渑池卫卒慑于声势,一时不敢作声,只是连声催促:“快些去把县尉唤来,这帮粮军要闹事!”
“闹你大爷!”臧霸又是一马鞭抽去,这时候他也想明白了,把事情闹大,闹得越大越好,只有惊动更多的人,那裴基才讨不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