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洞里这时候早已经铺满了铁蒺藜,新罗人即便冲入其中,也绝对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过,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军入城?
这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本身太过无用的?
石灰、毒气坛之类的秘密武器眼下还没有到运用的时候,不过,滚木擂石之类的常规防御武器却可以派上用场了。
想到这里,步鸷大声呼喝:“滚木擂石伺候!”
身旁早有小校传令:“将令,滚木擂石!”
“轰隆隆”一块又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从墙上砸落在地。
“啪啪啪”,擂石所过之处,撞飞了巨盾,碾碎了躯体。
管亥神情冷峻,大队人马已经冲到了这里,是胜,还是败,就看这最后一举了。
新罗军攻的是南门,黄巾军攻的是东门。
“黄巾力士们,破城!”
“砰砰砰”,在木桩接连不断地撞击下,城门摇摇欲坠。
久攻无望的新罗人终于看见了胜利的希望,他们士气大振。
即便滚木倾泻而下,垒石从天而降,可如癫似狂的新罗人却不为所动。
在杀戮、劫掠的**支使下,新罗人忘记了恐惧,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进去,杀光堡内的男人,抢光他们所有的财物。
终于,在新罗王望眼欲穿的视线中,吱吱嘎嘎的城门轰然破碎。
“杀!”
金成挥刀如风,他重重地劈向了城门,试图扩大进出的通道。
附近的新罗军有样学样,他们也在奋力破坏着城门。
城门终于破了,没了这乌龟城墙,汉人拿什么来抵达无敌的突厥铁骑?
金成很是愉快,只要攻破这乡堡,之前的耻辱便可以洗刷殆尽,他依旧是战无不胜的先锋将!
只是,真的这么容易吗?
新罗人的中军距离城池足有两里的路程,即便打马奔驰,也需要小半柱香的功夫。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城头的青州军作出恰当的准备措施了。
适才,跟随金成冲锋陷阵的两千多兵马伤亡惨重,尸首甚至一度堵塞了堡外的沟涧。
饶是新罗王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候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据说汉军足有一万人,这么多的人马,新罗需要多少代价才能将其歼灭?
滚滚的浓烟铺天盖地,急促的号角声很是沉闷。
新罗王犹豫一番之后,压上了全部人马。
“砰砰砰!”
木桩撞击着城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城门彻底倒塌了。
新罗军发出肆意的狂呼:“城门破了,哟吼,哟嘿,杀,杀进去!”
城头上,甘宁目光如炬,身旁的长弓手蠢蠢欲动,他们想下城支援城门口的兵马,却被步鸷劝阻住了。
“不妨事,这是甘将军的计策,有他在,城池无忧!”
这是诱敌之计?
听到这里,原本忐忑不已的军卒当即静下心来,重新恢复了秩序。
通过大大小小无数次战事,甘宁已经成功在军中竖立了威望。
不过是区区新罗人罢了,难道青州军还怕了他们吗?
城门大开,金成一马当先,他不顾伤势,领着几十名骑卒直往堡内冲去。
忽而,“系屡屡”的马嘶声惨叫不已,金成一个不防,险些被跨下的马匹摔到地上。
怎么回事?
“啊,金将军,卑鄙的汉人在地上铺满了铁蒺藜,马匹过不去呀”,一名跌落在地的新罗骑士悲愤交加,若不是他身上披了件厚实的马甲,刚才那一次跌倒便会让他遍体鳞伤。
其实不需要他人提醒,金成也瞧见了过道内的不妥。
适才光线昏暗,众人只顾着打马前冲,浑然没有主意到地上的异常。
可这时候,仔细打量一番,却可以看到黑黝黝的物事冷冷地矗立在那里,放眼望去,四下里竟然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东西。
这回,冲入城门过道内的六匹战马全部折伤了腿,不但堵塞了通道,还打乱了金成的部署。
城内城外的新罗军卒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察觉到城中的不妥之后,先锋军停下了脚步,可是,后续人马却一无所知,一味的向前拼杀。
自相践踏在所难免,在尖锐的铁蒺藜刺伤下,没有人能够忍受那彻骨的痛楚。
原本金成打算一鼓作气冲入城内,彻底击溃抵挡的守军,然而,有铁蒺藜的阻挡,短时间内,大军怕了难以入城了。
“糟糕,不好,快退!”
金成瞬间想到了一个惊恐至极的念头,汉军既然早有准备,那么他们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新罗人就这么轻易逃脱呢?
门口附近的骑卒好不容易喝止住后来者,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一阵“嗖嗖”的箭矢声便急袭而来。
“小心,箭矢!”
金成原本就伤了一臂,此时又惊又怒,也亏他武艺高超,这才险而又险地避过了两支冷箭。
然而,城门内太过狭窄,身前身后又全是马首人尸,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啊,啊,啊”,接连不断地惨叫声响起,却是通道内的新罗部众死伤惨重。
第640章 有条不紊
汉人狡猾!
金成也好,新罗王也罢,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明白,一切都是汉人的诡计。【】
怪不得守军没有彻底堵死城门,怪不得破门之后,城上的守军不慌不乱,原来人家挖好了坑,就等着新罗人跳呐!
逃出通道?择机再战?
不,金成知道自己退不得,这一步一旦退了,兴许就真的没有破城的可能了。
说不定,城内狡猾的汉将也正等着他退却。
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城门洞开,城内的一切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再也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众人都觉得新罗军数量占优,只要入城,便可大获全胜。
然而,经过这番厮杀,金成却明白,这座城池不简单,这里的守军更不简单,别的不说,单是这诱敌深入的计策就够大胆。
必须反其道行之,否则的话,忠于新罗王的这数千兵马可就葬送了。
“杀,杀过去,我们没有退路!”
电光火石间,金成作出了正确的决定,他挥刀如风,打掉了一支又一支的箭矢,然而,脚下的铁蒺藜让他难以全心防御,好不容易行了三步远,距离出路不到十步远的时候,三支冷箭齐头并进,分上中下三路,直取金成的要害。
完了!
金成奋力阻挡,却只是砍掉了两支箭矢,剩下的一支,稳稳地射入了他的心房。
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金成怒睁双眼,他似乎看到在几丈远的地方,一名汉将正在对他不屑地冷笑。
金成不甘心,他武艺过人,麾下实力强劲,有部众数千人,可没想到却折在了釜山。
不成,一定得提醒大王,让他小心汉人!
然而,金成再也无法发出声来,他健硕的身躯狠狠地跌倒在地,溅起了一片尘土。
临死之前,金成发出一声深远的叹息……
跃跃欲试的丘飞很不甘心,似乎是觉得金成太不给力了,竟然没能支撑到自己跟前,让他空闲了这么久。
难道没有人知道,他丘飞的大斧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吗?心情不好,嘴里自然没有好话:“真是废物!”
步鹫微微摇头,道:“算是一员悍将,只不过太莽撞了些。”
“差远了”
丘飞性格直爽,对步鹫服气的很。
与丘飞相比,步鹫只能说是后起之秀,他的资历完全比不过丘飞。
不过,步鹫眼光长远,在他的帮衬下,甘宁从未取得败绩。
城外,新罗大军已经完全惊呆了。
说好的破城而入呢?
怎么等了半天非但没等到破城的消息,反而连金成的消息都没了?
这时,一名气喘吁吁的军卒来到新罗王身前,他惊恐十足地说道:“王上,金将军战死了”。
新罗王惊怒交加:“怎么会这样?”
“城内的汉人奸猾狡诈,金将军虽然带人冲入城内,却没有取得一丝战果”
金成战死,与他一同入城的千余兵马肯定凶多吉少。
如何抉择?
是硬着头皮战下去,还是鸣金收兵?
新罗王叹了口气。
城内的汉军很不简单,这一点,新罗王已经有所了解,至于本部人马缺乏攻城器械,只能由城门而入这一弊端,新罗王也明白的很,那么,他为什么一意孤行,誓要一鼓作气攻下城池呢?
新罗王有他自己的考虑,金成的失败,对新罗部众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倘若不能在谣言散布开来之前,攻下城池,那么即便大军日后破城,这处的汉军也会成为众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况且,此番攻城,新罗军并没有携带太多粮草,他们打的是就地劫掠、就地补给的算盘,要是避开城池,缺乏粮秣之下,谁也不晓新罗军卒会作出什么事。
寒冬腊月,军卒若是填不饱肚子,自然没有力气厮杀。
当然,新罗王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适才金成虽然一败涂地,但他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在那种强度的攻击下,想必城头的守将早已经气力衰竭,再也难以像之前那般凶狠了。
与其等到守军缓过劲来,倒不如点齐兵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麾下还有两万兵马在手,若是堂堂的新罗王,对一个小小的城池束手无策,想必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新罗王从来不是鲁莽的家伙,他虽然喜好颜面,但思维稠密。
眼下,攻陷城池刻不容缓!
大队大队的新罗兵马列队而来,毫无疑问,新罗人要玩大的了。
情况紧急,青州军同时应对两方袭击,虽有甘宁、步鹫、丘飞分别指挥,却也有些捉襟见肘。
适才,有人提议彻底堵死城门,不给新罗人突袭的机会,却被甘宁拒绝了。
好不容易激怒了新罗王,引来了他们的大队人马,倘若不能及时给予有效的杀伤,一旦他们掉头逃窜,到时候再想找寻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