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又乐了,“罢了,我非王非侯,赐名一事还是交给刘使君吧”。
阿毛皱起眉头,不发一言,陈六却是连声道谢。
不过,缓了片刻之后,阿毛提醒道:“刁家船员全都熟悉水性”。
张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有几人可以在水底屏息一刻钟!”阿毛又补充一句。
张绣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吩咐道“仔细盯好了水中的一举一动,不管是芦苇还是竹管一定要多加小心”。
亲卫大声应诺:“将军放心就是,跑不了一个!”
“将军,贼人一共有一百零八人”陈六恭维的补充了一句。
周仓看了陈六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有掉进水里淹死的,只怕人数难以估量”。
张绣把目光投向了湖中,现在他已经把能考虑到的全都考虑了,剩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将军不必担心,刁家的商行离这里还有几十里的路程,等他们把消息传回去,我们已经走了”陈六很快就转变了自己的角色。
“你说的不错,反正一会儿我们便往上游去,只要命人看好了上游,不让漏网之鱼搅了我的好事,那就可以了”说到这里,张绣又道“注意每一个水中的气泡,让他们互相检举揭发,揭发出来的有赏!知情不报的杀!”
“喏!”
在青州军卒以及陈六的胁迫下,又有几个漏网之鱼被抓了出来。
一个时辰过去,战场已经全部打扫干净,派往上游和下游的青州军也打马回转,据他们所讲,又杀了五个潜水逃脱的,其中上游两个,下游三个。
几十里外,身着盔甲的张辽皱起眉头,道:“许褚可是宿将,大军出动,怕是要打草惊蛇”。
“文远勿忧,张绣不会莽撞的,既然他让我们出兵相援,想办法金蝉脱壳,助他一臂之力便是”
“也罢,便信他一次!”
半个时辰过后,张辽的人马与张绣在澧河口合二为一。
张辽有些摸不清局势,张绣便解释起来:“刁家的船队可以自由出入宛城,只要我们应对得当,潜入城内之后就可以与大军里应外合”。
“张兄,万一许褚识出了不妥,那该如何是好?”
“若是许褚问起,今日的护卫怎么多了起来,便现在路途凶险,刁家为了事情的隐密性,特地派出了自家的私兵,这样以来应该就可以瞒混过关”。
周仓觉得有道理,反正大家急着赶路,根本就没有身着重甲,身上没了那标志性的盔甲,那许褚应该看不出不妥。
以刁家护卫的身份入城,数目不能太多,三百人是一个极限。
只是,三百人的队伍能够给许褚带来多大的伤害呢?
这一点没人说的明白,起码张绣猜不明白,不过,事到如今,该做的他都已经做的,究竟成与不成,那就要看天意如何,至于周仓怎么与张辽理应外合,许褚又会怎么应对,张绣无法面面俱到。
数十里外,许褚占驻守的宛城,在距城墙不过三里的地方,周仓忽然开口,“我们一行人马三百人,我觉得还是有些多了,不多将军卒分散开来,分批入城”。
张绣连连点头,而青州军的小校则开口道“好,待会儿我带着军卒潜入城门附近,时机一到,我们就从城外杀向城门!”
周仓重重的点了点头,“成败在此一举,使君可还在徐州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呢!记住,一定要抓住时机!”
张绣等人全都点头称是。
宛城城守府,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物向许褚进言道“将军,虽然说张绣小儿不足为惧,但是,青州军却不可小觑,现在张绣已经降了李贤,青州军定不会善罢甘休”。
许褚有些不以为意:“怕什么?张辽、周仓等人联袂而来,还不是灰头土脸,无功而返?”
“话虽如此,但是,将军还是要小心呀!”
“好了好了,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许褚知道,对方定然有所准备。
“将军应该封闭城门,每月只开三日”
“不可能,宛城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来自城外,闭了城门,民心躁动”
“那对入城的人员将军都应该严加审查,不可让青州的探子渗入城中!”原来这人打的是欲擒故纵的主意,他先抛出一个许褚不能接受的主意,然后再后退一步,提出一个较为稳妥的计策,这样一来两相比较,许褚很容易妥协。
果不其然,许褚缓了片刻,便应道:“好了,你去照做就是”。
“得令!”
城门口,最后一个乔装打扮的青州刚刚进入城门,便听街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隔着老远,那骑士就高声叫道“传郡守令,即刻起,凡入城者皆要搜身检验!严防贼人入内!”
分散开来的青州军卒相互对视一眼,其中职位最高的小校忽地龇牙一笑,“真他娘的险!好了,等待信号,择机而动”。
话音一落,几十名军汉便三三两两的渗入城中,在一个十万人的大城池当中混入几百人,就好像几滴浑水滴入了水缸一样,寻常人根本察觉不出。
假若许褚的军令能够早下一刻钟,那么青州军渗入的计划就会大打折扣,但老天爷似乎也在跟徐州作对:今天负责水门检查的校官竟然喝醉了。
面对这样一个说话都晃悠的校官,张绣只是说了几句好话,然后奉上了几锭银钱,那校官就大手一挥,嘴里道“不用看了,刁家跟我们将军是什么关系?查来查去不是麻烦,放行放行!”
一个伍长悄悄的嘀咕了一句,“这次来的可都是生面孔”。
张绣被他骇了一跳,就连手都不自觉的放到了腰间。
“之前我们都在刁家内院,没机会沾上这富的流水的买卖,这次还是我们好不容易求来的差事呢,还请军爷高抬贵手,若是得闲,定有孝敬!”
似乎为了加强说服力,张绣又补充道:“刁五,你还不给军爷赔礼道歉?”
刁五就是刁家护卫的一员,此刻听到张绣吩咐,他刚要否认,却忽然察觉腰后面似乎多了点东西,额头冷汗的同时他急忙连连点头,嘴里道“刘老哥真是好眼力,我们少爷想把买卖做的更大,所以这次才带了些新兄弟,据我所知,下一批盐在明日就该到了吧”。
原本刚有几分清醒的校官又迷迷糊糊了,“哎呀老王,快点放行放行,张绣那几万大军都丢了个干净,眼下,青州军都在几十里外呢,再给他们几个胆子都不敢打我们的主意,快点放行,放行!”
张绣拱了拱手,道谢道“还是将军爽快,兄弟们,还不谢将军?”
“多谢将军”声音虽然不够齐整,但还是令刘姓将军大为爽快,“莫客气,莫客气,一家人,一家人嘛!”
顺利的从水门进了宛城,张绣松了一口气,在路上他不断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以及军卒,一刻钟过后,他低声对副将说道“都是我之前的布置,没有太大的改变,嗯,军卒嘛,盔甲不良,士气不旺,不足为惧”。
副将拍了拍腰间的刀柄,轻笑道“我这样的,一个可以杀他十个!”
“十个哪够,起码得一百”计划的第一步完成了,张绣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众所周知,盐是重之又重的军用物资,而城内摆放物资的地方只有一处,那便是全城粮草的集中处。
在两个军卒的带领下,张绣一行人顺利的进入了宛城的辎重处。
许褚手下的辎重官是个肥大的胖子,这个胖子有着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还有一缕搞笑的山羊胡,听到军卒来报,说刁家的盐队到了,他急忙放下手中的银钱,淡定的站起身,“噢?刁家来人了。一会儿把他们的头领带来见我”。
那军汉点头应诺。
宛城南部数百里外,一大队军卒押着大量的物资缓缓而行。
为首一名黑盔黑甲的将军旁若无人地啐了一口,嘴里道“也不知道大哥怎么会这么老实,曹孟德有何本领,值得咱们投效?”
旁边的长臂男子眉头拧了拧,半晌才开口道“宛城地处要道,李贤要想讨伐荆州,必须先下宛城,所以许褚必须活”。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咱们好不容有了点积蓄,为何要交到许褚手中?”
“唇亡齿寒”
“哼,李贤是很厉害,但他却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若不然,张辽等人也不会寸功未立”
长臂男子无言以对,当然许是觉得多说无益,那也未可知。
城中,张绣刚刚混到粮秣存放处,正要纵火焚烧,却听到辎重官有事召唤。
事情有变,对方定然是刁家的熟识,张绣可不没有蒙混过关的把握。
与其彻底被动,倒不好豁出去拼一把!
张绣进退维谷之间,城外陡然传出一阵哄闹声。
辎重官没了敲诈的心思,为防辎重有失,他急忙亲自巡视,谨防不测,而这时,城中的注意力都被城外的张辽吸引了。
正是张辽及时发难,才为张绣解围。
许褚立在城头,瞧见张辽兵马不多,他心中很是犹豫,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若说攻城,可是,张辽的兵马太少了,毕竟带着不到一万人的步卒攻城,这对于谁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在许褚犹豫不决之际,张绣当机立断,他杀了辎重官,纵火焚烧粮秣。
第622章 攻守之势易转
大火冲天而起,浓烈的尘烟遮天蔽日。()
城头,许褚惊呆了,“这他娘的怎么回事?”
“将军,怕是粮仓着了火”
“啊呀呀,快点救火,救火!”
曹军夺取宛城,为的还不是粮秣?
眼下,若是一把大火将粮秣烧毁,许褚如何向曹操交待?
要知道,兖州粮秣不多,完全要靠南阳郡来输送粮秣,否则的话,曹军甚至无法满足军卒的日常所用。
由此可见,宛城地位之重要。
击败张绣之后,曹操完全将南阳郡交给了许褚。
士为知己者死,对于许褚而言,这是莫大的信任。
过去的一段日子,许褚没有辜负曹操的期望,他与卷土重来的张绣多次厮杀,虽未彻底击败张绣,却也让粉碎了对方夺取宛城的阴谋。
本以为只要再坚持一些日子,张绣以及徐州军将无功而返,谁曾想,就在这紧要关头,城中的粮秣竟然着火了!
存放粮秣的地方一向是重中之重,许褚每日都要巡视一番。
谁能无声无息潜入辎重营?
“查,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许褚咬牙切齿。
“将军,当务之急是确保城防不失呀,张辽已在城外,焉知城中没有他的同党?”
宛若醍醐灌顶,许褚打了个寒碜,他歇斯底里地呼喝起来:“传我军令,严守四门,没有我的军令,谁也不可接近城门百步!”
只要城门不失,仅靠城外的万余兵马,显然奈何不得许褚。
军令下达,传令小校狂奔疾走。
然而,许褚还是晚了一步。
当粮仓大火腾空而起的时候,城内城外杀声大作。
按照之前商议的结果,大火便是发起袭击的信号。
城中,早日顺利潜入的周仓兵马早已经聚集作一处。
城外,张辽所部人马完全吸引了守军的注意力。
在许褚军令下达之前,三百名精锐杀向了城门。
守军疏于防范,短暂的厮杀过后,城门易手。
许褚闻听噩耗,当即勃然大怒,他亲手斩了闻讯欲逃的军卒,嘴里道:“某与宛城共存亡,有敢不从者,必如此贼!”
守军别无选择,只得死战。
宛城有守军一万,虽说分驻各门,分散了兵力,可是,只要守军一心死守,张绣若想夺城,依旧很是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