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岖,兵贵精而不在多,张饶人马虽多,可却像摊开的手掌,无法把手指的力量聚集到一起握成拳头,我们只要遣一支精兵由小道包抄追击,必可断其一指”
徐庶的论断像极了后世的毛委员的论断,李贤不由自主地说出声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徐庶有一种伯牙遇钟子期的感觉,他笑道:“不错,就是这个道理,贼军归心似箭,绝不肯在山中多待一日,刚开始,他们也许还会防守严密,首尾相容,可用不了多久,贼众必生异心,那时候,就是精兵出击的最佳时机”。
在徐庶眼中,李贤训练出来的五百名正兵绝对当得起精兵的称呼。
也正是由于麾下有如此精兵在手,徐庶才会想到追杀贼寇。
以少袭多,自古以来都是险而又险的战事,一不小心甚至会把自己都赔进去!
李贤深以为然,嘴里道:“要是能够赶到贼军的前头去设下埋伏,那可就妙到极处了。”
“游缴莫非忘了王老八?”
李贤大喜,“先生高见,我这就去寻那王老八,看他是否知道便捷小道!”
“同去,同去!”
李贤心情大好,只有彻底收拾了张饶,他才能一门心思地北上救援都昌,若不然,打蛇不死必为其害,李贤虽然不怕张饶的报复,可介亭的乡民却容不得贼寇祸害。
于公于私,击溃张饶势在必行。
第58章 是谁设下了埋伏
腊月二十这一天,蒙山飘起了雪花。()
片片落下的雪花遮盖了光秃秃的山坡,装饰了荒芜的地面,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画面如雪,风景如花,然而,埋头赶路的张饶却没有半点赏雪的心情。
下雪,意味着山道难行,出山的时间势必会因此延迟,最要命的是,山外头的张容要想往山里头运粮食也要耗费更多的时间。
营中的粮秣越来越少了,士气一落千丈。
那些跟随张饶久些的老卒明白大头领的厉害,不敢胡言乱语,可新近依附的贼寇就没有这种顾虑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种流言开始在军中弥漫:这一次要不是大头领意气用事,大家早就在吃香的喝辣的,哪里用得着在山中受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来二去的,渐渐传到了张饶耳中。
勃然大怒的张饶有心宰掉几个家伙出出恶气,又怕军心进一步垮掉,最终只得涨红了脸,狠狠地骂了几句脏话。
铺天盖地的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有的地方积雪崩塌,山道堵塞,完全不能行人。
贼军无奈,只得一点一点地清理积雪。
等到积雪清理妥当之后,前军和后军之间的距离已经拉大到了四里的路程。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停下来等一等身后的人,所有人都想早一点离开这鬼地方。
没有酒肉没有吃食,连个女人都没有,谁想在山里受罪?
张饶原本想留下来断后,可随行的几名头目却怎么也不愿意,他们一致建议大头领头前开路。
张饶再怎么失策,他也是定莱将军,是这支贼军的中流砥柱,没有他,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贼军立马就会作鸟兽散,对于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是明白。
前头开路,意味着可以最先接受补充的粮秣,也意味着最安全。
毕竟,谁也不知道身后的李贤会不会追上来。
虽说这冰天雪地的,官军追上来的可能性少之又少,可没有人敢忽视这种可能。
之前,无数的惨痛教训已经告诉贼军,敢于忽视李贤的,没有好下场。
最终,相对来说危险系数最大,补充粮秣最困难的殿后差事落到了毛基的头上。
谁让毛基夜战兵败,丢了大营,坏了大头领的好事呢?
要是那天夜里毛基顶住官军夜袭,多熬一阵子,说不定几路大军合围之下就把李贤干掉了。
若是干掉了李贤,哪里还用得着现在这般提心吊胆?大军也没有必要深入蒙山了!
当然,多数人都明白,那天晚上,毛基已经尽力了,不能说他太无能,只能说官军太犀利。
同情归同情,可殿后的差事还是没有人愿意抢过来。
大家熟归熟,可这种危险的差事还是交给死士营来的妥当。
毛基虽然万般无奈,可却也没有反驳的勇气,谁让他打了败仗呢?
大雪封路,所有人都耷拉着脑袋,死气沉沉,唯有毛基大喜过望。
下雪,意味着官军难以追上来。
只要再熬几天,大军出了蒙山,那时候就不怕李贤了!
过去的两个昼夜,毛基彻夜难免,他总是命人把营盘扎的严严实实的,壕沟、拒马更是亲自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死士营的贼寇觉得毛基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张饶离开之前把死士营全权交给了毛基,全营上下兵马任由毛基处置。
也就是说,倘若毛基要杀人,直接拔刀砍了就是。
在死亡的威胁下,谁敢多说废话?
至于轮哨的人马,毛基也增加了两倍,全营五百人马,每次两百人轮值,剩下的人两个时辰轮换一次,确保总有两百人严阵以待。
日子就在这么紧张、忙碌中过去。
眼瞅着距离出口不过两日的路程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三天,官军一直没有过来滋扰,想必他们早已经知难而退,嗯说不定他们也自顾不暇。
大雪封山,只有疯子才会不要命地追过来。
不知不觉间,多数贼军都放松了警惕,就连毛基都有点松懈。
这一日,张饶的前军距离出口只有四十里,只要再坚持一日,他们就可以逃离这该死的蒙山。
前军只有一千人马,其后是长长的中军,以及断后的死士营。
相对于步步为营的后军,逢山开路的前军,中军无疑是最惬意的人马,他们只需要跟着前军的脚步便可以安安稳稳地走出雪地,不需要费心费力地扫除雪障,也不需要担心官军可能的滋扰。
然而,贼寇中军的好日子在日上三竿的时候结束了。
大军正在行进的时候,一块巨大的山石陡然从山坡滑落。
事发突然,底下的贼军避无可避,五百斤上下的石头在重力的作用下越滚越快,它碾过几十具**之后才不紧不慢地停了下来。
“小心,这儿可能化了雪,弟兄们不要大声说话!”
这是懂行的老贼在提醒同伴,他知道,过大的噪音容易激发雪崩。
虽说在蒙山里发生雪崩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没有人愿意以身试险,能够避免的话,谁也不想没心没肺地挨上一下。
伤重未死的贼寇有一声没一声地惨呼着,其他完好无损的贼众确定再没有山石滑落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绕过满地的血肉,继续前行。
至于将死未死的伤员,没有人去管他们,反正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冰冷的尸首。
少了几十个人,可以分到的米粟说不定还可以多一些!
就在贼兵大着胆子,跨过尸首的时候,又一块巨石从天而降,
“骨碌碌”,石头带起了一片血肉,血花四溅,惨呼阵阵。
“不好,敌袭!”
有老辣的贼寇尖叫出声。
一块山石可能是偶然,可同一地点滑落两块山石这就有些蹊跷了。
敌袭?这荒山野岭的,谁会在这里潜伏下来?
不等贼寇们反应过来,更多的山石从天而降,它们彻底堵死了大军前进的道路。
“快躲开,快躲开!”贼军惊惶失措。
话音未落,一阵稀疏的箭羽从天而降。
晃晃悠悠的箭矢很没有准头,可底下的贼军完全挤作了一处,成了最好不过的靶子,他们无处躲闪,只能被动挨射。
谁?是谁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第59章 山道伏击
居高临下的伏击者完全占据了优势,他们用山石、树木将黄巾军的行军阵列拦腰截断。()
被堵住退路的黄巾军惊惶失措,道路断绝,意味他们只能调头北上,可北边儿有穷凶极恶的李贤,去那里不是九死一生吗?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一旦道路堵塞,张饶的粮秣就再也无法运进来了。
没了粮秣补给,这天寒地冻的,黄巾军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只有张饶的麾下的一千人马不受干扰,可以继续行军,而后头的贼寇已经完全炸了锅。
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在这大雪封山的时候设下埋伏,而且出手是这般的狠辣,看他们这副阵势,就是要把贼军活生生地困死在山里。
究竟是谁?是谁有这般手笔?
这一日,张饶一直心神不宁,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大军马上就要走出蒙山了。
一旦出山,马上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情景,张饶不相信在这方圆数百里还能够有谁与自己抗衡!
想到这里,张饶的心情好了很多。
李贤又如何?你不是介亭游缴吗?老子杀到介亭,去把那里屠戮一空,看你还得瑟什么?
张饶正在进行下一步战略构思,冷不丁的听到中军突然遇袭的消息,他张大了嘴巴,差点咬到舌头。
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张饶急忙问道:“敌军有多少人马?我方伤亡如何?有多少兄弟被困在后头?”
那传令小校倒是很专业,他嘴里道:“敌人都在两侧的山坡上,看不清旗帜,不知来历,不明数量,我方人马伤亡不过百人,不过,后头的五千多人马都被困住了。”
张饶铁青着脸,他意识到,对方早有预谋,为的就是想削弱他麾下的实力。
在这蒙山,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
张饶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贤”。
这个时候李贤应该还在十里开外才对,他怎么可以掉头设下埋伏?怎么敢这么做?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张饶内心的苦闷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述了,太多的疑问浮上心头,他咬牙切齿道:“不管如何,一定要清除山石,打通道路!”
那小校犹豫一番,还是应诺下来。
张饶又道:“大家都上山,我相信这边的山坡与那边的山坡是相连的,只要我们双面夹击,伏击者猖狂不了多久。”
“大头领,山道雪滑,弟兄们又不识山路,很容易摔伤”
“别他娘的废话,你只管传令就是了!”
张饶大声咆哮,震得两侧的山雪“噗梭梭”往下滑落。
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茬,张饶知道,这个时候倘若他跑下后头的兵马,自顾自地离开,山顶的伏击者绝对奈何不了他。
可是,没有其余的五千人马帮衬,仅靠手里的一千人马,张饶岂不是成了没了犬牙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