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钱货了,若不是李贤许以重金,谁肯为他卖命”
“没错,咱们乌桓人都是天生的勇士,而勇士就应该享受女人、酒肉,现在,赵子龙不知所踪,那李贤将我们的坐骑尽数牵走,摆明了是不信任我们,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等了”
“喔,德班头领有什么好主意?”
“徐州富庶,咱们不如抢他娘的!”
“李贤麾下军力强盛,与之为敌,只怕殊为不智呀”
“怕什么,只要夺了战马,放眼徐州,谁是我们的对手?”
此时,木托部的铁力皱起眉头,嘴里道:“诸位听我一言,李贤给我们钱财俸禄,给我们酒肉吃食,如果我们反戈一击,岂不是让人嗤笑?”
“铁力,你是被汉人收买了吗?我们的俸禄钱财,所食所用都是用自己的双手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说到底,并不是我们欠汉人的,而是汉人欠我们的!”
铁力连连摇头,嘴里道:“李贤李使君对我们颇为厚待,如果你们想要对付他,我不会参与的”。
“嘿,铁力,你还是乌桓的勇士吗?难道中原的生活将你变成了懦夫?”
铁力抽刀在手,语气森然:“怎么,阿八哈,你要尝尝我的刀吗?”
铁力素有悍勇之名,他一发飙,营帐内顿时无人敢言。
过了好一阵子,一名乌桓头目才劝解道:“阿八哈,铁力的勇猛无需赘述,他是我们乌桓的好汉子,不过,铁力,你要知道,我们乌桓的勇士从来不与汉人做朋友,乌桓人,要么被人奴役,要么奴役别人!”
这话大快人心,长久以来,乌桓人憋屈在这方圆数里的营地里,早就烦躁交加,如今,有人煽风点火,多数人都蠢蠢欲动。
像铁力这样冷静的头领只占少数,多数人都**冲昏了头脑。
“烧杀劫掠才是我们乌桓人的秉性,汉人只不过是两只脚的羔羊罢了,杀了他们,夺了他们的女人”
“杀男人,夺女人”,一群人蠢蠢欲动。
铁力叹了口气,他环顾四周,叹息道:“赵子龙虽然走了,可神策军的徐盛却也绝非等闲,大家一定要慎之又慎,切莫因为一时之愤犯下大错”。
一人不屑:“铁力,你如果怕了,大可走开,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向汉人告密,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不错,我知道汉人对你很是优待,可那又怎样?难道你忘了我们骨子里流淌的是什么血吗?狼的血,我们乌桓人是狼的子孙!”
铁力知道局势已经失去控制,他无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只得管好自己:“既然如此,我宣布退出,我不会参与任何行动,同时,我以先祖之灵起誓,绝不会向别人告密,一切都看先祖的旨意吧”。
说罢,铁力大步离开。
以先祖的名义起誓,这对于乌桓人来说是一种很重的誓言。
因而,众人对于铁力的离去并未阻拦,当然了,他们对铁力的实力也很是忌惮。
如果在举事之前,乌桓人因为内乱折损了实力,岂不是让汉人得了好处?
铁力离开之后,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不曾多言。
没过多久,又有两人告辞离去,他们追随了铁力的脚步,不打算与李贤作对。
与铁力同行的只有二个人,而帐内却有五个人。
“好了,没胆子的家伙已经走了,接下来,我们该商议如何夺马了”
“马匹都在十里开外的马场内,马场外有三百官军守护”
“三百官军虽然不多,却也不可小觑,我们只有一次速战速决的机会,否则,一旦官军放出讯号,得到援军相助,我们就败了”
谈到失败,众人语气低落。
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倘若功败垂成,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为了荣华富贵,值得堵上一切吗?
眼瞅着气氛冷淡下来,一名头目大声聒噪:“我们乌桓人在马背上天下无敌,只要让我们夺了战马,汉人绝对奈何不得我们!”
“说得没错,汉人军马虽多,可我只服赵子龙一人,除此之外,汉人再无英雄”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们悄悄冲入马场,夺马,杀人”
“好,就这么定了”
“记得,必须守望互助,铁力几人虽然不在,可我们也有一千多人,马场只有三百个汉人,咱们占据优势”
“需要派人盯着铁力他们吗?”
“不必了,都是乌桓人,他们不会背叛先祖的”
“好,天黑之后齐动手,杀人,夺马”
“抢钱抢粮抢女人!”
“哈哈”,乌桓笑的很是嚣张。
图谋不轨的乌桓人足有一千二百人,而保持中立的铁力等人却也有**百人的规模。
回营之后,铁力下达了第一条军令:“铁木树,传我军令,本族军卒不可随意出营,不可与别部人马勾连,违令者,杀无赦”。
铁木树大为不解:“叔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八哈他们要造反,他们必败无疑,我们木托部不能参与其中”
铁木树愕然片刻,忽而说道:“叔叔,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不相帮?”
“不错”
“这样不行呀叔叔,两不相帮,只会让我们同时得罪两个敌人,与其这样,倒不如选择必胜的一方投靠”
铁力来了兴致:“喔?你觉得谁能笑道最后?”
“如果阿八哈他们能够夺取坐骑,那他们便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我总感觉李贤早有防备,阿八哈不会得手的”
“嗯,铁木树你终于长大了,不错,我们乌桓人的一身本领只有在马背上才可以全部发挥出来,没有战马,我们绝不是徐州军的对手”
“叔叔,阿八哈不可能成功的,他们是在自寻死路呀”
“世界上总是有些蠢人不撞南墙不回头,铁木树,你一定要记得,有的错误,犯上一次便足以致命,而人生没有许多次,错过一次,说不定什么都会没有了”
“不行,我得帮帮他们”
“蠢货,不要以为阿八哈救了你一命,你就得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叔叔,难道我们真要袖手旁观吗?”
“李贤李使君会理解我们的,相信我,即便没有我们的情报,徐州军也不会失败”
“叔叔这么有信心,为什么不再劝劝他们?”
“如果我能劝得住,还会跟你在这里废话?”
铁木树无言以对。
许久之后,铁力方才叹了口气,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看到。
阿八哈等人虽然可恶,可毕竟是乌桓人,他们要是落难,铁力真的能够袖手旁观吗?
城外,乌桓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有心人的眼中。
一条条情报快速汇总、筛选,落到李贤手上的时候,情报只剩下短短几个字:今夜有变,乌桓人打算图谋马场。
李贤颇为恼怒,一直以来,他以为凭借自己的一番苦心,能够将乌桓人收为己用,现在看来,多数乌桓人都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传令下去,神策军严加防备,亲卫营今夜准备出动,一旦乌桓人攻袭马场,务必将将其尽数击杀”
“喏!”
夜,很快来临。
铁力带着铁木树在营中四处巡弋,到这时候,他可不想自家族人参与到乱事当中。
阿八哈他们太过想当然了,如果李贤这么容易对付,袁绍、曹操也不会束手无策了。
铁力与别人不同,败在赵云手中之后,他便开始学习汉人的兵法。
汉人有一句话说的很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阿八哈他们连李贤的布局都不清楚就敢一进攻马场,这已经不能用莽撞两个来形容了,这是愚蠢。
下邳是徐州的郡府所在,城内城外都有重兵把守,且不说徐盛的神策军,便是守城的郡兵都不是等闲之辈。
阿八哈统领的兵马,人数不占优势,连坐骑都没有,拿什么与官军厮杀?
想到这里,铁力只能叹息一声。
今夜注定无眠,不知何时起,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步卒潜伏在马场外侧,而乌桓人的大营中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夜色深沉,阿八哈他们已经尽力缩小了声响,可是,有些突发状况无从防备。
为防消息走漏,乌桓人不敢用火把照明,所以不少人都因为看不清道路,摔倒在地。
气氛有些压抑,不过,乌桓人心中却火热一片,他们坚信,己方人马一定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战马是属于乌桓人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桓人终于抵达马场。
“如何?可曾发现官军哨探?”
“发现了,我看到几名官军哨探正睡在一起”
“喔?竟有此事,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快,传令下去,夺马”
乌桓人动作很快,一旦确认马场内并无危险之后,他们胆气倍升,区区三百名官军算得了什么?自家兵马一个回合便可杀得他们落花流水。
一千二百人兵分两路,一路直取马厩,一路直取马场大营。
乌桓人打算先将马场大营内的官军清理干净,然后再去分马,抢钱!
马场占地极大,李贤从幽州买的马匹都在这里。
之前,马雍曾经统计过,马场内有马匹三千,即便乌桓人失而复得,重新上马厮杀,可还有一千多匹空闲的战马。
有适龄的马匹,却苦无趁手的骑卒,这让李贤很是苦恼。
原本李贤以为,大把的银钱可以换来乌桓人的效忠,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全部杀光”
“喏!”
李贤一声令下,马场内外忽然点齐了数百只火把。
“杀!”
马场内的乌桓人只觉得大地陡然一颤,然后,数之不尽的官军从四面八方疾冲而来。
“陷阱,这他娘的是李贤的陷阱”
“快,快逃出去,离开这里”
“拼了,夺马”
在精锐官军的压迫下,乌桓人进退维谷,他们残余的五个头领多次心口不一,不少人在是战是降间游移不定。
数之不尽的火把仿佛无穷无尽,抬眼看去,俱是官军。
这可如何是好?官军怕是有近万人吧!
陷阱,大军压境,生路何在?
乌桓人从未面临过这种选择,他们慌乱起来。
若是战胜了,自然可以牟取天大的好处,然而,事已至此,取胜已经成为幻想,最大程度上保存乌桓人这才是最现实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