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巡弋的军卒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黑影的存在,他似慢实快,转眼间便来到了大帐之外。
在外头守护的军卒似乎有所察觉,他们机警地环顾四周,然而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不妥。
就在哨卫精神高度紧张之际,黑影只是一闪,便入了大帐。
李贤须发皆张,他惊呼道:“谁!”
“哼,是我”,黑影踱步而出。
或明或暗的火光下,一个长眉白发的道士来到李贤跟前。
外头的军卒莫非是死人?怎么让这样一个角色混了进来?
数年间,李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武艺绝佳的高人,想想看,若不是对方故意弄出点手段,刚才若是想要取他性命的话,简直易如反掌。
“你是何人?”
道士哼了一声,道:“我乃于吉,你可是李贤?”
于吉?李贤心神一动,他记得这家伙貌似是个厉害角色,只是不知道怎么触怒了孙策,被后者一怒砍杀。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孙策击杀于吉过后,没过几年他自己便也暴毙而亡了。
如果孙策多活几年,江东孙氏一定更是勇猛,绝非后世里偏安一隅的角色。
这于吉为何而来?李贤毫不奇怪自己身份泄漏的事情,对方既然能够找上门来,又能在军卒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潜入大帐,那便说明他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无视李贤的权势地位。
“在下正是李贤,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于吉盯着李贤看了半晌,嘴里啧啧称奇,道:“数年前我观紫微星旁落,推断数月,方知乱象起于介亭,只是一直抽不开身子,未能探个仔细,今日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你便是那变数”。
李贤心中咯噔一跳,这老道该不会算出了点什么吧?要不然的话他怎么断定自己便是那变数?
可不是嘛,如果没有李贤的掺和,刘备哪里会经受这么多苦难?曹操与吕布、公孙瓒与袁绍之间的战事又怎么会坚持这么久?
一个穿越客,利用不懈的努力,终于影响了这个时代。
于吉这么厉害,如果他想除魔卫道,李贤拿什么来抵挡?
他娘的,好不容易稳定了根基,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呀。
这时候大声呼救的话有没有什么效果?脑中转着这个念头,李贤犹疑不定。
于吉掐指一算,又盯了李贤看了半晌,方才说道:“也罢,既然天数如此,我也只能顺应天意,嗯,变数之事暂且揭过,我且问你,今日是不是掳了一个女子?”
什么情况?这老道该不会是孙尚香的什么人吧?
李贤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大爷的,若不是介亭县令早已经离开,这时候说不定李贤早已经大嘴巴抽了过去。
若不是县令多事,李贤又怎么会招惹孙尚香?
现在,潜在的孙策的麻烦还没有解决,这又冒出来一个为其出头的老道,幸好没有没有被**指使,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要不然,只怕这老道就不会这么和颜瑞色了。
想到于吉那神鬼莫测的手段,李贤便感到冷汗淋漓。
瞒是瞒不住的,李贤只好和盘托出:“不瞒道长,今日我军士卒确实遇到一名女子,此人姓孙,现已在我之前的大帐内住下,道长一看便知”。
于吉似笑非笑:“那丫头是我的徒弟,她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天命之人,一定会宰了你出气!”
**裸的威胁让李贤很是难堪,他低声说道:“孙家妹子毫发无损,道长宽心”。
于吉哼了一声,“算你识相,别看我只是一个方外之人,领军厮杀,排兵布阵我可能不如你,但是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法子我却知之甚祥!”
李贤闭口不言。
于吉知道,像李贤这等地位的人,最恨他人威胁,可他却不以为然,嘴里道:“我看你面相,最低也是王侯之命,不过,五年之内有一场大劫,三年之内有一场灾祸,若是全部避过了,从今以后必定贵不可言”。
算命?李贤可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过,于吉道行高深,想来没必要哄骗自己,“多谢道长赠言,他日若有机会,一定另有厚报”。
于吉“哈哈”大笑:“你该不会是想报复我吧?”
“道长何出此言?”
“哼,有便有,没有便是没有,忒地嗦”
这道士喜怒无常,越是这样,李贤越不敢随意说话,他生怕触怒了这厮,万一对方暴起发难,只怕李贤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下来。
娘的,这是东汉时期呀,怎么冒出来这样一个老道出来?
赵云、关羽、张飞等人的勇猛之处李贤都已经见识过了,他们勇则勇矣,终归没有脱离武艺的框架,然而,今日于吉给李贤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对方好像真的掌握什么了不得的术法……
畏惧之下,李贤不发一言,于吉觉得没什么意思,丢下一句:“好自为之”,然后便飒然离去。
自始至终,李贤都没听到帐外军卒示警,他掀开帐门,环顾四周,两侧的军卒站的笔挺,他们看到李贤出帐之后,还以为对方是来查岗的,当即打起精神,不敢有半分懈怠。
于吉能来第一次,便有手段潜入第二次,这样生死尽托于他人之手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刚才有人过来吗?”
虽然知道军卒们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可李贤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军卒面面相觑,他们斩钉截铁地回到:“我等不敢擅自离开,没有发现他人踪影”。
李贤缓缓颌首:“喔,没有便好,若是有人前来,即刻通禀于我”。
军卒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还是下意识地应诺下来。
于吉一定去了孙尚香的大帐,这时候动用弓手将大帐团团围住的话,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像于吉这种犀利的角色,没有任何人愿意面对,李贤也不例外,他颇为自傲的很多东西在于吉看来不值一提。
极端危险,必须除之而后快!
这时候李贤隐隐有些明白曹操的想法了,英才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尽杀之!
然而,于吉的身手深不可测,万一弓手让其逃脱,那李贤就等于彻底招惹了一个生死大敌,这样的话,又有何益处?
思来想去,斟酌又斟酌,李贤还是决定按兵不动,他实在没有把握。
像赵云那种万人敌,中箭一样会死,可如果让他做好防备,轻易弓矢别想近得他身!
一个赵云尚且如此,那于吉呢?肯定更加厉害。
也罢,这口气暂且咽下,不是说于吉是被孙策杀死的吗,所有的罪恶让孙策承担便是,李贤可不想越俎代庖。
天知道这老道身上是不是真有什么诅咒之类的手段,只是为了几句恐吓,便要付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这样的买卖无疑是亏了。
不管了,无能为力的事情就顺其自然!
想通这一点,李贤径自回帐,没过多久便睡着了。
孙尚香的大帐之内,于吉无声潜入。
“师傅?”孙尚香忽然睁开眼睛,似有不确定之意。
“乖徒儿,为师让你受苦了”
孙尚香只觉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师傅!”
于吉干咳一声,道:“好了,别哭了,是被人欺负了吗?告诉我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我去宰了他让你出气”。
孙尚香煞白着连,连连摇头,道:“师傅就不要再造业障了,为了徒儿,你已经牺牲了不少,徒儿又怎敢强求”。
许是怕于吉误会,孙尚香又急急补充道:“那李贤虽然看不清底细,但所作所为倒是并无无礼之处,说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于吉不解:“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孙尚香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师傅离开之后,我牢记师傅所言,便想返回江东,然而,进入山林之中便迷了路,后来却被一个官儿捉了起来,若不是李贤,这时候我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于吉哼了一声:“那官儿是谁?”
“师傅还是不要与他一般计较了”
“不妨事,出手惩治一番,不碍修行”
“师傅就不要骗我了,大道修行,怎能过多牵连红尘之事?”
“你这丫头小觑了你师傅!”
不管李贤与孙策结盟的事情是真还是假,怨气一扫而空的孙尚香都不想于吉将事情闹大,那样的话,最终谁也讨不到好处。
“师傅,徒儿不是好好的吗?咱们何必与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计较?”
“哼,为师还要你来教训吗?”于吉板着脸,故作怒色。
孙尚香不以为意,道:“师傅着相啦,岂不闻三人行必有我师乎?”
“吆喝,你这妮子还真要教我?”
“嘻嘻,徒儿不敢!”
“好了,早些睡下吧,明日还要赶路”
“喏”
孙尚香对于吉颇为信任,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于吉看着孙尚香的面相,脸色忽然一变,他叹了口气,嘴里道:“竟然还有一劫,也罢,劫难过后涅磐重生,我还是不要插手了!”
第344章 杀鸡儆猴 借坡下驴
翌日一早,孙尚香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而她的师傅于吉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师傅!“
“嗯,好徒儿,昨日倒是为师的不是了,没有交待清楚便不告而别,险些让你横遭不测”
孙尚香笑道:“不妨事,徒儿不是好好的吗?”
于吉最是宠爱这个女弟子,昨日要不是突遇左慈,他也不会走的匆忙,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愧疚,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此番游历,原本是想让你远离江东战火之地,没曾想,有些尘缘是避不开的,这些时日,为师要与左慈论道,你是与我同行呢,还是折返江东?”
被人掳住之后,孙尚香一直挂念他的兄长孙策,如今,于吉让她选择,她思虑一番之后,嘴里道:“徒儿想回江东”。
这倒是不出所料,于吉微微颌首:“这州牧昨日得罪了你,我便给他一个恕罪的机会,让他派人送你回返江东,如此可好?”
既然李贤已经与江东结盟,按理说,让他派人护送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沿途间要经过袁术的地盘,这就需要大费周章了。
毕竟,李贤与袁术素有仇怨,万一被人识破,对江东孙策而言无疑是极其不利的。
考虑一番之后,孙尚香说道:“我听说州牧李贤家眷尚在都昌,他此番归返就是想接走妻妾。师傅尽管自去,我打算与李贤同行,等到了下邳之后,再让家兄派人接我便是了”。
于吉笑道:“何必如此麻烦,你不用担心袁术,若是李贤连这点瞒天过海的手段都没有,那他也不必做这两州州牧了”。
孙尚香低声说道:“师傅,实不相瞒,徒儿留下来也是想探清这李贤虚实,我兄长从未与人结盟,我怕这李贤心怀不轨”。
于吉锊须笑道:“也罢,即是如此,为师便不多问了,你只须记得,你是我于吉的徒儿,想做什么便去做,出了事,还有为师!”
何等霸气的宣言!孙尚香听罢之后很是感动,不过,她早已经不是不知好歹的孩童了,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她分的很清楚。
“多谢师傅,徒儿谨遵教诲”
“嗯,你且留在营中吧,我再去与那李贤交涉一番”
熟知于吉脾气的孙尚香急忙劝阻,嘴里道:“这等小事不必劳烦师傅出马,谅那李贤也不敢怠慢于我!”
于吉笑道:“好,就听徒儿的,我看那李贤绝不是个蠢人,昨夜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明白了,想来他不至于作出愚蠢之举”。
孙尚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夜于吉已经见了李贤,自家师傅的脾气,孙尚香了解的很清楚,李贤虽然掌管青、徐两州大权,可在于吉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这样的情况下,指望于吉对李贤恭谨客气,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