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嘎”踱入射程之内的曹军弓手在同伴的掩护下,弯弓搭箭,开始了试探性射击。
箭矢高高抛起,很快便跃上城头。
“嘭嘭嘭”
没有想象中的惨叫声,近百支箭矢仿佛全部落空了。
怎么会这样?
曹军弓手面面相觑。
夏侯渊揪起了心弦,看模样,守军远比自己料想中的还要强大。
然而,不等曹军兵将作出调整,城头蓦然传来一声暴喝,“射!”。
接着,一阵遮天蔽日的箭羽便呼啸而来。
“盾!”曹军兵将歇斯底里地指挥着。
“呼啦啦”,曹军前锋瞬间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没有盾牌的那些军卒利落地躲在了冲车之后。
几百年下来,如何应对弓手的箭矢,攻城一方都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防护手段。
“咄咄咄”,箭矢击打在铁盾上发出了接连不断的撞击声。
进入守军射程之内的一千曹军装备了最为精良的防御武器,军中最为厚重的盾牌全都集中到了他们手中。
作为一军之前锋,胜败干系重大。
夏侯渊不能容许初战失利,士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如果真要是没有了士气,军卒们只能是行尸走肉。
所以为了增加先锋军的战场存活率,夏侯渊强行征召了麾下兵卒赖以为生的铁甲。
曹操的五千名老卒也就罢了,无论夏侯渊提出什么军令,他们都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其次就是鲍信的兵马了,原济北相鲍信未死之前,他也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他麾下的兵马讲究令行禁止,也不会有过多的想法,可投降归顺的黄巾军卒,他们就不同了。
铁甲在战场上是保命的宝贝,曹操把铁甲集中到一处,等于夺走了他们的护身符,向来自私自利的军卒们哪里会认命?
若不是曹军势大,当场就会有人反咬一口!
夏侯渊没有意识到,他麾下的兵马已经有了离心离德的迹象,他只是按照自己战前规划的那般,按部就班地下达着军令。
为了一击奏效,此番,东莱军可谓全军总动员,营中的两千名弓手全部集中到了一处。
第一波箭羽足足有九百支,即便曹军防备严密,却还是出现了几十人的折损。
死去的那些,多数都是贪功冒进,没能及时做好防护的军卒。
“小心!”
“守军弓手厉害,暂避一二才是正经事”
“守军早晚会疲惫,快快躲入盾后,等他们疲惫不堪的时候,就是我们大举前进的机会”
在城头密集的远程箭矢打击下,曹军的弓手连反击的胆量都没有。
也幸亏曹军没有冒然出头,不然的话,东莱军轮换的箭手就要立功了。
城头上,两千名弓手完全占据了城墙的运兵通道,他们周而复始地弯弓搭箭,抛射而出。
密集的箭羽仿佛没有穷尽一般,城下的两千名曹军已经折损了四五百名,剩下的那些紧张地避在盾牌之后,不敢有半点动作。
夏侯渊看到这一幕,顿时明白,己方人马士气已衰。
开战之前,谁也没想到城头的守军竟然有如此猛烈的攻势,看这箭矢的模样,对方起码有三四千弓手!
夏侯渊不清楚,李贤麾下装备的长弓与汉朝的制式角弓不同,非但力度准度都有大幅度的提高,便是在节省力气方面都有了颠覆性的变化。
正是由于对东莱军的预估失误,夏侯渊才错判了军情。
城头上的弓手如此之多,在没把他们的气力耗尽之前,只怕曹军是不可能有半点建树的。
夏侯渊大手一挥,另外一支兵马又往前压进了。
守军的弓手毕竟是血肉之躯,他们也会疲惫,他们的箭矢也总会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一味的躲避奈何不了临济城,唯有进攻,**裸的攻击才能威胁城防。
“咚咚咚”,战鼓再度擂了起来。
与之前相比,鼓点的节奏加快了许多。
曹军士卒顿时明白,这是主将夏侯渊在催促他们快些前进。
“夏侯将军有令,前军出击!”
“违令者,斩!”
蜷缩在铁盾之后的曹军无奈,只得慢吞吞地移动着盾牌,一点一点地往前靠近。
城头的弓手每人都已经射完了三轮箭矢,曹军龟缩不前的时候,弓手奈何不得他们。
可现在,曹军往前开赴,行动间,难免会露出破绽。
“射!”
三轮齐射之后,徐盛早已经下达了自由射击的命令。
有了目标,弓手们顿时干劲十足。
城下的曹军那可是一把一把的铜钱呀,只要杀了他们,军功薄上肯定会多出这一笔战功。
有战功,意味着可以从李贤手里换取更多的铜钱。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东莱军中的长弓手也不例外。
看到曹军露出的破绽,东莱军们顿时大喜过望。
“射!”
夏侯渊错估了形势,以为城头的守军顶多还能抛射两轮箭矢,再多一轮,弓手们肯定力有不怠。
哪曾想,换装了长弓之后,东莱军中的军卒每个人都可以射出六七轮的箭矢,不要小看多出来的这两三轮弓箭。
在敌我双方的战场上,往往一轮箭矢就有可能改变胶着的战况。
“哈哈,痛快,实在是痛快!”胡庸早就取来了一捆短矛,他四处找寻着下手的目标。
一旦发现有头戴红樱的军将,胡庸便咬牙切齿地投掷而出。
粗大的短矛夹杂在密集的箭羽中并不显眼。
往往短矛来到眼前的时候,中矛者依旧一无所觉。
这一次,曹军付出的伤亡远远大过于之前折损的总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前后后已经有七八百人倒在了前行的路上。
“快啊,冲过去,冲到城下”
“到了城下,守军的弓手就没了用处!”
“想活命的就快些!”
剩下来的曹军在各自军将的呼喝下也是豁了出去,为了避开箭矢,他们迈足狂奔。
齐整的军阵在躲避箭羽的时候早已经支离破碎,盾阵不复存在。
不知道过多久,城上箭矢的越来越少,而越来越多的曹军抵达城下。是守军弓手的作战死角,除非动用守城器械,不然的话,弓手们奈何不得他们!
来了,夏侯渊一直在翘首以待的机会来了。
守军已经是身心疲惫,这时候,一鼓作气,有很大的可能一举破门!
抱着这样的念头,夏侯渊大手一挥,又有两千人加入了冲锋的行列。
如此,前前后后总共有六千人参与了攻城战事,剩余的人马,要么守候在原地,不动分毫,要么在各自军将的统领下围着临济城转了一圈儿。
夏侯渊做了两手准备,倘若临济城其他的地方露出破绽,他会第一时间给予迅猛的攻势,绝不会让守军缓过劲来。
只可惜,曹军转了好半天,却还是一无所获。
城内四股兵马的来路,夏侯渊打听清楚了,如果只论战斗力,李贤麾下的东莱军肯定是最强的。
就算与刘备的老卒相比,东莱军也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眼下,最容易遭受攻击的南门肯定是由李贤的兵马来驻守。
也就是说,曹军若想入城,须得过了东莱军这一关!
“快些,快些,再快些!”
没了盾阵护佑,曹军士卒唯有加快速度,试图用灵活的脚步在躲避城头的箭矢。
比起无从下口的乌龟“盾阵”,眼下,曹军这种全力以赴的态势还是给东莱军留下了射杀的最佳机会。
几十步的距离,倒毙了数百名曹军。
死去的扑倒在地,战场上,没有人顾及他们的尸首。
受伤未死的那些,匍匐在地“嚎叫不已”。
间或有心软的同伴上前,了结了伤卒的性命,可多数人却还是永远也救不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历尽千辛万苦,曹军的先锋还是到达了临济城下。
“咚咚咚”,动作最快,身材最为粗壮的曹军士卒已经扛起了攻城锤,开始向城门发起了凶猛的撞击。
李贤见状,顿时喝道:“背矛士何在!”
“背矛士在此!”六百名精锐武卒大声应诺。
“曹军就在城下,记住,我不想在城头见到一个活着的曹军!”
“喏!”
根据以往的作战经验,一旦攻城的一方顺利抵达城下,整个城池的防线就等于崩塌了一半。
没有弓手的掩护拦阻,仅仅凭借守城器械,一座城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坚持太久。
眼下,曹军顺利突破了东莱军弓手的封锁,在夏侯渊看来无疑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曹军真正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当一架架云梯架到城头的时候,守军没有像往常那般倾倒沸油,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支支呼啸而来的锋利短矛。
近距离,短矛的杀伤力极大。
一旦被刺中,几乎很少留有活口。
六百名武卒投掷出的六百多支短矛彻底布下了一条死亡的真空地带。
无论是谁,只要进入到背矛士的射程之内,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条死路。
“铛铛铛”,持有铁盾的军卒们被短矛上巨大的力气震的手脚发麻,然而这还紧紧是刚开始,倘若同等程度的短矛再来上三五根,没有人能够支撑的住!
守军不按套路出牌!
夏侯渊大为恼恨,自家兵马的伤亡数目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攀升不止。
李贤实在是可恨,麾下竟然还有短矛这种犀利的武器。
怪不得卞喜的一万名老卒都败了!
面对李贤这样狡猾如狐的对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