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兄弟俩敢算计到你身上，我已经忍很久了，还能让他们留下全尸？”
“你啊！”
穆念慈心中无奈，又有几分甜蜜，只好轻叹一声，拉起衣袖，将他脸上血珠轻轻擦去。
将自己送上门的李福丢在此处，二人不再放慢脚步，提气朝金军大营奔去。
仅仅这一路上，便有十余处暗哨，仆散安贞心思谨慎，可见一斑。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顾平安。
军阵之中，江湖高手一身本事难以施展，可若论及潜入敌营，便是千防万防，也总有疏漏。
原著欧阳锋夜闯郭靖大营，万千将士无一人察觉，若非黄蓉暗中设计，三进三出亦是不难。
仆散安贞统兵之能远逊郭靖，顾平安如今功夫更胜西毒不少，有心算无心，轻松便摸到了中军大帐。
金军虽一心防备粮草营，中军巡逻卫队也丝毫不少，只是巡卫来来往往，却连二人一片衣角都未瞧见。
至于营中暗哨，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顾平安抹了脖子。
中军大帐灯火通明，顾平安抽出紫薇软剑，无声划开一道极细的口子。
二人凑上去查看，隐约可见一人伏在案上，似是深夜钻研战术，困意袭来，伏案而睡。
瞧那人身形穿戴，应是仆散安贞无疑。
穆念慈略作思索，轻声道：“这人瞧不清面目，会不会有诈？”
“你怎么知道？”顾平安回头看她，面露赞许。
“只是感觉...”穆念慈也说不出道理，只是渐渐学得谨慎，遇事多想一层。
“我也觉得是个假货，不过总要确认一下。”
顾平安说着，摸出一枚石子，屈指轻弹。
“当啷！”
“嗯？”
案几上一只牛角杯被石子击中，落在地上，案上那人本就没睡，闻声猛然抬头，左右查看。
二人皆见过仆散安贞本人，一瞧样貌，顿时心中有数。
果然是个替身！
门外几欲打盹的卫兵一个激灵，赶紧进帐查看。
“怎么了？”
替身捡起杯子，面露疑惑，摇了摇头。
卫兵四下扫视一圈，确认无人，这才退了出去。
只是他掀帘迈步出去的一瞬，帐中银光一闪，一枚钢针径直没入替身眉心。
“这仆散安贞好生谨慎，这下该到何处去找他？”
虽然没有中计，也悄无声息地杀了那替身，穆念慈却仍有些苦恼。
顾平安瞧着帐前走过一队巡夜士兵，略一思忖，已有了猜测。
第134章 一箭三雕
“念慈，你瞧。”
顾平安凑到穆念慈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怎...怎么了？”
穆念慈未料到他会靠近，只觉淡淡热气吹来，耳垂一痒，呼吸也不自觉急促了几分。
“营中侍卫巡逻路径，可察觉了些什么？”
顾平安方才察觉自己这动作实在亲密，抿了抿唇，离远些又道。
穆念慈平复心情，细细思索，试探道：“这中军大帐近旁，守备似乎比别处还宽松了些...”
“不错，仆散安贞虽不会将替身之事通报全军，但布置夜巡时，必定有所调整。”
“你的意思是...”
“咱们只需找出营中防范最严密处，十有八九便是他藏身所在。”
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在营帐间穿梭往复，细细观察，将各队卫兵巡逻路线一一记在心中。
这仆散安贞也算费尽了心思，布局精巧，粗看之下，除了主帐附近略松，还真瞧不出何处防备最紧。
饶是穆念慈心细如发，也足足耗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察觉异常。
“你瞧那边。”
她指着一处不起眼的普通营帐，低声道。
“这里并非营中要道，但巡逻士兵每隔两队，就会往那边绕上一圈，看似无意，却不合常理。”
顾平安凝神回想，果然如她所说，那路线的确有些不大正常。
“走，去看看。”
避开一队卫兵，二人悄无声息靠近，寻了一处隐蔽位置藏身。
“就是这里了。”顾平安毫不犹豫道，“十人一帐，你听旁边那帐中鼾声，再听听这边。”
穆念慈闻言，凝神静听，旋即点头。
这帐中显然只睡了一人，鼾声均匀，全不似其余营帐那般此起彼伏。
“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动手。”
顾平安轻轻拍了拍穆念慈手背，点头轻笑，趁着卫兵还远，闪身来到帐前。
那仆散安贞当真警惕，门帘上竟还系了铃铛，顾平安虽察觉得快，却仍传出半声轻响。
行军床上鼾声一顿，人还俯卧着，手已向枕下探去。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凭他的功夫，连高呼出声的机会都争取不来。
漆黑无光的营帐中，紫薇软剑穿透后心，直至没柄，将他死死钉在行军床上。
强横内力瞬间将他脏腑震碎，防身的短刀还未摸到，人已没了气息。
顾平安点亮火折子，凑到近前，确认是仆散安贞无疑。
二人也是有缘，当初在刺史府相遇便是因红袄军而起，如今再相遇，仍是与他们有关。
只是这位统军安抚使至死也不知道，取他性命者，便是当初那个与他一同押送赎金，武艺高强的“钦使护卫”。
剑光一闪，首级落地，顾平安扯下仆散安贞自己的衣袍，包好系在腰间。
“找对了？”
穆念慈见他腰间一个血淋淋的布包，手托一顶银盔，顿时面露喜色。
那头盔她在城墙上远远瞧见过，正是攻城那日，敌阵领军将领所戴。
顾平安轻拍银盔，点头一笑，又带着她朝营中马场掠去。
今日之计大半已成，还剩最后一个目标。
二人穿营而过，身影闪动，转眼间已到了马圈。
正如杨妙真所料，此处战马寥寥几百匹，其余皆不在营中，显然是被派出去埋伏海州援兵。
二人各自选了一匹军马，翻身而上，仗着一身高明功夫，轻易驯服。
此时已有看守战马的金兵察觉，大惊之下，匆匆追来。
顾平安取出一支焰火点燃，深吸口气，运足内力，大喝一声。
“仆散安贞已死，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砰！”
蓝色光焰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
“火箭亮了！是顾少侠的传信！”
莒州城中，五千红袄军骑兵齐聚城门内，杨妙真披甲持枪，立马阵前。
“什么颜色？”
“蓝色！是蓝色！成了！”
城墙上传令兵高喊，杨妙真单手握拳，在身前重重挥下。
“兄弟们，顾少侠斩了仆散安贞，大事已成，随我出城杀敌！”
“嗡隆隆”声响，数名士兵齐齐用力，拉开城门，众骑兵齐齐出城，朝着金军大营掩杀而去。
一万步卒留下防备袭城，其余红袄军悉数跟上。
与此同时，顾平安这一喊声震数里，酣睡中的金兵顿时惊醒，营中一时大乱。
“安抚使在哪？”
“快！快去大帐看看！”
“不在大帐，都随我来！”
......
再说顾平安二人，传信之后，二人纵马撞破围栏，一路随手斩断火把，点燃几处营房。
出了大营，认明方向，朝着莒州城疾奔。
夜袭敌营固然不难，可若是被大军围困，只靠武艺也难脱身。
好在营中战马所剩不多，一路奔出数里，身后追兵只剩几百骑兵。
“差不多了。”
听得前方隐隐传来大队人马的动静，顾平安勒马转身，提剑在手，反冲回去。
为首一人瞧见他折返，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长枪平举，狠狠刺来。
他仍是不信主将已死，一心想着擒贼立功，却是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被随手握住枪杆，翻身跌落马下。
后面跟来的骑兵收势不住，碗口大的马蹄落下，重重踏在那人心口。
顾平安看也不看，反手将夺来的长枪向后一抛，穆念慈抬手接过，挽个枪花，将身前一人挑翻。
金兵何曾见过这等高手，一枪一剑，便将他们杀了个人仰马翻。
二人一路猛冲，竟将一队数百骑硬生生杀穿。
还不等他们再杀一阵，忽听得号角声响，杨妙真也率军赶来，将这群追兵团团包围。
在她身边那位，正是今日算计中的第三只雕。
“顾少侠，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