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塞一拔即收，瓶中毒水瞬间化气，逸散几分，穆念慈依言屏息，黄蓉却是一脸好奇神色。
“这是何物？毒烟吗？可你只打开这么一瞬，能有多大功效？”
她说着，还特意吸了吸鼻子。
“好像也没什么味道啊...”
“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顾平安起身来到门前，将厚重的门帘掀开。
寒风卷过，将室内空气清洁一新。
“可以呼吸了。”
穆念慈毕竟身负内功绝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坚持下来自然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有这么夸张吗？”
黄蓉面带狐疑，话正说了一半，忽觉头有些晕，眼前亦是微微一黑。
顾平安见她身子微晃，心中了然。
不愧是系统出品，原来这悲酥清风不是当年杏子林放到丐帮群豪的原版，而是慕容复重做添补的改良版。
悲酥清风这名字也是由原版特性而来，中招后泪下如雨，是为“悲”；全身动弹不得，谓之“酥”；毒气无色无味，则得名“清风”。
慕容复改过配方之后，舍了其中使人双眼刺痛，流泪不止的“悲”，却更难防范，除非亲身中招，否则根本无法察觉。
黄蓉心中一惊，急忙运功凝气，想将毒气逼出。
可这悲酥清风又岂会这么轻易能解？
她只觉内息滞涩，全身力气尽失，脚下一软，便要仰面栽倒。
“蓉儿，你怎么了？”
郭靖眼见她全身酥软，萎靡欲倒，赶紧抢上前将她扶住。
“顾兄弟，这...”
屋中一共四人，顾平安自己和郭靖都有百毒不侵之能，穆念慈又屏住了呼吸，只有黄蓉一人中招。
“莫慌，”顾平安轻笑一声，自怀中取出解药丢过去，“这是解药，嗅之即解。”
郭靖大喜，赶紧拔开瓶塞，送到黄蓉鼻下。
“哎呦！这东西好臭！”
黄蓉猛嗅了一下，只觉脑中“嗡”的一声，顿时惊呼一句，以手掩鼻，几欲作呕。
“快拿开！我要透不过气了！”
郭靖赶紧依言收回瓷瓶，将瓶塞盖上。
顾平安强忍笑意，轻声提醒：“黄姑娘，你这手可是能动了。”
黄蓉这才发现，方才惊慌之下，她手上竟有了力气，不自觉举到鼻前。
这解药的确神奇，她也只好只好忍着呕吐的冲动，又接过瓷瓶，用力吸了几口。
肢体间的绵软无力感渐渐消失，她从郭靖怀里站起身来，满脸幽怨。
顾平安摊了摊手，几乎压不住勾起的唇角。
“我早说了先不告诉你们，这番遭罪，可怪不得我。”
“明明三两句便能说清，你却偏要作弄蓉妹妹一番，此事怎能不怪你？”
穆念慈丢来一个白眼，在他肩头轻捶一拳，只是紧抿的红唇和眼中笑意却将她的心情出卖。
......
雪停了三日，营中也安静了三日。
如顾平安所料，不愧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不仅没调兵前来围剿，整装待发的大军也并未开拔。
窝阔台和哲别去问过几次，他却始终讳莫如深。
约定那夜，明月高悬，四下仍是白雪皑皑，月光洒下，闪着莹莹的银光。
狂风也随着雪停渐歇，旌旗微扬，和风轻拂，正适合悲酥清风建功。
汗帐之中，炉火烧得正旺，铁木真端坐金椅，昂首挺胸，威仪庄严。
博尔术一身戎装，掀帘而入，躬身禀报。
“大汗，时辰将近，一切已准备就绪，谅那刺客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再闯进来。”
铁木真微微点头，心中却并未完全放下。
顾平安那日表现实在太过从容，始终像根刺一般扎在他的心头。
他也算顾忌颜面，有所克制，没夸张到将全军都安排来守卫，只精心挑选了三千勇士，披坚执锐，将汗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帐外枪戟林立，火把熊熊，将方圆百丈照的亮如白昼。
众将士严阵肃立，宛如苍松翠柏，呼吸间喷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霜。
“万事小心，若遇上危险，不要硬拼。”
穆念慈紧了紧顾平安的衣袍，细心嘱咐着。
“安心等我。”顾平安朝她温柔一笑，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一片静谧中，他闪身出帐，身形转眼间湮没在黑暗中。
“往哪边去了？你看到了吗？”
几个暗哨瞧见门帘一动，正要追踪，却只觉眼前一花，转眼便不见了他的踪迹。
“算了，本来也没指望咱们能跟上，走！先回去报告！”
顾平安隐在暗处，目送几人匆匆离去，这才全力施展轻功，向营外掠去。
借着夜色掩护，他很快出了大营，换个方向绕开巡逻的士兵，顺利来到汗帐上风处。
瓶塞轻启，夜风相送，无色无味的毒气飘散，很快便笼罩了整个汗帐区域。
起先只是有人身形微晃，毕竟已在寒风中站了一个多时辰，倒也没引起骚乱，直至更多守卫渐渐察觉异样。
“怎么回事？我动不了了！”
一名士兵愕然察觉自己全身力气尽失，惊慌开口，可话未还说完，人已瘫倒在地。
“不好！是那刺客！”
“这是什么妖法？！”
悲酥清风的作用是使人全身脱力，并不致人昏厥，越来越多人倒下，惊呼声四起，汗帐四周顿时乱做一团。
第169章 相约定百年
铁木真听得帐外一片嘈杂，神色顿时一凛。
“博尔术，快去看看！”
博尔术掀帘而出，只见方才还威风凛凛的三千精兵已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不远处，一道黑影正飞掠而来，那速度竟比最神骏的战马还快。
“保护大汗！”
他心头大骇，高声疾呼。
只可惜帐外已再无人能动，只剩下他和先前留守帐中的六名侍卫。
博尔术戎马一生，自然算是一员骁将，威猛之名，勇冠三军。
可战场毕竟不比江湖，论起贴身缠斗，他连黄河四鬼都不如，又如何能是顾平安一合之敌。
眼见身影袭来，博尔术牙关紧咬，全力一刀横劈。
顾平安身形宛如鬼魅，只一个侧身便轻易闪过，霎时消失在他视线中。
“小心！”
“身后！”
六名侍卫齐声惊呼，博尔术还想反身出刀，却只觉颈上一麻，登时天旋地转，重重栽倒。
这还是顾平安留手，否则只这一掌，便已取了他性命。
其余六人都是忠心耿耿，明知不敌，却也都举刀杀来。
只勉强坚持了三息，便齐齐躺在了地上。
顾平安也不耽搁，掀帘而入，只听“铮铮”几声，迎面三支金镞箭连珠而发，破空袭来。
铁木真倒也没坐以待毙，抢在他进门一瞬挽弓袭击。
这三箭角度刁钻，劲道十足，足可见成吉思汗箭法精深。
奈何顾平安何等武艺，袍袖一挥，便将三支箭悉数卸下，紧跟着旋身抖腕，又将箭原路甩回。
“笃！”
三支箭几乎是擦着铁木真两鬓和头顶飞过，狠狠钉在他身后石柱上，几乎分秒不差，只发出一声响动。
铁木真只觉自己仿佛在鬼门关绕了一圈，一时满心惊惧，冷汗涔涔而下。
“大汗好箭法。”顾平安淡淡一笑。
“你...整整三千精锐勇士...你是如何做到的？”
顾平安也不隐瞒，从怀中取出瓷瓶，轻轻抛起又接住。
“大汗既灭了西夏，可曾听闻‘悲酥清风’之名？”
“悲酥清风？！”铁木真一惊，“那奇毒不是早已失传了吗？”
当初速不台给牛诚、庞忠的蒙汗药，便是以悲酥清风残方研制的替代品，铁木真自然知道。
“西夏一品堂没落已久，毒方失传也正常，不过好巧不巧，我却是知晓。”
铁木真心中不忿，冷声喝问：“下毒这等卑鄙手段，岂是大丈夫所为？”
“我今日这法子，本是为免这三千勇士白白丧命而已，大汗莫不是以为，我只有这一招吧？”
顾平安丝毫不以为忤，神色淡然，轻声反问。
“我前几日纵横数万军中，连擒术赤和窝阔台，区区三千步卒，又怎奈何得了我？”
他当时固然有投机取巧之嫌，但此刻说来，却由不得铁木真不信。
“若大汗不信我有这本事，咱们不妨再赌一次？只不过那时死伤多少，却是难说了。”
顾平安只是欲擒故纵，神色却丝毫不变，嘴角还挂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铁木真心中天人交战，脸色一片铁青，胸口起伏不定。
“是你赢了，不必再赌了。”
短短一句话说完，他重重坐下，背脊微弯，整个人都似乎苍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