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蓓从镇上回来了,手里又提了一袋东西。这回人家没再避着李恒,而是大大方方把袋子交给老板。
余淑恒把里面的东西过滤一遍,发现竟然有他的4封信,还有一尊玉牛。
余淑恒问:“玉牛谁给的?”
吴培替两人解惑:“《收获》杂志廖主编要我们转交给李先生,说是邹师傅为李先生请的神物。”
神物?
李恒和余淑恒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三个字:桃花劫。
玉牛是用来镇压桃花劫的么?
余淑恒查看一会玉牛,说:“好,我知道了。”
吴蓓退出书房,顺带把书房门悄悄关上。
余淑恒递到他跟前:“造型不错。”
李恒不懂玉器,“老师,你帮我看看,这样的玉石贵不贵?”
余淑恒说:“我对玉石也只懂些皮毛,但它应该是一个老物件,价值的话,不好评价,回头我帮你找人问问。”
“好。”
李恒点头,把玩一番牛玉后,拿起了桌上的4封信。
见状,余淑恒不动声地拉开了同的他距离,去书桌另一端忙碌了起来,忙着处理文件。
同预期的一样,4封信中有3封来自熟悉的人,宋妤、肖涵和陈子衿。
碍于有人在,他没拆开。
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第4封信上。
诶?有些奇怪,这不是麦穗的字迹啊,也不是熟人的。
李恒翻看地址,竟然也不是复旦大学,而是来自社会上。由社会上寄到复旦大学的。
带着疑惑,李恒速度拆开了信封,看完后,他蒙住了。
这是一封情书。
问题是这封情书的水准特别高,不论是文字叙述,还是笔落铺陈,还是遣词造句,抑或是情感的委婉表达,娓娓道来,不张扬,极其让人舒服。
他原本是对情书没兴趣的,可这封信打破了他的固有印象。
读完,他眼睛瞟向末尾,结果再次让他无语了。
信的末尾竟然没有署名。
嘿!你写情书不署名,不是写了个寂寞?
老子哪知道你是谁?
他感觉这人对自己有一定程度了解,但还不够完全了解,像个熟人,又像个陌生人。
见他把一封信翻得呼呼作响,余淑恒问了一句:“信有问题?”
李恒道:“这是一封情书。”
余淑恒没反应,因为平素给他写情书的女生不要太多,不说每天有,隔三差五总是有的。
这还是建立在他有对象的前提下,有些姑娘不死心。
假若他没女朋友,那估计收到的情书会翻好几个番。
李恒道:“这封情书别具一格,老师,你要不要看看?”
没想到余淑恒侧身对着他,低头继续处理她自己的事务去了,很显然不想掺和他的私人情感。
Ps:先更后改。
已更10300字。
第350章 ,最好的我们
转眼来白鹿原就已经过去了10天。
没错儿,10天!
余淑恒说好陪同一个礼拜就会回沪市的,但当一个星期过去,两人默契地都没提起此事。
她不走,他也不提醒。
这10天里,李恒做了很多事,几乎每天上午都要到村子里四处逛逛,同一开始的陌生相比,现在白鹿村很多人都和他搭过话了,都知道他嘴甜善谈。
用村里人的话来说,他是一个非常好相处的小伙子。
而与李恒四处交际相比,余淑恒则显得有些高冷。
她除了遇到赵家人会露出和煦的一面外,平素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每天他出门溜达,她则拿着相机找景色拍照,偶尔给他拍一张特写照,关于他和村民攀谈的照片。
上午溜村,下午和晚上也没闲着,老样子,不是看书研究资料文献,就是在埋首写字。
他收获不菲,《白鹿原》不知不觉已然写完了
往往这个时候,余淑恒都会陪同在侧,好似慢慢习惯了这种状态。
也喜欢上了这种返璞归真的相伴,听着他的笔落声,看着他笔下的文字,她心头十分宁静,灵魂彷佛得到了安抚,有种洗尽铅华的归属感。
这些日子里,她不急不躁,甚至在内心自我调侃自己安静得像一尊菩萨,可精神世界却是丰富的,一点不乏味。
在这期间,李恒还抽空给宋妤、肖涵和陈子衿各自回了一封信,回得很认真,他没有任何敷衍,三封信件也几乎没有雷同之处,而是用心回复和记述自己在白鹿原的创作生活。
“李恒,老师要走了。”
正当他写完三封信、把信件塞入信封贴邮票时,余淑恒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她走进书房的第一句话。
“就要走了吗?”李恒贴邮票的动作滞了滞,缓缓扭过头问。
“今天是11天了,学校压了很多课,我得回去补完。”余淑恒说。
李恒听了没做声,低头继续贴邮票。
见状,余淑恒没催促,站在边上看他把三封信一一贴好邮票。
过去一会,他抬起头问:“老师,你哪天走?”
余淑恒说:“晚上的飞机。”
“今晚?”
“是。”
闻言,李恒抬起左手腕瞧瞧。
此时正值下午4:13
他当即放下信封,起身去了厨房,一言不发的开始煮饭做菜,张罗晚餐。
余淑恒跟着来到厨房,关上厨房门,靠着门框安安静静地望着一切。
许久,见他准备好两个菜又要做第三个菜,她出言阻止:“两个菜够了,有始有终。”
李恒沉吟片刻,说行。
“喝酒吗?”他问。
“不能多喝,可以喝一杯红酒。”余淑恒回。
接着她忽地补充一句,“去我房间用餐。”
李恒回头瞅瞅她,再瞅瞅外面院子里的曾云和吴蓓,答应下来。
一荤一素,两碗饭,两杯红酒,简单至极,就算在卧室也不怎么占用地方。
“谢谢老师这些日子帮衬我,来,第一口我敬你。”李恒举杯。
“第一口?”
“嗯。”
“新鲜的说法。”余淑恒微微一笑,拿起杯子和他碰了碰。
然后两人果真都只喝了一口。
相视一眼,随后缓各自放下酒杯,开始吃饭。
原以为会像往常那样边吃边聊,但此刻却格外沉静。
喝了第一口酒后,两人彷佛都修练了闭口禅,不言不语,夹着菜吃着饭,偶尔抿口红酒,一直维持这样子到最后。
饭后,她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手提包,该拣的东西早收进去了。
左手提包,右手拉着行李箱,余淑恒站起身,对他说:
“那我走了,你自己在这边安心写作。遇到事情可以找曾云,我都嘱托过了。”
“好。”他应声。
得到回复,余淑恒颔首,转身朝门口走去。
可就在她踏出第一步时,李恒鬼使神差地探出了右手,一把抓住她左手腕。
一瞬间,两人彷佛石化了一般。
他抓她左手腕,她停在原地。
时间在一刻好似停止了,气氛突如其来地变得凝重,变得粘稠,卧室霎时安静极了,落针可闻。
过去许久,僵持许久,余淑恒终于动了。
只见她缓缓扭过身子,平静的面容披上了一层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眼睛。
眼神交缠的刹那,李恒心慌慌地松了手。
余淑恒眼帘低垂、扫眼他的右手,沉思片刻后,她走近一步,想了想,又靠近一步。
两人的距离本来就离着不远,两步过后几乎是挨着了,彼此的呼吸拍在对方脸上,是那么的清晰。
对视一阵,余淑恒上半身稍稍倾斜,饱满的身子压着他胸脯,附到他耳边轻轻说:“你开句口。”
嗅着好闻的女人香,感受着她的压迫,李恒咽了下喉结,没吭声。
等了会,没等到回复的余淑恒退后一步,朝他清雅一笑,转身走了。
她转身的样子十分漂亮,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随着踏踏的脚步声走远,随着她走出房门,刚刚卧室中无比沉重的气场瞬间崩塌,那一丝丝莫可名状的气息也跟着消散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痕迹,好似没存在过一般。
原地伫立小会,李恒随后也走出了房门,来到院子外边,不声不响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见他进来,驾驶座的余淑恒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过后车子动了,沿着泥土路往小镇急速行驶。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快要抵达小镇上时,余淑恒通过后视镜瞄眼后面跟着的越野车,红唇蠕动,说了第一句话:“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