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清:“.”
半晌,表嫂问:“余家那女人真的相中了李恒?”
赵婉清没说话。
赵婉灵起身,“实在是太令人不解了,我去问问爷爷,你们一起?”
表嫂拒绝:“让婉清陪你去,我去眯会,晚上还要忙活。”
表嫂有自知之明,和赵家老爷子的关系没那么亲近,索性不去碍眼的好。
穿过大厅,两姐妹来到最里边的房间,此时里面有四位长辈,分别是赵家老爷子、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和小女儿。
同四位长辈打过招呼后,赵婉灵说明了来意。
赵家老爷子坐在椅子上,不言一语。
倒是小姑抓起座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过会挂断。
四五分钟后,电话铃声响起,小姑接起电话,随后说:“好,我知道了,谢谢。”
把听筒放回去,小姑说:“和我们家无关。”
赵家老爷子没什么反应,对此事本就没太放在心上。
接着小姑补充一句:“难怪余家女儿亲自作陪,那李恒相当不简单。”
赵婉灵问:“小姑,怎么讲?”
小姑说:“他是大作家,来白鹿村是来采风寻找灵感的。”
赵婉灵问:“大作家?谁?”
小姑说:“十二月。”
听闻此话,赵家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两儿子也相继看了过来。
小儿子问:“小妹,你问的谁?”
小姑说:“西安交大校长,对方从复旦大学校长口中得到的确切消息。”
小儿子点头,“也是,旷课来这边,学校理应知道他情况。”
回到家。
简单洗漱一番后,李恒进了书房,继续写作白鹿原
余淑恒想了想,没急着去处理私人事情,而是跟着进了书房,像昨天那样坐在他左后方。
这一章写得是封建礼教对人的各种约束:一分对男人,九分对女人。
仙草生了8胎,做了婆婆才有资格摆谱,跟丈夫平等对话。而黑娃打破伦理接受小娥的勾引,受众人唾弃
随着钢笔尖尖在纸上刷刷地书写,随着笔下的故事人物愈发饱满,某一刻,沉浸在书中世界的余淑恒缓慢抬起头,视线落在他侧脸上,久久不曾离开。
或许,去年暑假是润文前半生最值得回忆的时光吧,她如是思忖。
宋妤、肖涵、陈子衿
念头来回一趟后,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宋妤那气质如兰的模样,她在琢磨:宋妤为什么会如此深得他心?
是光凭美貌气质?
还是有其他属性加成?
或许说,这三女是不是有什么共同属性吸引着他?
从来没有这般过,没有这般强烈的渴求,想要找出三女的共同属性。
这一晚,李恒奋笔疾书,到凌晨1点才停歇。
余淑恒哪也没去,就在旁边静静陪同,她感觉这样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多,忽地有些珍惜,不是谁都有机会现场观看他写作的。且不被打扰。
放下笔,李恒伸个懒腰,嘟囔一句:“唔,手好酸啊,头都写炸了。”
只是话才刚说完,他的太阳穴就多了一双手,轻轻帮他揉着。
李恒发怔,下意识想要后仰看她。
余淑恒糯糯地开口:“不要抬头。”
李恒顿了顿,默然。
随即他抬到一半的脑袋又听话地低了下去,平视窗外,感受着外面的漆黑夜色。
余淑恒问:“天天这么费脑筋,感到累不累?”
“累。”
李恒没有虚伪,稍后又讲:“但也甘之如饴。”
余淑恒望着他的脑莫心,良久说:“累的话,闭上眼睛休息会。”
目光依旧透过窗棂看向外面,李恒道:“睡不着,我在想一件事情。”
余淑恒沉吟问:“什么事?”
李恒道:“今天中午,我们在河边的破绽太多了。”
余淑恒沉默,过了会问:“为什么突然想这事?”
李恒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余淑恒双手停了一下,几秒后继续帮他揉捏太阳穴,红唇轻启:“你在怕?”
李恒道:“没有。”
余淑恒静默片刻说:“我走后,你想要谁过来陪你,老师可以帮你叫过来。”
李恒道:“不用。”
话到这,两人忽地陷入了安静,气氛变得凝重几分。
李恒有些不适应这种氛围,最后还是按耐不住打破了僵局:“老师,今晚我们喝酒吧。”
余淑恒瞅眼他侧脸,“你想喝什么酒?”
李恒道:“白酒。”
余淑恒轻盈问:“你想求醉?”
李恒嗯一声。
余淑恒一时没应声,好久好久,直到他忍不住要再次开口时,她才不徐不疾地说:“今天太晚了,不喝了,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聊天。”
李恒问:“你不困?”
余淑恒说:“还好。”
李恒鬼使神差地抬起头,后仰凝望着她。
余淑恒迅速收敛表情,冷冰冰地同他对视。
李恒叹口气:“老师你这面容比冰块还冷,我看天是没法聊了。”
说着,他徐徐闭上眼睛。
余淑恒一开始没反应,直到察觉到他真的在休憩时,低头微微一笑。
可就在这时,李恒眼睛猛地睁开了。
余淑恒恍惚,笑容想收也来不及了。
李恒定定地看着她,“老师,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美!”
四目相视,窘迫一下的余淑恒又恢复了自然,优雅地说:“从小美到大。”
说完,她再次笑了笑,然后慢慢蹲下身子,附到他耳边说:“小男生,谢谢你。”
感受到耳边的温热,李恒问:“谢什么?”
余淑恒缓沉开口:“我认识到,原来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
谈话到此,两人彻底没了声音。
一时间书房寂静的可怕。
倒是外边时不时传来一阵嘈杂声。
“轰隆隆!”
“轰隆隆!”
外边起风了,伴随着电闪雷鸣,后半夜哗啦啦下起了大雨,雨很大,淹没了两人的清晰呼吸声。
一道闪电照亮两人的脸,余淑恒留意到他的异样,关心问:“你怕打雷?”
李恒从心讲:“以前本来是不怕的,但现在莫名有点怕。”
余淑恒问:“经历了事?”
李恒道:“我经常梦到自己被雷劈死,这算不算荒唐的理由?”
余淑恒勾嘴笑了下,“算!”
李恒道:“老师,你要多笑,笑起来这么美,经常板个脸可惜了。”
余淑恒问:“你是说我不笑的时候丑?”
李恒道:“不笑的时候也好看,就是经常对我板脸,对别个却温润如玉,这不公平嘛。”
眼神相接,余淑恒松开手,转身往门口走去:“我手发软,今天就到这,睡吧。”
“哦,好,谢谢老师。”直到她出了房门,李恒才后知后觉道声谢谢。
他并没有急着去睡,因为真的不困。
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
仰头对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李恒突然站起来,心血来潮铺开笔墨纸砚,手指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又一个相同的字:恒。
回到里面卧室,余淑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半晌,她干脆半靠着床头,从床头柜拿出一张宣纸,打开,对着它陷入了沉思。
她手中的宣纸上只有一个字:恒。
也是他写的。
接下来几天,李恒根据自己作息规划走,上午会走门串巷,跟白鹿原的居民聊会天,讨论风土人情。
期间还在麦田土路上偶然撞到了赵婉灵、赵婉清两姐妹。
见到这两姐妹,李恒就在想: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奔丧的吗?都四五天了,怎么还不入土?
他对北方的葬礼习俗还属门外汉,了解的不多,一时半会也很难分辨出这正不正常?
李恒和三女行了简单的点头礼后,基本跟对方没什么交谈。好吧,他也不太愿意和对方交谈,因为满脑子都是关于《白鹿原》的情节故事呢,正处于如饥似渴的迫切时期,舍不得中断思绪。
反倒是余淑恒每次都会与对方聊一会。
在这一刻,李恒发现了自己和余老师的差异,自己自由自在惯了,不想聊就不聊,没那么多敷衍和客套。
而余老师不同,出身于大家族,会本能地从利益角度出发,多交朋友。
当然,也是因为对方勉强够资格,要不然她会显得比李恒还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