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我的年代 第246节

  两人都是管院的领导,都是老熟人,甚至思修老师都是书记一手提拔上来的。

  思修老师依言坐下就问:“怎么?这个叫李恒的有来头?”

  书记再次低头看眼纸条上的对话,稍后把它还给思修老师,“你今天是不是在课堂上推荐了《文化苦旅》?”

  思修老师没抵赖:“确实有这么回事。”

  书记饶有意味地问:“当着李恒的面?夸赞这书?”

  思修老师不傻,曾几何时见过书记这幅表情?顿时感觉里边有猫腻,“是,真心实意夸了,这书确实值得他们去读。”

  书记点了点头,“书是好书,我也有在课堂上推荐,但是”

  话到这,书记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直视思修老师的眼睛:“但是,你可知道李恒是谁么?”

  思修老师正了正身子,“他是谁?”

  书记看她几秒,吐出一句话,“他呀,是庐山村26号楼主人。”

  “什么?”思修老师惊讶地,嗖地一声站了起来。

  在复旦,尤其是在复旦当了点小官的,就没有不知道庐山村26号小楼的故事。

  也许不知其中内情,但绝对有所耳闻。

  想年初,这事在学校高层闹得多大啊,有个几个老教授甚至都摔书本了,但后面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据说几个教授有被老校长一一喊进去谈话,进去时有多不满,出来时就有多叹息。好事者传言,那些老教授面上的表情相当丰富。

  过了会,思修老师忍不住问:“书记,这倒是怎么回事?那李恒何德何能?不能靠家里”

  书记摆手打断,“不是靠家里,这小家伙的档案清白明晰,来自湘南乡下,父母如今都在农村务农。能住进26号小楼,人家是有真本事的。”

  闻言,思修老师探究心被叼起来了,“你老就别卖关子了,他这个年纪,到底能有什么本事?”

  书记指指她手里的纸条:“你再看看。”

  思修老师不明所以,低头读一遍,然后又读一遍,临了还是一脸蒙圈。

  见状,书记语重心长地说:“我想,在中国,他是最有权利和资格去骂作家十二月的。”

  思修老师脱口而出:“为什么?”

  书记说:“因为他就是作家十二月本人呀。”

  “什么?什么本人?”

  思修老师眼睛瞪圆,呆滞问:“他、他就是作家十二月?”

  书记点点头:“就是他。”

  “没弄错,他还没20吧?”思修老师急乎乎问。

  书记说:“不会有错的,老校长通过关系亲自认证过。”

  懵了!傻眼了!震撼了!思修老师脑阔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直接死机。

  许久许久,思修老师才打破沉寂,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对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书记想起了自己和一众同僚当时在学校会议室听到的情形,感同身受,“确实难以置信,但就是这样,”

  思修老师深吸口气,“可他才多大?”

  书记说:“数学大师高斯9岁就能用等差数列算出1到100的和,11岁导出二项定理的一般展开式。

  对于高斯和李恒这类型天才来讲,我们自以为优秀的一生,其实也许还抵不过人家吃顿饭功夫的灵光一现。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其行为和思维是我们无法想象的。”

  见思修老师还没回过神,书记继续讲,“星期六晚上的迎新晚会你和我都看了,李恒那首原创的陶笛曲目《故乡的原风景》是何其厉害?你也有见识过,这几天好多音乐界大咖都在向学校打听这事,甚至李玲玉还向春晚总导演推荐了这首曲子,反响很大。

  你想想,他随手创作一首曲子就能在音乐界掀起大风大浪,能让春晚总导演打电话到学校、向学校讨要录像带观看,这样的人是能用年纪衡量他的么?”

  想起李恒用陶笛演奏《故乡的原风景》的封神场面,思修老师瞬间开窍了,随即在一片哎哟熏天中瘫坐在椅子上,不自在地讲:

  “合着我在讲台上吹嘘了老半天《文化苦旅》,原作者就在下面听着,他会是一种什么心情看待我?”

  书记失笑:“这谁知道?想来心情应是不差。”

  思修老师不解问:“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

  书记思索片刻说:“他可能不是在说他自己,在说古谈今。”

  这样一讲,思修老师懂了,文人嘛,自古风流,古今中外不外如是。

  假若李恒真是作家十二月,那他就算在学校公开谈恋爱处对象,也没人会去管。

  学校对他的包容性会前所未有的大。

  没办法,因人而异,毕竟情感是创作的来源,也许谈场恋爱就能更好的激发李恒的创作才华。

  思修老师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书记办公室,她在想,要不要去跟李恒打声招呼,可人都被自己撵出教室了,还怎么打招呼?

  “唉!”

  思修老师在走廊上,捏着纸条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以后上课点名就绕过他吧。他这样的人物能来上我课,已经是给面子喽。

第220章 ,她就这样出现了

  从教学楼往庐山村赶时,在巷子口遇到了身背渔具的假道士。

  他隔老远就打招呼:“老付,今天没课啊?”

  “我课上完了,我记着你星期一上午是满课来着,这个点咋回来了?”老付不解问。

  我能说老子是被思修老师撵出来的么?

  秉着家丑不外扬的原则,李恒张嘴就来:“思修课,上起乏味,老师也不美丽动人,就回来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

  不能说被老板炒鱿鱼,要说自己炒了老板。他这话大抵也是如此了。

  老付听笑了,伸手指指他,“背后这样编排自己老师,小心我去学校告你一状。”

  李恒瞥眼:“哦,是谁说自己嘴巴是天底下最严实的?”

  老付乐呵呵咧嘴,“上课没味,要不跟我去钓鱼?”

  李恒随口问:“去哪钓?”

  老付说了一个地方。

  为了写作,这段时日他恶补了大量有关沪市人文地理的资料,知道对方所说的地方在哪,顿时揶揄,“老付,那河段听说闹鬼,你可要悠着点,日落之前赶回来。”

  “,你个乌鸦嘴。鬼不怕,要是真有,我正好钓一个回来晚上做火锅吃,走了。”老付挥挥手,骑着自行车走远。

  目送这老光棍离去,李恒晃了晃脑袋,刚才他的话并不是随口胡诌,而是从廖主编那里听来的。

  廖主编也是一钓鱼资深爱好者,曾经闲聊时说起过这地方,据他自己讲,有次通宵钓鱼还被吓过一次,吓得半年不敢晚上出门。

  27号楼大门依旧紧闭,看来郭教授夫妻是真出国了。

  倒是25号楼的余老师回家了,正在阳台上晾晒衣服。

  看到这时段出现的李恒,余老师怔了下,但也没多问。

  至于今天班上他和柳月的事,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为她看得出来,柳月纯属是个爱玩的性格,眼神中没有流露出对李恒的异样。

  “余老师。”碰着人了,李恒自然不会吝啬几钱口水,口几清甜。

  余淑恒冲他微笑点了下头,继续晾衣服。

  哎,你说说,你说说,这叫啥子事哟,外边看起来那么知性优雅的女人,可偏偏有点高冷。

  这叫男士怎么靠近嘛?

  难怪到现在都还没开亲。

  李恒碎碎腹诽两句,也是哼着小调拿出钥匙开门,进了屋。

  喝杯温开水,他拿出宋妤和子衿寄来的信件。

  左右瞧两眼,有些犯难,都是自己媳妇,不知道先拆谁的好。

  沉思片刻,最后写俩纸团放手心,闭上眼睛一阵晃荡,然后揉开其中一个,上面写有:子衿。

  呼,那就先子衿,正好昨晚睡不着想你想得慌诶。

  顺过子衿的信件,撕开口子,里面有三页信纸。

  握着三页信纸,李恒彷佛握着子衿,满是相思。有那么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了,当初就应该去北大读书的,离她们俩近。

  可稍后一想到肖涵,他又摒弃了这个念头。

  老样子,第一页信纸是记录她的大学生活和学习状况。

  第二页纸是关于李建国同志三人的,说老李身体目前还不错,正在有条不紊地接受治疗,叫他别担心。

  还说上周末带他们去了故宫玩,信中附带有照片。

  有照片?

  李恒重新撑开挂号信,果真在里边找出一张照片,是一张合照。

  照片是以故宫大门为背景墙,上面不仅有李建国、田润娥和李兰,子衿也在里边,而且还站在老李和老田中间位置。

  这,这子衿果然还是那个子衿啊,擅长打交道笼络人心,估计这段日子两老没少被她腐蚀。

  因为自己的父母自己再清楚不过,照片上的笑容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作假,没有所谓的皮笑肉不笑。

  这代表了什么?

  个中意思在明晰不过,代表了子衿得到了两老的初步认可。

  为什么是初步?那是他非常明白,以陈李两家目前的关系,不会这么容易缓和,尤其是钟岚和田润娥同志的性子绝对是八字所说的犯冲,水火不容。

  当然,两人可能会因为治病稍微好转一点,但他不会太乐观。说到底,她们都不是那种特大气的人,受过的侮辱结下的仇能记一辈子。

  李恒叹口气,伸手摸摸子衿的脸,就是有些委屈自家媳妇了。前世她为自己怀了第一个孩子,本想就此奉子成婚来着,但陈家千方百计阻拦不让结婚,最后胳膊拗不过大腿,在钟岚以死相逼下,两人还是没能踏出最具有象征意义的一步。

  细细打量一番子衿的面相,发现清瘦了些,顿时心疼死了,恨不得立马飞去京城见见她。

  良久,回过神的他把目光移向第三页信纸,老配方熟悉的味道,字里行间全是儿女之情。

  李恒前后读了三遍,喝完一杯茶,才依依不舍放下。

  然后就是他花半个小时写信,破天荒写了5页信纸,三张寄给子衿,两张让子衿转交给老父母和二姐。

  回完信,他没有再动宋妤的信件。

  理由很简单,情绪还没出来,没法短时间内从一个女人转移到另一个女人身上,计划晚些时候再说。

  把回信放进平素随身携带的包中,以防止忘记寄出去,随后他开始看书,看赵菁阿姨送给自己的、那50多本还没读的书籍文献。

  眨眼就11月了啊,任务重,时间紧迫,他必须争分夺秒奋斗。

  下午一点过,麦穗突然来了,手里还带有一盒饭。

  骤然见到这内媚姑娘,他眨巴眼,闭上,睁开,再眨巴眼,对方还在,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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