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80年代 第116节

  只见十几部拖拉机,排成长龙,突突突地,以最慢的速度驶过这条全县最繁华的街道。

  每部拖拉机车头,都戴着大红花,车斗两侧拉起横幅:

  “一切工作重心都要转移到经济上来!”

  “搞活经济就是报效国家!”

  “赚钱能手值得尊重!”

  “群众要向这些能人学习!”

  …

  拖拉机后斗中,各戳着五六个人,皆是披红戴花。

  啧啧!

  这场景,让李建昆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他已经明白这是在干嘛了,县里也算煞费苦心,行动那是真快,只怕早盼着这一天。

  改革开放,最早就是从农村开始。

  后斗中的这些能人,显然是各地、各公社的搞钱能手。

  “我爸也在里面。”

  王山河小声说道。

  李建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嚯!

  可不是,老王戳在中间的一部拖拉机后斗中,满脸尴尬。

  “早上我跟我爸一块上来的,今儿开全县经济能手表彰大会。”

  小王依旧压低声音,生怕被周遭人听见。

  为啥?

  哪怕县里如此隆重地宣传,老百姓却不买账,马路上别说掌声,连个笑脸都瞧不着。

  更有甚者,赤果果往地上吐唾沫。

  还是思想观念的问题。

  这个年代,有钱人跟“尊敬”二字,完全沾不上边,甭管他们自个的小日子过得多舒坦,走到外面,就一弱势群体。

  被社会所歧视,遭老百姓唾弃。

  两重缘故:

  其一,这些拖拉机后斗中的能人,许多都是过去远近闻名的刺头!不务正业,不守本分,或者干脆就是二流子。

  其二,集体大家庭,人人平等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深入人心。而眼前这些家伙呢,偷摸着先富起来了!

  瞅着拖拉机上,那些神色各异,但无一不有些尴尬的脸庞。

  你猜怎么着?

  李建昆摸了摸脑壳,他这开过光的脑子啊,又想到一个搞钱点子。

  还是个正二八百,空手套白狼的点子。

  这不正好没钱了么?

  他思量着,这事能搞搞,皆大欢喜的局面,赚了人家钱,人家还得感谢他,你信不?

  “诶!建昆!”

  老王所在的拖拉机驶过来,发现李建昆了。

  顿时想冲下来,早就不想待,简直活受罪,却被旁边人拉住。

  县里的安排,不好整幺蛾子啊。

  “建昆哪,赶明儿来家里玩啊,咱爷俩喝一盅!”

  “好的王叔,你继续威风!”

  “害,威啥啊,这孩子。”

  自行车锁在客运站外面的车棚里,不多时,彪子载着李建昆,王山河自个颠一辆,嗖嗖冲往乡下。

  回到石头矶。

  王山河刹住车,道:“建昆,你刚回来,一家人团聚,我今儿就不过去了。”

  李建昆也不强迫,跳下车,从一只手提包里,摸出样东西塞过去。

  “还给我带东西了?”

  小王惊喜。

  “这话说的,忘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李建昆摆摆手,跟彪子一块颠了。

  礼物不大,用一只巴掌块的古朴小木盒装着,王山河当场打开,是一块老玉吊坠,雕的是头猪。

  他和李建昆一样,59年生人,属猪。

  这玉可有些年头,如果李建昆没被忽悠的话,正儿八经的古董。

  再说李家哥俩这边,二八大杠刚颠进清溪甸,全公社就沸腾起来。

  他们在首都读书的大学生回来了!

  一间间破房子里,社员们抢着脚往外奔。

  “建昆!”

  “建昆回了。”

  “建昆啊,首都好不?”

  “过年回家能住多久啊?”

  那一声声亲切的问候落在耳边,李建昆整个人一下轻松下来,有种在外面一年都未有过的踏实感。

  他带了两条大前门,还有一袋橘子味软糖,逢人发一点。

  这时,清溪甸东头,两大一小,三个女人,撒丫子往过跑。

  后面吊着个瘦不拉几的汉子。

  “二哥!二哥!”

  哟!

  李建昆搭眼望去,还得要隔点距离和时间啊,小猴子这回知道惦记。

  “建昆!”

  “姐!妈!”

  吊在后面的贵飞懒汉一脸不快,爸呢!爸呢!

第98章 让老王高兴飞起的点子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老李家篱笆院内,聚满男女老少的大队社员。

  话说回来,社员这个称谓,再过两年就要淹没在历史中,人民公社退出舞台,各地设置管理区,上级单位为乡。

  大伙格外关注李建昆的学业、大学生的点点滴滴,以及首都的一物一景儿。

  他们多半人其实也明白,心心念念去首都看看的梦想,这辈子恐怕很难实现。

  现在有这个机会,听听好歹也算过个瘾。

  耳边充斥着回答不完的问题,李建昆说得口吐白沫,但还是极力满足大伙的渴望。

  这节奏已持续整整三天。

  今儿人还少些,不少人看出来,把孩子累得够呛,回家都没喘口气。

  当老李家土胚房里飘出米香,大伙纷纷告辞,一位大娘不忘朝屋檐下提醒一嘴:

  “裳儿啊,上回跟你说的那后生,催着想登门看看,我跟你妈也说过,这两天我可领来了,到时你也打扮打扮。”

  原本还乐得看热闹的李云裳,唰一下红了脸,头埋得整一鸵鸟。

  王大娘真是的,这事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嚷嚷的?

  还没走远的社员们,皆是乐呵呵笑两声,倒没人觉得有啥。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云裳都是过二十的大姑娘,如今家里日子也好过,该说婆家了。

  “打扮个毛!”李建昆小声嘟囔。

  这事他不同意。

  或许有些爱屋及乌的成份,但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周围十里八乡,没一个吊毛配得上他姐!

  他也不说啥,有他在这事成不了。

  不仅如此,开年返京前,他还得跟老母亲好好说道说道,跟李贵飞约法三章,二姐的婚事没他点头,绝不成!

  如今在京城还没个好窝,最迟下年回来,他就带二姐去首都,省得搁家里,见天这个惦记那个惦记,还得给李贵飞洗臭衣裳。

  到那时,二姐不过才22,一点不大,如花似玉!

  计划生育过两年就要出台,提倡晚婚晚育。

  “二锅!”

  李云梦凑过来,吊着李建昆大腿。

  没好事,舌头不捋直,学会撒娇了。

  “咋了?”

  李建昆把她抱到腿上坐着,一年不见,长高不少,白了些,头发也没那么黄。

  女大十八变,美人胚子渐渐显露。

  “就给我带个铅笔盒。”

  李云梦小嘴撅得老高。

  “嘿,你这孩子,那铅笔盒可俏皮呢。”

  李建昆寻遍西单特意挑的,软包塑料盒,盒面上有幅哪吒闹海,晃动着从不同角度看去,还能产生变化。

  放这年头妥妥的黑科技!

  本来还打算买身衣裳,考虑到小孩一天一个个儿,未必合身,也便作罢。

  “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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