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东淮已经很满意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两辈子第一次拍戏啊。
在他笑声下，徐曼华一脸尬笑，“没事，没事，多谢导演。”
说到这里似乎觉得言辞有点不妥，她又灿笑，“我虽然也毕业了一年，可还从来没拍过这么重要的戏，多谢导演给我机会，多谢导演……”
徐曼华是吴振宇、欧阳振华和周星星等人的同学，不过这位未来发展很一般般，90年代参演过不少那什么片，自己奉献程度有大有小，但片子们一言难尽。
她比较略略知名的，是妖怪都市里和周比利合体的阴阳男女尸里的女尸。
看她害怕哆嗦的样子，赵东淮急忙招手，“阿宇，星仔，你们都是同学，我就把阿华交给你们了，等下收工去吃点早茶，送阿华回去。”
吃过早茶……
赵东淮打算收工休息一下，白天当然也有戏。
不过上午的安排，交给杜琪锋和程晓东两位副导轮着来就行。
他一整个晚上都是精神奕奕、状态极为振奋、精力澎湃，眼看着天都微微亮了，困意也就出现了。
货轮重新开回码头，目送吴振宇等人离去，赵东淮笑着拍了下阿发肩头，“杜sir、东哥、阿发，你们白天好好加油，我回去小睡一会，咱们下午见。”
赵东淮点了根烟，也坐上车闪人，直到他的车子消失了，看不到了。
一群站在码头上的人里，周闰发才看看左右，狐疑道，“杜sir？导演到底是什么人？这也……这也……”
杜琪锋狂翻白眼，“你问我？我难道不是被你和阿韦请出来的？”
一群人再次沉默。
两分钟后，吕良韦摸着后脑勺尬笑，“我记得，昨晚导演给了那位红蝎老师50万教学费？”
一群影视界同仁们集体狂翻白眼，你管那个，一张张写在随意撕下来的白纸条上，一个个十万的数字叫五十万？？
这真比打白条还离谱啊。
至少很多白条上除了金钱数额之外，还有签名，导演送给红蝎的五张数字条，有签名？？没有吧！
反倒红蝎哥的教学是真的令人感慨，敬佩。
就说染色糖浆之类搅拌出来的假水泥，往嘴里灌，灌得大肚子，扣喉咙吐出来，吊着荡秋千吐出来……继续灌。
生怕大家感受不到，演不出那种感觉？？
红蝎若不是不到十点就被送去医院急救了，实在在剧组撑不下去了，估计后半夜还得表演下在桶里跟着一起滚下海吧？？
周闰发都记得一个个桶子下海，溅射水花的时候，导演还觉得不够完美呢。
没有拍一些“卧底”被捆绑掩饰、在水泥包裹下挣扎的宿命感和轮回感……
龙虎武师这行，跟着大哥成，也别说以后了，就是7月7号上映的奇谋妙计五福星，程龙在里面基本是一个龙套，客串性质，都还上演了追车撞坏五十几辆车的交通事故戏。
当时开车拍戏的一群龙虎武师，估计也有人很惨，被急救或住院是必须的。
但那种惨和倒霉，与红蝎老师的明显不一样啊。
他们是影视从业者，又不是傻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后，还是杜琪锋轻咳一声，“好了，有时间的回去休息，没时间的跟我一起吃早茶，吃完开工！”
导演的套路出乎预料，不过，杜琪锋倒是放心了，不怕那些想发财的幕后，不管是场务还是服装、道具等等，欺负赵导人善心软，各种磨洋工不配合还坑钱了。
这样的赵导，灯光失误一次都差点把灯爷吓死。
老油条坑钱也要讲基本逻辑啊。
第23章 车门已经焊死了！
中午十二点半，赵东淮坐车抵达清水湾片场，新世界剧组下午拍片场地。
他才走到外围，就见一些忙碌的身影纷纷客气问好，有些人的态度好的简直不像话。
赵导随意点头，一路走去，抵达一间大办公室外，隔着窗户就见杜琪锋和程晓东，正在美术指导张叔平的配合下备导一场室内文戏。
就是新世界里警署高级督察姜督察、和高署长一起，在昏暗灯光下打着幻灯片给副处长介绍泛亚集团、从董事长石东再到二三四号话事人张守基、丁青、李忠九等人的势力、性质等等。
这段背景板式的介绍，才是为观众科普，泛亚集团是什么样的集团，一个个话事人又是什么出身，都管辖什么生意范围，石东如何一统全港社团，把洪兴、东星、和联胜乃至各种中小字头鲸吞的来龙去脉。
这样的文戏，杜琪锋和程晓东都能轻松搞定。
拍摄现场需要美指张叔平，那是因为，一部影片的表演风格、影片类型等等，都和美指息息相关。
好的美指，从影片一个剧本开始筹备，到正式拍摄再到后期制作，都是需要参与的，能塑造一部部美术风格统一的电影，好电影，经典好片，都离不开美指。
不合格的美指？你能想象前半部是无间道美术画风，中间是僵尸先生美术氛围、后面是大话西游风么？
哪怕无间道、僵尸先生、大话西游都是经典，都是好片，例子就是这样，三种片子的不同美术风格、氛围融入一个片子……那就是灾难！
电影开拍筹备期，赵东淮可以让杜sir去招募人马，招募不重要的角色，他本身只定了周闰发、万子良、曾江等角色，剩下都给杜琪锋了，连程晓东都是杜sir邀请来的。
但美指这一块。
可以说赵东淮和张叔平的沟通，比和杜sir以及程晓东都多。
就是模仿后世各种西装样式，修身，凸显男人大长腿、公狗腰的西装，都是他和张叔平商量出来，再有张指导去找服装厂下单，制作。
老张？老张今天30岁，也是一个男人的最能打年龄段，1975年加入影视圈，虽然他的美术指导之路开启比较晚，是前年81年开始的，但美指天赋才华很不低。
去年执导难兄难弟也是拿了金像奖最佳美指提名的，年初的新蜀山剑侠也是他的，未来那就更不得了，什么旺角卡门、阿飞正传、清霞版东方不败、东邪西毒、花样年华、蓝宇……乃至让子弹飞、金陵十三钗、一代宗师等等。
太多太多值得说道的好片了。
站在大办公室外围，赵东淮随意看了两眼，满意点头，“还不错。”
现在没正式开拍，灯光、道具之类准备好了，摄影机也在轨道上就位，不过几位演员还是在闭镜头走位、排练对台词。
他才会开口说话，否则正式拍摄开口，只会让一卷胶片给浪费掉。这年代又没有数字技术，胶片拍摄录音师在现场录到杂音都不是很好处理的。
话语下，视线扫到灯光组，赵东淮突然一拍前方一个旁观的场务，“咦，灯光组钟叔呢？”
灯光组是邵氏老灯钟叔、外人称的钟爷啊，昨天还是他带着两个徒弟掌灯，今天怎么换人了？徒弟还在，钟爷不见了，成了另一个面生中年。
场务转身，原本正关注片场内情况的，一看到赵导就吓了一大跳，盯着那张帅脸像是看到恐怖片一样……
额头瞬间冒汗，身子也开始哆嗦，场务还是小声道，“导演，钟叔出车祸了，找了一个好友来代为掌灯。”
赵东淮，“……”
出车祸？？？
在他无语看向场务时，对方忙不迭讪笑，弯着腰就走，差不多时间，围在办公室窗外、门外还在看排练的人群，发现赵导的身影，不知道谁大声喊了一声导演好。
人群呼啦啦一散而空。
净街虎的效果！
大办公室内，众多工作人员包括排练的几人，也纷纷看来，看到他，正喝浓茶的杜琪锋立刻放下杯子，笑着走来招呼，“导演，不多睡会？”
程sir也差不多，比他们更快的是灯光组，面生中年带着钟叔两个徒弟小跑过来，中年更是笑道，“导演，我姓王，你叫我老王就行，阿钟上午回家休息出了车祸，就躺在担架床上去我家请我来的。”
赵导演，“……”
某徒弟急忙弯腰，“导演，我师父真不是不想出工，真出车祸了，虽然不严重，也需要住院休息一些天。”
“他特地叮嘱我们一定要来向你道歉，赔罪，他的开工费已经转给王伯了。”
走来的杜sir和程sir，“……”
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家都知道昨晚第一次正式开拍，钟爷那边出了意外，当时就被导演吓得不轻，但第二早一收工就出车祸，也太特么巧了。
两位副导演都有点后悔上这车了。
可惜车门已经焊死了，他们钱都拿走了啊。
赵东淮，“……”
你们这么怕我做什么？和我无关啊。
我这么正经的人，就算对阿钟的突然熄灯有点不爽，也不可能去做什么。就算是做，也不可能离谱的安排车祸，最多是请专业人士暗中留意账本。
还有剧组内各种乱七八糟的坑钱方式，等留好了证据请警察和律师来做事就行。
都20世纪80年代了，当然要以四有青年的全新风貌去拥抱新世界和新时代。
灯光钟爷怎么就出车祸了呢？这也太离谱了，该不会是装的吧？用这个理由逃避？他也不是这么可怕的人啊。
你们现在看我这都是什么眼神？？
无语中，赵导视线扫过办公室，看到一身白色警服扮演高署长的那位，还觉得隐约眼熟，当再看到角落里一个年轻靓女走向“高署长”，他就诧异道，“那是？？”
剧组好像没请新的女角色？
新世界唯二的女角色，一个李子成妻子黄杏秀，一个围棋老师徐曼华，分完了啊。
顺着他的视线，杜琪锋也看了一眼，解释道，“导演，演高署长的是关汕，那是关生女儿关家慧。”
赵东淮恍然，怪不得会感觉熟悉，原来是十三姨，不过，现在那位刚21岁吧？还不满21周岁，但已经是离异少妇了。
他穿越前在老电影里看多了这位的风采，突然现实里见到21岁的关大姐，骤然间还有点没对上号。
第24章 懂得都懂
杜琪锋继续小声解释，“关生虽然最近名声不显，但是第一个国际电影节的华人影帝，这几年在经商。”
“不过经商赔的远比赚的多，知道我们开戏就……关生演技肯定没问题，演一个高署长手到擒来。”
关先生的经商天赋很一般，80年代说是早就退出影坛，但81年还拍了五六部电影，去年三部，今年也已经有二了。
总是要恰饭的。
他比较为后世人熟悉的，是英雄本色2里的大反派boss，还有警察故事续集里被悍匪勒索的大老板形象。
至于关家慧就更……18岁出道已经轻松拍了几部电视剧，还大部分是重要角色和女主角，82年也是去年就和周闰发一起拍电影，女主角。
结婚嫁人。
几个月就离婚。
当时她结婚还引起了媒体不少轰动，谁让这位颜值有点挺突出呢，也是女星圈里出名、上位比较快速的，不快速也当不了影视剧女主角。
离婚后重新投入影视圈，原本轨迹是赵东淮记忆中，经父亲关汕的关系，加入洪宝福星系列第三部当女主。
这关系可不简单，福星第一部是今年7月的奇谋妙计五福星，算是洪宝奠定影坛大佬地位的开山作，两千多万票房，83年港岛影坛票房第二。
还让饰演排气管的吴耀汉拿了第三届金像奖影帝提名。
正当红时关大姐能进去当第三部女主？听说还在拍摄期和大哥成传绯闻，搞的洪宝都觉得对不起老友关汕，和程龙怼了几架，当然，这是八卦，真假难以确定了。
赵东淮点头，“知道了，你们困不？困的话我来。”
这两位也是从昨天傍晚和他一起开机拜神，持续到现在的。
杜琪锋点头，“那我去找个地方眯会。”
程晓东也一样，从现在开拍的基本是文戏，过了警方高层大办公室开会情节，然后是几次姜科长和高署长的办公室文戏。
都是在一个地方拍摄。
等两位副导闪人，赵东淮就走向取景器后方，简单看了下，大办公室内外，氛围飞速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