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 第934节

战壕中的战斗瞬间打响,彼此距离非常近,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只是把手中的步枪中的子弹倾泻出去,至于会不会伤到军,却不是能够顾虑得到的问题了。第一轮的枪击过后,双方士兵都没有机会更换打空的弹夹,把步枪当做凶器,向着敌人狠命的击打起来。

双方展开了贴身格斗,这种战斗方式带出的声音要小得多,但场面却惨烈得多!十五六个清军战士和近二十名日军士兵分别扭打成一团,手抓、脚踢、头撞、膝顶,用尽一切办法,要将敌人置于死地;而日本人也不示弱,豁出性命,和敌人拼杀在了一处。

清军胜在人多,分出数个营的兵力到几道壕沟中,剩下的部队继续前冲,不一会儿的功夫,漫天遍野的草绿色的军装便蔓延到阵地的前后方向,分头杀进不同的阵地中,帮助军解决战斗。

日本士兵猛烈抵抗,双方的伤亡数字越来越高,而且更多的时候,双方士兵来不及更换打空的弹夹,只能以武力肉搏,这样一来,日军的状况更加凄惨,清军百战之身,早就习惯了杀人,而心中恨其刚强不屈,经常是五六个人一拥而,按在身下,一通拳打脚踢,将其暂时制服之后,用匕首或割开喉咙,或破开胸腹,弄得阵地血流漂杵,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气。

至于像洪钧那样,在战场大发横财的也不在少数,随处可见的景致是几个人在日军俘虏身好一通翻找,能够得到一些财务的,看在清军心情大好的缘故下,还能捡回一条活命,要是搜索无所得,那日军就倒了大霉,呻吟呼号声响彻大地,场景一片凄惨!

第159节 京中大审(1)

第159节京中大审(1)

载滢登船西去,远远的离开三原城码头,这才转身进到舱中,身边有多年听用的下人名叫左福的,捧着茶盏进到舱内,“主子,奴才有件事,还忘记和主子回了呢!”

载滢表面上生得很英俊,待人接物也很和善的样子,但实际上相当峻厉,待下极严,府中的下人有一点乱说乱动,给他知道了,要么就活活打死,要么就逐出府门,丝毫没有情面可讲,所以他的贝子府的下人们见了他,都和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会儿听左福这样说话,眉毛一挑,带着好笑的神情看着他,“哦?”

左福跟随他多年,深知贝子爷的脾气,吓得不敢再卖乖,赶忙说道,“临行之前,军中庶务司的张大人对小的说,有一日本女子,爱慕少主子人品,甘愿自荐枕席,求小的容留。小的……见他说得言辞恳切,便……”

“你胆子不小!”载滢双眼冒光,寒声说道,“居然轮得到你这奴才为我当家做主了?在这船上不提,回到家里,你自己领五十鞭子!”

左福心中叫苦,五十鞭子打过,自己这条小命怕就要去了一半;好在还有时间可以消磨,不怕不能打动他,让他收回成命,即便最终不成,还有福晋太太那里可以求情嘛!想到这里,赶忙跪下,“奴才领主子爷的赏!”

载滢哼了一声,“你说的是什么人?在哪里?”

“哎!奴才这就给您叫来。”左福出门而去,不到眨眼的功夫又推门进来了,载滢知道,女孩儿一定就在舱门外,自己和左福的话她恐怕也都听见了。等到认真看去,嘴角逸出一丝微笑,正是那个在城中临时官署中连着和自己有两夜情缘的姑娘。记得张佩纶和自己说过,她叫美惠的?

来的确实是美惠姑娘,她是佐藤智若的女儿,自幼也是娇生惯养,为家人像公主般宠爱着,不料中日两国战起,她和一家人都成了阶下囚,好在佐藤家是王煜和蔡庚扬首度占领的日本民宅,佐藤智若又会说汉语,更加很真诚的和中国人合作,因此,虽然是囚徒,倒也没有受什么欺凌——蔡庚扬本来有这份心思,但为王煜所阻拦了。

等到李鸿章进城,临时驻节在佐藤府上,这一家人的处境更是水涨船高,每日食水不缺,用度充足,和当初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些经常在府中出入的军中粗汉,看向美惠和月子夫人的眼光总是不大良善,吓得母女两个轻易不敢出门;好在有李鸿章在,蔡庚扬之流还不敢闹什么麻烦。

一直到载滢过海,张佩纶背着李鸿章不知道,安排美惠夜间陪侍,这一次简直像是夺了佐藤夫妇的心肝宝贝一般,苦苦哀求无果,还为张佩纶恫吓一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委身相从了。

不料数晚欢愉之后,张佩纶又提出一个荒唐的主意:要把美惠小姐送到中国去!夫妻二人怎也不肯,终于激怒了张佩纶,“你们别不知道好歹!你知道这一次来的是何人?是我大清国的皇太子殿下!就是未来的皇上!”

这固然是他在胡说,却也冒了极大的风险,一旦流传出去,不要说是他张佩纶,就是李鸿章都有灭族之罪!“将来你女儿得了恩宠,还愁你一家人不能团聚?到时候到了我大清,照旧做你的生意,还怕不会客似云来,日进斗金?”

佐藤智若一家人被他连威逼带利诱的话弄得没了个主张,只得含着眼泪,将女儿送了出去。

这些事载滢不知道,左福却是知道的,和贝子爷解释了几句,谄媚的一笑,“爷,天还早,爷和小小姐说说话,奴才一会儿再来。”

人已经送来了,再要调头返回也不现实,再说,载滢于这个言语半通不通,却很娇媚俊秀的女孩儿也很有几分喜爱之情,“还记得我吗?”

美惠抬起头,一如载滢记忆中那样,乌黑闪光的眸子荡起一片春光,含着羞意点点头,“似。”

“啊,你会说这句话?”载滢高兴起来,“不过不是‘似’,是‘是’。你学一次?”

“是。”

“对,这一次说对了。”载滢笑眯眯的拉过她的手,将她稚嫩的身子置于自己膝盖上,两个人双手十指交叉,坐在舱中的铺位上,“你知道吗?这两天来,我一直在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美惠憨笑着抬起眼睛凝视着他,却不说话,“怎么了?不想吗?我知道了,你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

望着女儿家俏丽可爱的容颜,载滢心神俱醉,凑过嘴巴,在她娇艳的唇瓣上用力吻了一下。良久,唇分,载滢突然想起来一个办法,拉着她的手到了桌边,取过纸笔,写下‘载滢’二字。指一指墨迹未干的字迹,又指一指自己,“载滢。”

这一次女子明白了,微笑着接过毛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佐藤美惠’。

“明白了。你叫美惠。”载滢高兴起来,“今后,我就叫你惠儿好了。嗯,写是这样写……”

美惠疑惑的眨眨眼,日语中是没有儿化音的,看着后面这个‘儿’字,怎么也搞不清是什么意思,“没关系的。”载滢再一次用唇吻住她的,好久好久之后才松开来,“等过上几天,你学会汉话,就明白了。”

美惠也不说话,只是以一双满是温情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这个英俊的男子,听他喃喃自语,“等回国之后,我奏请皇阿玛,要你做我的侧福晋,好不好?你是不是不懂什么叫侧福晋?”

面对着这样一个瓷娃娃般的美丽少女,偏偏却因为语言不通而致两个人丝毫不能交流,载滢觉得又奇怪又好玩儿,脸上嬉笑连连,不时的用自己的嘴巴在她雪白滑腻的肌肤间蹭来蹭去,逗得女孩儿娇笑个不停。

可以想见,这一次东瀛办差回国之旅,成了香艳的坦途;载滢自然是得偿所愿;而美惠也把少女的一颗芳心,紧紧地系在这英俊而温情的皇子身上,为了能够早一日听懂他口中的情话,女儿家下苦心猛学汉语,等到船抵大沽口的时候,竟然能够用满是口音的汉语和男子做最简短的交流了。

从天津口岸等陆,回到北京,让左福带着惠儿回府,把经过和福晋说明,载滢还不忘说一句,“别忘了,自己去领五十鞭子!”

左福几乎当场哭出来,这数日海程,看主子爷心情极好,以为这件事能够糊弄过去,想不到他还是没有忘记?口中答应着,催起车马,一路去了。

载滢不再停留,径直到宫门口递牌子,皇帝立刻传见,问过此行东瀛的经过,很觉得满意,“在你看来,绿营将士士气如何?”

“绿营将佐闻之皇阿玛降旨犒赏,感戴之声惊天动地,儿子能得代天加恩,诚然亦为无尚荣光。”载滢躬身答说。

“好!你这一次出海办差,数日辛劳,回府休息数日,等歇过了假,再到刑部入值吧?”

“是!”载滢跪倒谢恩,却不就起,“皇阿玛,儿子有一事,请皇阿玛恕罪。”

“哦?怎么了?”

“是儿子此次去到东瀛,……”载滢支支吾吾的把美惠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儿子自幼受皇阿玛教诲,男子不可无责任心,因此儿子便……便……”他用力在地上撞了几个头,大声说道,“儿子自知有罪,请皇阿玛处置!”

“你啊!”皇帝哭笑不得。这种事他自问实在是持身不正,向一边侍立的惊羽看去,她也是一脸奇怪的笑意,“人……你已经带回来了?”

“是!儿子不经请旨,贸然而行,自知有罪,自请处分。”

“你……啊,让阿玛说你什么好?你是国之重器。岂可贪恋这些异国女色?便不提你和她言语不通,风俗各异;只说如今两国交锋,彼此敌对,你知道她到你身边来,是不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色令智昏,你真是糊涂!”

载滢心中有些不以为然,美惠事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皇子,更加不知道能不能和自己一起归国,怎么说叫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说话的是自己父亲,更是一国天子,不敢还嘴,惟有伏地碰头。

他也觉得很为难,已经把人带了回来,看儿子的神色,要他就这样遣人再送回去一定舍不得,哎!想不到这个儿子旁的也就罢了,在女色一事上勘破不开,倒真是很‘类己’呢!“便如此吧,这个女孩儿,总要派人多多照应,没事不要让她出来,还有,此事不可外人知晓,明白吗?”

“是!”载滢这才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碰头谢恩。

“嗯,先下去吧,刑部的事情,等过几天入值之后,再去问刚毅,朕已经和他说过了,让他把卷宗都给你和翁曾桂——这起案子,刚毅和翁曾桂是主审,你是陪审,你别以为是朕的儿子,就胡言乱语,不懂装懂,嗯?须知一字入公门,九牛拽不出,届时不要说是你,就是朕亦将措手不及,明白吗?”

……

第160节 京中大审(2)

第160节京中大审(2)

载滢没有休息数日,他是年轻人,自问身体支撑得住;心中来这件哄传全国的案子也实在好奇,回府呆了一天,第二天便到了刑部,名为白云亭的治公之所,和绍祺、桑春荣、刚毅、翁曾桂几个人见了面。这其中绍祺和桑春荣是刑部满汉尚书,翁曾桂听审此案,却是因为他是刑部浙江司的主事。

桑春荣为八月二十日的时候,提京会审杨乃武一案的上谕大伤脑筋,因为第一,宝鋆早有嘱托,希望他对这件案子格外关顾;第二,浙江巡抚杨昌浚刚刚送了一份重礼。走的是外省督抚照例的碳敬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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