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有理。”他问道,“那男子少不得还有一番说词?”
“正是”紫云恢复本嗓唱最后一段:“俏冤家,非是我好教你叫。你叫声儿,无福的也自难消。你心不顺。怎肯便把我来叫,叫的这声音儿俏,听的往心髓里浇。就是假意儿的殷勤也,比不叫到底好”
“唱得好唱得好”甘子义大声赞美,“不让当年‘海陵登楼,琵琶三奏,吴歌七唱’专美于前啊”
紫云听不懂他的话,不过知道是在夸赞自己的曲文、音律之技,笑一笑,抱着琵琶躬身行礼:“多谢老爷谬奖。”
三姨看看时间已晚,暗中碰了紫云一下,示意她该让老爷上床休息了。紫云故作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老爷,奴家累了,不要再唱了吧?”
“是啊,老爷,*宵一刻值千金,”三姨在一边也帮腔,“不如早早休息了吧?”
甘子义虽然喝了点酒,仍然是神明内醒,笑着举起酒杯,“休息不忙,你可还欠着我一杯酒债呢?”
“知道啦。我的老爷,”紫云大大方方的走过来,就着他的手中饮下一杯酒,而后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腰,第二次交了个‘皮杯’。
酒也饮过,曲也唱过,丫鬟伺候着铺好被褥,神态自若的行了礼:“老爷,小姐,早早休息吧,奴婢告退。”
紫云调暗了烛火,伺候着他宽衣解带,两个人携手登床,姑娘放出万千温柔,这等ji馆所有的姐儿风情比之后宫佳丽的那般守礼太过,战战兢兢,震傈失次全不可同日而语,自若令到初尝风味的甘子义感觉非常舒服。
两个人终宵缱绻,yu仙yu死,到天色快要放亮,甘子义才搂着娇软滑腻的身体沉沉睡去,刚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他宿醉未醒,一时间不辨身在他乡,“吵什么?还不让朕……”
一句话出口,他也惊醒了过来,“谁啊?”
肃顺吓了一跳,他昨天一夜没有回府,在田园的外面守了一夜,赶早敲开了院门,意在促驾,三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下ji馆没有客人尚未起床,就进去打扰的规矩,听里面声音带着怒气,给肃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瞧你,惹祸了吧?
肃顺暗自好笑,不用问,皇上昨天晚上一定是睡得晚了。在外面躬身行礼:“老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府了。”
“是什么时候了?”
“回老爷话,已经过了寅时了。”
“哦,让六福进来,伺候更衣。”
“呃…………”
“算了。”皇帝心中苦笑,自己真是喝得糊涂了,六福回园子去了,自己没有叫他在早上再来伺候,又说什么‘伺候更衣’的话?
胡乱的穿上衣服,声响惊醒了床上的紫云,女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老爷,您要回去了吗?”
“家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老爷去料理,得回去了。”他想了想,昨夜雨骤风狂,这样一番风流际遇让他有了不舍这床上恩物之意,低头在她腮边吻了一下,“我看看吧,总还要在天津有几日盘桓,得便了,老爷再来宠你。”
举步出屋,肃顺先跪下碰头行礼:“给主子爷请安。”
“起来吧。轿子可准备好了吗?”
“是,回老爷的话,都准备好了。”
“那,我们回去吧,赶早不赶晚。”
“喳。”
一路坐轿子回到黄家花园,天色尚未大亮,皇帝一夜几乎没有安枕,这会儿精神倒还好得很,把肃顺召至御前,“肃顺,这件事,没有旁的人知道吧?”
“皇上放心,此事奴才让陆公公认真交代过,再无一人知晓。”
“那就好,”皇帝想了想,“嗯,本来今明两天就要到大沽口巡视海防的,不过朕想,难得到天津来一次,总要见一见直隶省内各级府道官吏,所以,等一会儿军机处来了,朕和他们说一声,再在天津呆上几天,你……再去安排一下。”
听皇帝说话有些凌乱,可见心中很是不舍这个叫紫云的女子,肃顺心领神会的碰下头去,“奴才明白,请主子爷放心,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只是?”
“什么?”
“奴才斗胆问一句,主子是不是想量珠为聘,藏之金屋?”
“这?”肃顺的一句话把皇帝问住了,是啊,紫云这样的女子,来历荒唐,身份低贱,偶尔一次倒也无妨,真的还能够带回京中,纳之外室吗?他想了想,“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两个人说着话,彭蕴章挑起门帘,赛尚阿几个人鱼贯而入,皇帝百忙中摆摆手,“你下去吧,等朕再想想,再传你进来。”
“喳。”肃顺爬起身来,向走进房中,正在用疑惑的眼神望向自己的赛尚阿等人笑了笑,转身出屋而去。
第111节姐儿风情(3)
第111节姐儿风情(3)
今天和军机处见面,没有什么更多的事,只有蠲免热河所属府县一年的赋税等恩旨要下发,再有就是三天后起驾赴大沽炮台视察海防等琐碎细务,军机处几个人都是做老了差事的,这样的事情无比爽利的达成了,只等下去之后,该交内阁的,派专人携抵京中;该交廷寄的,也有军机章京各自办理。
“皇上,奴才接山东巡抚张亮基、浙江巡抚杨文定、江苏巡抚黄宗汉、湖北巡抚龚裕、湖南巡抚骆秉章等人上奏,称治下各省今年稻麦长势喜人,丰收在望,各位大人说,这都是承皇上圣德如天,……”
皇帝扑哧一笑,“稻麦丰收,与朕的圣德又有什么相干?”他说,“这都是小民田间辛劳所得,朕是万万不敢居功的。”
“皇上这话臣不敢苟同。”贾祯在一旁说道:“皇上登基以来,四海升平,风调雨顺,不但是今年,从道光三十年以来,除却山东、河南偶有歉收之外,各省五谷丰登,百姓富足,天下人皆言,这是皇上以仁心治天下,上苍为我皇上所感,方才有这大好的年景。”
“说起这个嘛,朕到想起一件事来。天下间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缓一缓,只有人的肚子,是绝对不能受饿一天的。老百姓只有吃饱了肚皮,才有力气干活,才有精神谈什么礼仪教化。所以说啊,民以食为天,实在是颠扑不破的第一大至理名言。”
“是,皇上之言大是。圣人也有仓廪足而知教化之语。正与我皇上所言戚戚而合。”
“你们知道不知道,百姓手中有了粮食,接下去又当如何?”
这句话几个人都没有听懂,贾祯碰头答说:“皇上,请恕臣愚钝。皇上所言‘接下去又当如何’可有所指?”
“就是说,除了交与国家的赋税粮食之外的粮食,百姓会拿粮食来做什么?”
这样的事情皇帝不知道,赛尚阿和贾祯也是不知道的,他们一个是蒙古王公,从来不会去过问田间之事,府里下面有人管着庄户上的事情;另外一个是理学前辈,为人最是方正,自以为这样的事情不是书生该去过问的。听皇上问到,相视愕然,无以奏答。
周祖培见不是事,在一旁跪行了几步,“皇上,臣知道。”
“那你说说。”
“是,据臣所知,百姓手中有了余粮,除却留下一部以为度日,其他的都拿来售卖与粮商,换来几两散碎银子,用作度日之需。”
“那你可知道,百姓售粮,可是按照户部规定的米价进行的吗?”
“这却不曾。粮商总要有利可图,所以,收粮之时,总会压低粮价,转手出售之时,再抬高价目。这都是该等商户牟利手段,原也不足为奇。”
“既然这样,卖给粮商,就不如卖给国家。”皇帝想了想,说:“现今风调雨顺,各省粮食喜获丰收,若是遭到歉收之年呢?怎么办,你们想过没有?”
赛尚阿说,“回皇上话,古往今来,也有某一省数年不雨,粮食歉收、减产甚或绝收的年份,不过,朝廷于各省都建有官仓、义仓,更在沧州、通州、蓟州建有大粮仓,便是偶有皇上所说的绝收情况,朝廷也有一份应急粮食以为赈济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