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第286节

杨凌一怔,强笑道:“姑娘何出此言?无缘无故,我为什么要杀你?”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得杨凌脸上发热,平生头一次对一个无辜的人起了杀心,虽说是为了更多的性命,但是何尝不是在利用朵颜三卫?他的心头升起一股惭意。

银琦冷哼一声道:“因为你怕我们出尔反尔,临阵倒戈。杨将军,不要把我们看得那么不堪,我父亲虽然有时倒向伯颜一边,也是为了整个部落的生存。”

她摇摇头,叹息道:“你放心,现在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只有硬着头皮跟你走下去了,此时倒戈付出太大了,所以就算父亲生疑,我也会帮你遮掩的,只是……盼你的大军真的能及时赶到才好,否则你可害了我们一族了。”

杨凌自惭不已,他忽地大喝一声道:“来人!”

银琦身子一震,刷的一声弯刀出鞘,刀锋直指杨凌咽喉,闻声冲到近前的侍卫见状立即拔刀指向银琦。

杨凌坦诚地道:“以往朵颜三卫在大明和鞑靼之前摇摆不定,所以本官才放心不下。不过姑娘说得对,大敌当前,我们应该互相信任,携手共渡难关,如果此时还互相怀疑,那真的只有同归于尽了。”

银琦瞬也瞬地看了他半晌,忽地手腕一翻,弯刀刷的一声入鞘,她似笑非笑地道:“你们汉人真的很狡猾,这番话说得好听,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告诉我,你们死光了,我们也活不成。

哼!我告诉你,伯颜向我父亲求过亲,只要我答应嫁给伯颜,朵颜三卫也归顺鞑靼,我们还有活路,所以我们会尽量帮你,但是如果你的人马不能及时赶到,如果所有的部落首领全部被杀,我们的族人会被吞并,会沦为奴隶。

所以,在此山被攻破之时,在全族覆亡和归顺求生之间我们一定会选择后者,我,也愿意为了族人献出自己!”

她说得极为坦然,眼神纯净得像是一泓泉水,用自己的贞操去交换族人的生存,这种汉人女子受贞节大如天的观念熏陶即便去做也羞于出口的话,她却说得神圣无比。

杨凌想了想,神情庄重地道:“好!我们定个君子协议,此山可守,我们就拼尽全力一齐守下去,山峰被攻陷之时,我会以身殉国,贵族的行止,由你们自己决定!”

银琦凝眸望了他一阵,亦肃然点头。

杨凌回身,对侍卫道:“去,燃起狼烟,向附近所有关隘告急!”

……

鞑靼的突击前锋如同斧凿一般楔入突进,其势如潮,锐不可当,与明军在各处山坡锯齿般冲杀,鞑子的快马优势无法发挥,但是胜在人多势众,个个凶悍,明军居高临下占了地利,也是个个拼命,誓死不退。

枪林箭雨,白刃横空,数万人舍死忘生地呐喊,整个杀戮战场一片沸腾,但鞑子冲至半山再寸进半步都是用无穷的鲜血和死尸来堆砌,看这情形一个时辰他们也休想攻上山峰,到那时明朝援军怎么也该有几路杀到了。

“呜!”箭先至,厉啸声传入耳边时,一支狼牙利箭已闪电般贯入一个明军的胸膛,箭簇透背而出,带着一大蓬血花,劲道凶厉无比。

放冷箭的鞑子刚刚搭上第二支箭,就被火铳一枪轰破了脑袋。许泰和刘大棒槌一持枪、一持棍,守在山前兵器隐挟风雷之声,如毒龙般翻腾,扎、刺、扫、荡……身边不断有剽悍的鞑子士兵倒下,两人足足控制了横向十五六步的范围,没有一人能进,这种威风鼓舞了周围的士卒,刀手已弃盾,双手握刀同鞑子硬拼。

这是一场硬仗,最终胜负只取决于双方兵力的强弱、士气的高低,与战场调遣是否合理、团队配合的熟练程度、以及各种军械的完备、与谋略的运用都没有太大关联。目前为止,仍是守山一方占有优势。

山坡上死者堆积如山,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鲜血染透土地,扑鼻的血腥,刺激起士兵们胸中的杀意,弓、刀、盾、铳齐施,刀劈箭射,宛如破浪,血污衣甲,亦是不顾,所有的人都似疯狂了一般,只是不断地挥动武器,忘记了生死,忘记了恐惧。

山下,伯颜策马来回奔驰,鼓舞士兵奋勇向前,如今时间每拖一刻,他成功的希望就小了一分,怎能不焦灼万分?

这时,一个鞑子将领气喘吁吁地奔来道:“大汗,炮已安装了四十具了,是否用来攻山?”

伯颜一听大喜,立即勒马道:“快,马上运至山前,用炮攻山,后边继续装配,一百二十门大炮全都给我用上,我看正德还往哪里逃,哈哈哈哈……”

一阵号角号起,攻山的鞑子纷纷退下山去,山上的士兵为之愕然:“鞑子退了?他们要弃攻逃跑了么?”

但是随即他们便发现,鞑子推着几十辆高高的木架子正向山下走来,每辆木架后边跟着数百名鞑子,手中牵着长长的绳索,这是什么东西?来自京营的官兵莫名其妙,可是许泰手下的官兵和朵颜三卫的人马却先后惊呼起来。

“回回炮、他们运来了回回炮!”

许泰厉声喝道:“怕什么?这里四面平原,全是土地,他们从哪里取得巨石投山?”士兵们听了这才为之稍安。

“回回炮”以大木为架,结合部用金属件联接。炮架上横置可以转动的炮轴。固定在轴上的长杆做炮梢,实际上就是一种抛石机,用来抛射石弹,系下的绳索多达百条,每条由两人拉曳,射程可达数百步。

蒙古攻襄阳时以回回炮投掷巨石,一阵齐射将襄阳的城墙击毁,历时三年的襄阳大战才尘埃落定。类似的投石机中原早在春秋时期便已出现,这种回回炮安装简单,北宋靖康年间金兵攻汴梁,曾一夜之间安炮五千余座,想不到伯颜为求成功,竟车载马驮地运来大批器械,就在山下组装。

只是所用的巨石无法就地取材,蒙古战马再是有力,这样数十里奇袭也不可能驮着数百斤重的巨石而来,他们要用什么攻山?

“回回炮”在山下停住了,这个距离箭矢所至已是强弩之末,没法对他们造成伤害,山上的官兵只能握紧兵刃静静等待。

伯颜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他本没想到山上的人马与情报有误,竟似多出一倍还不止,以致攻势受挫,但是有了这件利器,仅持有简单守山器械的明军还能守得多久?

投石机虽然主要用来投掷巨石砸毁城墙,砸死士兵,但是蒙古大军西征时,在华沙之战中,却突生妙计,开世界化学战之先河,用回回炮发射了大量毒烟球,弄的全城都是砒霜和狼毒的烟雾。

尝到甜头的蒙古大军在进攻君士坦丁堡时,军中鼠疫流行,蒙古军干脆用炮把病死的士兵尸体抛入城中,使城中鼠疫大起,据说城中染疫商人乘船逃出,将亚洲鼠疫病菌带到了欧洲,从而引发了让欧洲人闻之色变的“黑死病”,夺去了当时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口性命。

北元分裂以后,袭边的寇骑大多以劫掠为目的,除了前年除取大同时使用了“回回炮”投掷巨石,还很少用到,所以连许泰也未想到其他用途。

山下“回回炮”安置妥当,一枚燃烧着的巨球直飞山巅,砰然落地,一股呛人的浓烟随即散开,里边不知塞添了什么东西,摔散的碎球仍然燃烧着,散发着辛辣呛人的味道。

山下,一枚又一枚烟球流星赶月一般向山上掷来……

第210章 有军来援

大同城战事虽激烈,却没有白登山来的惊险。大同总兵杜人国兼挂征西前将军印,统五卫、七所,但如今大军大多在外长城上驻扎,兼大同城高墙厚,故此大同城内守军只有两卫,许泰带走了七千人马,城中所余已不过五千余人。

火筛本来接到的命令是西城内应开启城门将大军接入,以他一万五千人的精锐之师,整座大同城将立即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故此连攻城器械也没带,轻骑快马兴冲冲地跑到西城下,却被大同守军一阵箭雨给射了回来,气得火筛暗暗骂娘。

伯颜亲率大军奇袭白登山,在火筛想来虽有抢功之嫌,但是皇帝身边侍卫虽不过万却必是精兵,这一仗必是一场苦战,自己的兵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大同,烧杀劫掠的可以让苦不堪言的士卒大捞一笔,说起来也很合算,想不到大同城上防御甚严,始终不见有内应开城相迎,火筛只道是被伯颜诳骗,心中恚怒难言,可是这时又不能不顾大局独自撤兵,只得硬着头皮苦战。

就地取材还带着枝条的云梯上,曈孔中只有醇酒美人、金银财宝的狂热士兵勇往直前,奋力攀登,而城墙上的守军早已严阵以待,好整以暇地拉弓放箭,举石投掷,钩镰枪无情地将云梯推离数丈高的城墙,鞑子士兵的惨呼声刚刚传来,扎满尺长铁钉的滚木就往下砸去。

大同城墙修建得高大雄伟,坚固险峻,各种城防设施齐备,墙体用“三合土”逐段逐层夯成,外围砌以青砖。城墙高约五丈,城墙上宽亦有五丈,可容大队人马运动,城墙上垛口、门楼、角楼、望楼,间隔而立,可以瞭望、隐蔽、射击、接应、制高,构成了一道完整的立体防线。

毒火炮、轰天霹雳炮,不断向城下喷泄着无情的弹丸,收割着人命,城堞上无数士兵往来穿梭,滚木、檑石、火油、弓箭垒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而鞑子就像潮退浪涌一般,不停地疯狂冲击着城池,箭矢如雨,同样收割着明军的生命。

尸堆如山,遍地血流,杀声震天,伙伴的尸体如一块破布般被无情地践踏着,不断有人倒下,成为被踩踏着的一具死尸。虽然城池在鞑子一波波的进攻中岿然不动,但是胡瓒和杜人国却忧心如焚,直欲吐血。

白登山才是他们真正关注的中心,如果那里出了意外,天知道将给大明带来怎样的未来?遥见白登山方和向一缕浓烟升起,胡瓒和杜人国神色先是一喜,然后变得铁青。

白登山上传来警讯说明皇帝无恙,山峰还未被鞑子攻下,同时也说明形势岌岌可危,如果再无援兵,山头就有被攻陷的危险。

胡瓒跺跺脚,血红着眼睛向杜人国吼道:“杜大人,应该集合全部人马,弃城驰援白登山。皇上在那里,皇上一定要保住!只要守住山头,杨一清的大军赶到,我们还可以把大同夺回来!”

这主意实在愚蠢,城中正规军不过五千,加上义勇、民壮全部兵力还不及攻城的鞑子多,而且城外的鞑子是骑兵,真的集合兵马冲出城去不但城池失陷,半个时辰之内全部兵马就得被他们分割开来,一口口吞掉。

杜人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还未及说话,一声怒吼道:“愚不可及!我军出城正中鞑子奸计,若皇上遇险、这座坚城再陷落敌手,取得补给的鞑子还有何人能敌?山西全境,甚至京师都危在旦夕了!”

二人霍然回头,只见一队甲士簇拥着代王殿下走进角楼。厮杀声无处不在,杜人国与胡瓒急忙上前拜见,胡瓒带着哭音道:“殿下,白登山上传来警讯,皇上陷入危境了啊!”

代王也知道他说的再是有理,仅见危不救和今天这番话,一旦皇帝殉国,就得成为被弹劾的理由,纵然他是天黄贵胄,也难免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幽禁至死或许是最轻的处罚了。

但是他的根在这儿,他的儿子、孙子全都在城里,代王一脉已经在这儿生活了百余年,除了前年进京,他甚至从不曾离开过大同一步,胡瓒可以开城赴死,为一介虚名不惜性命,他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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