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聊斋开始做狐仙 第408节

  铁琛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日了。他把龙珠放在三千岁眼前,道:“但我有一个问题。我并不稀罕他的龙珠,父亲去得早,但我也还有师父,我修来的根基,也比被他的法力沾染了更加稳固。”

  三千岁知道他的忧心,道:“但是没有他的龙珠,你无法短时间内修成五品,怕没有资格留任太湖?”

  铁琛点了点头,道:“五品道行借助镇湖神器,以龙神尊位,勉强能算得上四品,还能镇得住太湖,但六品,着实不足以服众。”

  三千岁思索着解决之法,忽然仔细看着铁琛的脸,问道:“殿下见过那黑龙了吧?”

  铁琛自然忘不了,回道:“采雷官在我师父座下修行,如今还在神景宫留守。”

  三千岁脸上阴晴不定起来,道:“你一个人未必能行,但有他帮你,二人协力,便足以镇守太湖了。”

  铁琛失笑,道:“我是我,他是他,他就算来帮我,长江龙君又会怎么看呢?要靠着外人相助才能镇守太湖,只怕更不能服众。”

  三千岁道:“他可不是外人。”

  铁琛没有明白,道:“他在我师父座下修行,确实不算外人,但我师父又不是水府的人,在旁人眼里不还是外人?”

  三千岁焦躁起来,只觉得筋骨发酸,后脑勺隐隐作痛,咬着牙道:“殿下,你就没有觉得那黑龙与你分外亲切?”

  铁琛的神色变了,他已经品出味来,死死地盯着三千岁,道:“你是说……你是说……”

  三千岁道:“他是你兄长,老龙王流落在外的子嗣。”

  铁琛头脑嗡嗡作响,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惶然冲上脑袋,道:“三千岁,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对,他既然是我兄长,又怎么会被镇压在龟山之下?”

  “还是不对,他不认识我吗?为什么没有与我相认?”

  “三千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千岁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你跟我来。”

  

  他佝偻着背,满面愁苦,道:“明天我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这把老骨头,实在受不住一顿打了。”

  三千岁同他说了一夜话,把许多过往的事情都说清了。

  虽然铁琛并没有急切地离开太湖去寻采雷官,如今太湖是龙女主事,没有她的吩咐就贸然离开,很容易被归类到太湖老龙的同党,但三千岁还是说一是一,第二天就躲起来不见了。

  铁琛按照他的嘱咐,也是太湖老龙的嘱咐,取了没有用完的香火献给了霞姑,作为太湖老龙与妖魔勾结的证物,又检举了太湖老龙在姑苏城外的神龙观。

  但除此之外,还提起了一桩陈年旧案,乃是前任太湖神亡故的旧案。铁琛从三千岁那里得了证词,又将前任太湖神龙筋所炼的捆龙索作为物证一并提呈,状告太湖老龙暗害旧主。

  如此,便真正与老龙切割开来。从旧部收养旧主的孩子这义父义子的佳话,变成了年幼龙子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最终为父报仇的另一个佳话。

  霞姑立在太湖神宫之中,看着面前上呈诉状的铁琛,道:“竟然还有这一桩故事。”

  “乃父乃龙君左膀右臂,心腹大将,我亦有所耳闻。只知道他是剿灭水魔重伤不治而亡,却没想到是逆臣害主,霸占了太湖神位。”

  铁琛道:“请龙女禀呈龙君,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霞姑道:“放心,我们不日便会押解此獠返回长江龙宫,若果真是他所为,定要还你一个公道。”

  霞姑看向宫梦弼,道:“如今事情不明朗,还请主帅暂时坐镇太湖,待一切尘埃落定,再动身不迟。”

  这本就是他们商量好的。

  含章要归还炼龙匣,不能留下,霞姑作为长江水府真正的主事人,要押解老龙回宫,只有宫梦弼本就有事要办,顺带着坐镇太湖。

  当着太湖水官的面,霞姑将太湖神尊给了宫梦弼,暂时移交了太湖主事职权,才与含章押解着老龙匆匆上路。

  老龙押上囚车的时候,铁琛来送了他一程。

  铁琛没有靠近,只是隔着人群与他遥遥对视,目光平静且有力。

  老龙目光中有着惊讶,有愤怒,但最终却只有无力的释然和彻彻底底的认输。

  因为在他已经看到,他吐出来的那颗龙珠已经摆在了龙女的车辇上,用红绒布垫着,放在了匣子里,放着微微的光。

  与那龙珠摆在一处的,还有盛放着香火的神龛,写着利济龙尊的匾额,以及捆龙索。

  老龙闭上眼睛靠在囚车上,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长江龙宫的车队行水而去,带着微微潮湿的水气消失在太湖上,铁琛看着明朗的天空,露出由衷的笑容。

  宫梦弼送走了含章和霞姑,便瞧见太湖水官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候他的吩咐。

  宫梦弼道:“一切如常,只是不许擅自离开水府。”

  他看了一眼铁琛,道:“你跟我来。”

第671章 危险人物

  被宫梦弼召唤,铁琛心中惴惴不安。

  这位真正的主事者在太湖水府只出现了两次,第一次出现是逼得太湖龙神出逃,第二次出现便已经把太湖龙神捉拿归案。

  从铁琛的视角无法探究真正的始末,但他的的确确感受到了宫梦弼在地位上也好,在神通上也罢,那种远超过其他人的俯视感。

  这种感觉,他只在金庭大仙身上体会过。

  但金庭大仙也没有能把老龙逼成这样,但宫梦弼似乎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因此在铁琛眼中,宫主帅比金庭大仙还要更恐怖一些。

  毕竟金庭大仙是自己师父,而眼前这个是要命的上官。

  跟着宫梦弼到了水府神宫,见他在宝座上坐下,铁琛便心惊胆战问道:“宫元帅,不知唤小龙前来有何见教?”

  宫梦弼仔细打量着他,心中其实是满意的。

  这小龙是金庭大仙的弟子,比起其他真龙,多了几分狐性的狡猾,在应对太湖老龙这件事上,有几分滴水不漏的意思在了。

  只是宫梦弼并没有认下这徒弟的想法,明面上金庭大仙如今已经被收押了,该在泰山服刑,而不是跑到太湖来认亲。藏好金庭大仙这个身份是对宫梦弼的保护,宫梦弼不会主动揭穿。

  宫梦弼越打量,铁琛心里越害怕。

  见他这样小心翼翼,宫梦弼起了逗弄的心思,便夸赞了一句,道:“难得你在太湖老龙的刁难下还能有这样的心气和智慧,倒也没有丢了你师父的脸。”

  铁琛已经精神紧绷,只待小心应对,不妨听到了师父二字,心头一震,看向宫梦弼,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诈自己。

  但宫梦弼的神情磊落,态度温和。像他这样的相貌,这样的神通,但凡给别人一点好脸色,就很难让人生出来恶感来。

  铁琛不知道自己的防备心已经被弱化了,只是心想着,似宫梦弼这样的人,连长江龙女都称一声主帅,何必诈他这样的小龙。

  因此迟疑道:“尊驾知道我师父?”

  宫梦弼笑了一声,道:“你可知我是何来历?”

  铁琛自然不知。

  宫梦弼便道:“我乃泰山娘娘座下狐仙,在天狐院修行。师父白狐得道,一样受天狐院管辖。我认得你师父有什么稀奇?”

  铁琛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师父的故人,铁琛无礼,还请恕罪。”

  宫梦弼摆了摆手,笑眯眯道:“不必多礼,我早不知道你,不然捉拿你师父的时候,就该连你一起捉回去,也免得你师父受刑的时候孤单。”

  铁琛一颗心如坠冰窖,脸色都一下子僵硬了,只觉得眼前的这狐仙变得无比面目可憎,仿佛是食人的魔兽,打量着他这块砧板上的肥肉。

  “前辈……前辈说笑了,我师父乃是有道仙真,因何获罪呢?”铁琛战战兢兢反驳着。

  宫梦弼细长的眼睛看着他,道:“你师父勾结五通神,助纣为虐、戕害无辜,这些你都不知道?”

  铁琛几乎跳起脚来,道:“我师父性子孤傲,怎么做出这种事?恐怕是遭了陷害,恐怕是被人胁迫!”

  宫梦弼抬了抬眉头,俯视着铁琛,看得他冷汗涔涔,却忽然笑了起来,道:“行了,难得你有这样的孝心。不逗你了,你师父确实犯了事,只是不算大事,如今被罚在泰山修缮御道,修好了就能出来了。”

  “我与他虽不是同道中人,但我倒是挺欣赏你师父。知道我要来太湖,你师父怕你懈怠了修行,要我督促督促你。”

  “我会在太湖待到龙女回来,你有什么修行上的困惑都可以来问我。”

  这样大的转折,叫铁琛心里忽上忽下,几乎感到心力交瘁了,他勉强谢过了宫梦弼,便逃也似地离开了神宫。

  从此以后,宫梦弼成了他心里头一号危险的人物,比师父的打龙鞭还要危险。

  三千岁害怕被黑龙拆了一把老骨头躲起来了,太湖水府又有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坐镇,铁琛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焦躁得彻夜难眠。

  越是彻夜难眠,就越是想起这些年的煎熬和屈辱,就越是想起在神景宫短暂的快乐,就越是想起自己同父异母但至今没有相认的兄长。

  煎熬了一宿,铁琛终于破罐子破摔,顶着疲惫双眼真的跑去请教宫梦弼了。

  越是危险,就要越要靠近他、观察他,摆脱对他的恐惧。这一点,铁琛其实已经做了很多年了,上一个对象是太湖老龙,现在的对象是宫梦弼。

  宫梦弼对他更加满意,因此并不吝惜指点。他对龙的了解,还要超过许多龙本身,又精通操风弄雨的神通,又有太湖神尊在手,明了神道运转的玄妙。

  因此每每都能说中要害,令铁琛受用无穷。

  

  铁琛没有看透他,但印证之下,确实无一不妙,只能将信将疑,把他当做金庭大仙的朋友,相信他所说的,是受金庭大仙所托,来指点他修行的。

  铁琛带着疑问来找宫梦弼,带着更深的疑问离开。

  看着金庭大仙的便宜徒弟修行走入正途,宫梦弼抚慰了自己的良心,便灵神出窍,往姑苏去了。

  姑苏上空云光霞气盘桓,颇有几分瑞气缭绕的意思。只是那瑞气之中,却只有一条虚弱的病龙。

  宫梦弼远远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落入阊门之外,到了福济观前。

  扣响了福济观的大门,出来开门的,是探头探脑、小心观望的年轻道士怀义。

  怀义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来,道:“善信,这几日不见外客,还请回吧。”

  宫梦弼笑了一声,道:“你去跟刘法师说一声,就说镇山上的故人来了。”

  怀义脸色一变,道:“我师父已经仙去了,你休要胡言乱语!”说着就要把门关上,将宫梦弼拒之门外。

  宫梦弼也不恼,只是道:“怀义,你同你师父说一声,再来给我开门。”

  怀义忧心忡忡地跑回观内,刘法师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他急急忙忙过来,三言两语,还是把宫梦弼的话带到了。

  刘法师笑道:“是故人,去把人请进来吧。”

  明天不更,要带我爸去医院。

第672章 这还不是天狐?

  怀义把宫梦弼请进福济观,怀忠也从帝君殿中出来。

  上次见面只觉得两个童子还小,但不过两年的功夫,就觉得猛地长大成人了。

  两个青年道士一个沉稳些,一个机灵些。年长的代替了刘法师的角色,必须要以不苟言笑来武装自己,以让人信服。年轻的那个就需要更机灵处事,为师兄摇旗呐喊、敲敲边鼓,才把福济观保下来了。

  若非两个小子此前修行的时候没有过于懈怠,只怕如今也只能弃了福济观去流浪了。

  两个小子打量着宫梦弼,还是第一次见到宫梦弼的本来面目,看了看宫梦弼,又看了看刘法师,怀义不由得疑惑道:“师父,你长得这么磕碜,从哪认得这么个风流才俊的故人?”

  刘法师本来躺在椅子上晒太阳,闻言气得抄起手边的法剑就朝这个不孝徒杀了过去,“逆徒!胆敢诋毁你师父!”

  怀义绕着怀忠跑,道:“师父,您别生气呀,我就是心直口快,您别生气!”说着话,哈哈笑着,就溜到后院去了。

  刘法师追了两步喘了粗气,骂了一句臭小子,被怀忠扶住,也就借坡下驴,责骂道:“我年轻的时候风流着呢!不知好歹的小崽子,要不是为了把你们拉扯大,我现在还风流着呢!”

  怀忠胀红了脸,憋着笑,把刘法师扶到椅子上坐着,道:“师父,客人在这呢,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去教训教训他。”

  说着,就快步走进后院,很快后院就传来了两人的窃笑声。

  刘法师脸都气红了,只是宫梦弼当面,又不能叫他看笑话,只能强装无事,带着几分怨气道:“怎么来了。”

  宫梦弼笑道:“我来登门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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