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聊斋开始做狐仙 第166节

  宫梦弼谢了一声,便自己去楼上雅间等面吃。

  小河虾鲜嫩味美,宫梦弼吃过之后,就从窗户里看到楼下的熟人。

  陈戛玉带着斗笠,在安逸食肆外徘徊着,在犹豫进不进来。

  只是一瞬间,宫梦弼就什么都明白了,不由得感叹道:“子阳道友用心良苦,若非遭遇魔劫,该是我道中人。”

  宫梦弼在窗边拍了拍手,陈戛玉便听到了,抬头一看,就看见宫梦弼在朝他招手。

  这下便不需要再犹豫,陈戛玉进了食肆,寻到宫梦弼,问道:“明甫兄怎么在这里?”

  宫梦弼道:“来吃早饭,倒是你怎么也来了。”

  陈戛玉道:“我寻了子阳的旧部,他告诉我新的鼠王就在这食肆里。只是这食肆的店主不好惹,我不敢随意进来。”

  陈戛玉如今囊中羞涩,钱都随着库银送出去了,连进来吃碗面的钱都没有。宫梦弼招呼一声,告诉家鹿再来一碗河虾面。

  家鹿一露面,陈戛玉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家鹿,家鹿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若非看不穿陈戛玉的本相,只怕此刻都要吓得魂不附体了。

  等家鹿出去,陈戛玉便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只白毛鼠,只是怎么这样弱?”

  宫梦弼道:“这就是子阳的聪明之处了。”

  陈戛玉并不愚笨,只是想一想,就明白了宫梦弼的意思。

  鼠王作乱,化身灾魔,城隍才查抄了他的老巢。若是此时又出现了新的强大的鼠王,那城隍又岂能容得下他?

  越是弱小,越不容易引人注目。

  越是老弱病残,越不容易让人忌惮。

  子阳欲求解脱,却不肯让鼠群为他陪葬。黑毛大鼠是灾神法所成,当然不可能活下来,投奔家鹿的老弱病残,才是金华鼠的火种。

  包括选定家鹿为鼠王,不仅仅是因为他弱,更因为他在安逸食肆,有康胖子作为遮掩。

  死中求生,良苦用心,可见一斑。

第255章 韬光养晦 本是故交

  安逸食肆一天都在忙,直到入夜才渐渐清净下来。

  虽然已经没有了官府宵禁,但是昨夜狐妖驱鼠的几番乱斗早已为人所窥视。

  郡城百姓一觉醒来之后再也没见黑毛大鼠的踪影,虽是狐魅驱鼠有功,但百姓也难免害怕再路遇妖魔,所以天黑之后便都匆匆回家,以免冲撞了妖魅、鬼神。

  安逸食肆的生意受了些影响,但康胖子也不靠这个挣钱。

  没人了就嘱咐小屹儿点狐灯鬼火,食肆由阳转阴,开始接待阴间的客人。

  只是阴间的客人就没有阳间那样多了,零星来一个,多数时间都没有人。

  康胖子和小屹儿就歇下来,几个人在后院说话。

  宫梦弼带着陈戛玉来见,向他们介绍了陈戛玉的来历,家鹿便已经开始哆嗦。

  康胖子摇了摇头,道:“没出息的玩意。”

  陈戛玉走到家鹿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胆子小是小一点,但正好韬光养晦。这个送给你,是鼠王给你留下的遗产。”

  陈戛玉将一枚五彩宝石递给家鹿,家鹿拿在手中,就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他摩挲着宝石,道:“他留给我的遗产?”

  陈戛玉便将子阳入魔的始末告诉了家鹿,隐去了其中盗库银的部分,只说是朋友,来送他解脱。

  “以后你就是鼠王了,此物乃是子阳道法所汇聚之物,可以仗之寻宝。你收服的那些老弱病残就是金华之鼠最后的种子了。”

  家鹿顿时感觉心中沉甸甸的,手里的寻宝石也变得沉重起来。

  康胖子打趣道:“如今你得偿所愿了,虽不曾砍下鼠王的头颅,却也算取而代之,以后你就是鼠王家鹿了。”

  家鹿脸上发臊,道:“店家何必取笑我。他虽不想连累族群,但他化身灾魔,岂能不让神明忌惮。我做鼠王,只能令群鼠四处分散,休养生息,岂敢聚众称王。”

  康胖子意外道:“你还有些脑子。”

  家鹿受不了这个屈辱,道:“我本来就有脑子!”说着,就从后院跑了出去。

  小屹儿抬了抬手想要叫他,被康胖子按住了,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只是在前厅也安静不了,没有多久,就有城隍座下的阴差结伴而来。

  康胖子和小屹儿去接待,顺带着打听消息。

  等送走了这些阴差,已经是夜半了。

  康胖子同宫梦弼道:“昨日城隍在鼠王巢穴搜出了不少装着库银的箱子,但银箱虽在,库银却没了。城隍大发雷霆,下令彻查,但鼠王巢穴里空空如也,捉了几个鼠妖审问,也一无所获。”

  宫梦弼和陈戛玉对视一眼,便双双叹了一口气。宫梦弼没有瞒着康胖子,虽然对家鹿没有明说,但对康胖子却是和盘托出的。

  康胖子道:“如今鼠王揽下了盗银之罪,你们两个治鼠之人当然没有嫌疑。以他的聪明,肯定早已把能布置的都布置好了,查不到你头上了。”

  陈戛玉黯然道:“我欠子阳太多了。”

  他摸出怀中的《灾神法》:“我要找到到底是谁在谋害子阳,将此恶书送给了他。”

  康胖子奇道:“为什么不能是他自己寻来的呢?他将灾神法交给你的时候,就没有告诉你这本书的来历吗?”

  陈戛玉道:“我曾问过他,但他讳莫如深,不肯作答。我太了解他了。或许面对寿尽他会心有不甘,但绝不会选择化身灾魔的法子。他若是真想化身灾魔,也不必等到今日。”

  宫梦弼同意陈戛玉的说法,但却告诫道:“若是有人设计,将此法赠与子阳,子阳却又不肯与你明说,你就要万分小心了。这个人,你一定惹不起。他是怕你丢了性命,才不肯告诉你,只是寻求解脱之法。”

  陈戛玉道:“我明白。我一个人身单力薄,但等我朋友回来破了灾神法的恶咒,我们就能着手调查了。”

  康胖子感叹道:“你们两个一猫一鼠,竟有这样的情谊,真是难得。”

  陈戛玉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更早的时候,陈戛玉还懵懵懂懂,只是一只被一对老夫妇聘回家的小猫。养了三年,陈戛玉忽然生了灵性,知道如何吞吐月光修行。这对老夫妇年老体衰,老汉先去世,只留下不能劳作的老妇饿肚子。

  陈戛玉被他们养大,如今老妇没有东西吃,陈戛玉便为她寻找吃的。有时候是河里捉鱼,有时候是从别人家偷窃。

  

  有一回偷窃的时候,就被人捉住,要剥了他的皮,但被一阵恶风救了。

  这恶风就是子阳。子阳与陈戛玉遭遇相似,早些年住在一户人家,靠着吃那家的粮食活命,后来那户人家家中败落,老妇乞讨为生。子阳便四处行窃,赡养老妇,但被邻里撞破,请了道士降妖。

  道士怜悯他有一颗知恩图报的心,便饶他一条生路,教他走正道,做灵仙。

  如今见了陈戛玉,子阳就好似见了曾经的自己。虽然是猫鼠天敌,但还是出面一救,把当年道士教导他的事情又教导给了陈戛玉,帮助陈戛玉赡养老妇。

  直到老妇去世,子阳和陈戛玉才分离。

  子阳要去郡城修行,陈戛玉不想去,便在山野流浪,后来发现智真寺的和尚乐善好施,有吃有喝地伺候着他,他就留在智真寺听经。

  虽然一个在智真寺听经修行,一个在郡城做鼠王修行,但他们的联系从未断绝,一直都是知交好友。

  宫梦弼问道:“那你等的那个朋友呢?”

  陈戛玉犹豫了一下,道:“你们不要外传,他是智真寺的和尚。”

  “和尚还盗库银?”康胖子一脸怀疑。

  陈戛玉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有办法,我们也不想盗库银。汤溪流民遍地,智真寺又乐善好施,不知多少流民都涌了过来,尽管僧人自己都只能喝粥水,都没有驱逐流民,后来就都只能啃树皮了。”

  “他看不得这样的惨相,又不想连累智真寺,既是自己破门还俗,自称叛徒,原本的法号也不再用,用回了俗家名字,叫雷博阳。”

  “在寺里他最孝敬我,我不能放着他不管,就跟他一起下山来了。”

第256章 戛玉师兄 两块熏鱼

  下山之后的故事陈戛玉没有细说,但宫梦弼和康胖子都有所了解了。

  康胖子赞叹道:“好和尚,是个妙人。”

  陈戛玉道:“如今小雷子还在为汤溪的事情奔走,这种跟人打交道的事情,我不便出面,就权且留在金华城中等他。希望水患早日平息,百姓得到赈济和安顿,他能早点来接我。”

  宫梦弼沉吟道:“雷兄有花钱的路子吗?”

  陈戛玉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宫梦弼道:“要经手库银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哪怕以术法熔炼成金砖银锭,用出去也极其容易暴露,少有人能吃得下。”

  陈戛玉忧心道:“子阳牵制了城隍的目光,但官府却一直在调查库银的去向。希望他小心一些,不要露了破绽。”

  宫梦弼道:“你能不能寻得到雷博阳?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为你们引荐一家商会,能帮你们把库银出手。昨夜我就曾说过会帮们赈济汤溪百姓,也是要走这家商会的路子。”

  陈戛玉看向宫梦弼,随后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陈戛玉不知道以什么手段联系雷博阳,天色微微明亮的时候,城门开启的之后,就有一个穿着一身青衣的青年进了安逸食肆,叫了一碗素面。

  这碗素面还没有上来,陈戛玉就嗅到他的气息冲出来了。

  “小雷子!你来得好快。”

  雷博阳生着一张端正面孔,有几分刻意收敛起来的英俊,看到陈戛玉就松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紧急召唤我,我怕你出事,连夜赶过来了。”

  陈戛玉道:“你跟我来。”

  陈戛玉把雷博阳带到后院,见着了后院的宫梦弼和康胖子,他就脸色微微凝重起来。

  看了康胖子一眼,雷博阳便把眼神落在宫梦弼身上,一边小声道:“金丝虎,你是被他们扣押了,叫我来赎人吗?”

  陈戛玉踢了他一脚,道:“叫我名字。”

  雷博阳纹丝不动,嘴里敷衍道:“是,戛玉师兄。”但看着宫梦弼的眼神从未放下戒备。

  宫梦弼含笑与雷博阳对视,心中也微微讶异。这和尚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六品修行,难怪有这样的胆子敢谋划库银的事情。

  陈戛玉为双方引荐,但雷博阳听他说话,似乎已经把事情都抖了出去,便抓住陈戛玉的肩膀,不让他靠近宫梦弼,皮笑肉不笑道:“狐仙,狐夫子,你让戛玉师兄寻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戛玉回头看了他一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雷博阳瞪了回去,并没有松手。

  宫梦弼叹了一口气,为狐狸的恶名感到苦恼,道:“请坐下慢慢说吧。”

  他们进了康胖子的房里,康胖子没有留下,而是去为雷博阳煮素面。虽然这小子看起来面凶,但康胖子从不怀疑自家贤弟说服人的本事。

  康胖子的房间简单朴素,除了供奉着灶神的神像,没有别的出人意料的物件。

  雷博阳扫视一眼,顺从着宫梦弼的指引,坐在了桌边。

  陈戛玉坐在雷博阳身边,摊了摊手,以表示无辜和无可奈何。

  宫梦弼笑了起来,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技巧,对待雷博阳这样的人,只能真诚以待,别的只会让他越发警惕。

  “雷兄这些时日在外奔波,还是先与戛玉兄叙叙旧吧。”

  宫梦弼就毫无防备的坐着,开始慢慢喝茶。

  雷博阳见他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又着实好奇陈戛玉为何会落在狐狸手里,便看向陈戛玉。

  陈戛玉便将这些日子的遭遇都告诉了雷博阳,宫梦弼在一边听着,从陈戛玉的视角重新了解了一遍过去发生的事情。

  直到陈戛玉一一说完,雷博阳才知道误会,露出几分羞愧来,道:“是我误会宫兄,还请见谅。”

  宫梦弼道:“雷兄是关心则乱,我怎会责怪?这些时日奔波,想必雷兄也吃了不少苦头。”

  雷博阳叹了一口气,道:“不说也罢。”他这样戒备,何尝不是因为不得不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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