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风 第101节

  一声轻咳传来,刑天鲤拎著通天妙竹,慢悠悠的走进了祖祠,他嬉笑道:“唉哟,好热闹,平波伯,您这是做什么?”

  刑天青书猛不丁的看到刑天鲤,顿时腰杆就弯下去了一点儿。

  没奈何,刑天鲤能打,他可是当著这么多大人物的面,把雷诺夫都给教训了一顿的。当然,能打不算什么,刑天鲤和洋老爷的关系好啊!

  颐和郡主都特意的交待了刑天青书,让他万万不要轻易招惹了刑天鲤!

  所以,刑天青书急忙站了起来,笑吟吟的向刑天鲤拱手:“李大人来啦?哎,一点点家务事,让李大人见笑了。”

  刑天青书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郡主娘娘,和各国总领事谈判,这两天,不是有了点头绪么?各国承诺,不在我大玉朝的疆域上继续爆发战争,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是呢,各国都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了,他们之前损失的侨民啊,战死的百姓啊,还有未来他们军队开拨去黑婆罗洲的耗费呢,我们大玉朝也要略尽地主之谊!”

  刑天鲤张大了嘴!

  ‘哈’?

  他听到了什么?

  在静塞军、背嵬军的强势威慑下,在刑天鲤、岳家兄弟、杨念祖的暴力震慑下,在刑天鲤取巧,建议各国选择黑婆罗洲为战场……

  在占据了全面优势的前提下,颐和郡主他们,就弄出了这么个结果?

  被牛头怪们杀死的侨民,要大玉朝抚恤?

  他们自己打打杀杀死掉的士兵,要大玉朝抚恤?

  他们未来军队跑去黑婆罗洲开战,这开拨费,还要大玉朝官方给补贴?

  刑天鲤一脸呆滞的看著刑天青书:“所以?”

  刑天青书笑得极其灿烂:“所以,郡主那边,银子有点不趁手了,所以,我们做臣子的,得报效一二啊。这刑天氏的旁支二十四房,这十年来,欺辱我这家主年少无力,巧取豪夺,占了我多少好处?”

  “这些好处,与其让他们嚯嚯了去,还不如让我,报效郡主,报效朝廷呢?”

  刑天鲤的眼珠一点点的瞪圆,他看著一脸瑟的刑天青书,很想给他吐一脸的口水你个狗嬲的王八蛋,你搞搞清楚,这是刑天氏的家当,这是刑天家的钱!

  南浔镇,平远堂,刑天氏主脉六房,上一代仅存的六个子弟,都被刑天通明带著去黑婆罗洲,一战尽殁了。刑天鲤就是平远堂刑天氏主脉唯一的继承人,这份家当,每一个铜子儿,都是他刑天鲤的!

  你拿去送给颐和郡主?

  刑天鲤‘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似乎是我大玉朝,吃亏了啊?”

  刑天青书急忙笑道:“哪里吃亏?哪里吃亏?总之就是,友邦和睦,不生事端,这就是我大玉朝的福气了不是?毕竟,李大人也是亲自见过那战阵的,我大玉朝现在的确是占了一点便宜,但是那些老祖宗,总归是要回去祖地的!”

  叹了一口气,刑天青书摊开了双手:“那静塞军、背嵬军,吓,能指望他们?”

  “所以,但求友邦满意,但求不生祸端,但求太太平平的风平浪静,让朝堂上下过几天安心日子,花费点钱财,算什么呢?”

  “也不止我刑天氏的这点家当,各位会首、家主,也要多少报效一二,朝廷也不惜恩赏,定有一份殊荣的!”

  刑天青书笑得极其的灿烂。

  刑天氏诸多族老,被暴力驱赶出了自家祖祠,偌大的祖祠内,只有刑天青书的笑声格外的爽朗、灿烂。

  当天夜里,刑天鲤土遁而入,见到了正在南浔镇外一处庄园别业内秘密聚会的众多族老。

  他很干脆的,掏出了那份有英吉士和十几个国家总领事联名证实的,刑天通明当年办理的出生证明,证明他才是刑天通明正儿八经的唯一血裔!

第76章 闲杂琐碎

  深夜。

  南浔镇各处宅邸中,灯光摇曳,到处都有人在私下密会。

  无论怎样,平远堂刑天氏主脉和旁支彻底翻脸,主脉家主刑天青书联络各大会首、各大豪族家主,要彻底驱逐旁支二十四房族人!

  这牵扯,太大了。

  二十四房族人,男女老少加起来有数万人!

  刑天氏在南浔地头上的威名,犹如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那是千百年来,凭借着刀枪剑戟、大斧长矛,一刀一枪劈砍出来的凶名!

  刑天青书,怎敢这么做?

  当今朝廷,真能压得住?

  也有人在心动平远堂旁系二十四房,他们掌握的资源,他们掌握的财富,太惊人了。平远堂刑天氏,扎根南浔镇,直接影响力辐射周边几个行省,通过大小商队的商贸活动,他们的触手触及东、南数十个行省。

  刑天青书,真能一口吃掉偌大的基业?

  如果他吃不掉,如果平远堂刑天氏因为这次内斗,闹一个两败俱伤,是不是自家就有希望,火中取栗,弄点好处了呢?

  就在刑天鲤在镇外庄园,向一众族老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时,南浔镇内,好几处豪门大宅的院子里,有信鸽腾空飞起。

  这些豪门大宅的主人,背后可也是有人的,无非是大玉朝有名有姓的门阀豪族,其中更牵扯到朝堂上的诸多高官大佬。他们窥到了好处,一门心思的想要从平远堂刑天氏身上,捞一把狠的。

  刑天青书和旁支二十四房,如果不能两败俱伤,那么,就帮他们两败俱伤罢!

  一个起内讧的豪族,就没有资格,再继续成为一个豪族!

  世道,就是这个世道。

  道理,就是这样道理!

  于是,深夜时分,刑天鲤扛著一柄从祖宅地下大殿中取出的大斧,昂首挺胸的走向了刑天氏祖宅。

  他激发精血,血气膨胀,身躯已经到了七尺高下,通体肌肉坟起。他袒露胸膛,露出了身上一块块好似铜铁浇铸的雄壮肌肉。

  沉甸甸的大斧头,被刑天鲤用本命精血灌输了一番,又注入了一部分太初之,更是用十几吨大口径舰炮顶好的炮钢重炼过。

  几乎和刑天鲤等高的大斧头,此刻通体散发出森森青绿色幽光,一缕缕极细的巫纹在青铜色的大斧内若隐若现,透著一股子狰狞凶蛮的霸道气息。

  大斧重达二十四万斤,‘区区’一百二十吨的重量,对于如今的刑天鲤而言,和七岁顽童挥动芦苇杆子,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般重量,全都压在他七尺身躯上,他每一步踏在地上,哪怕使用了秘法分散了压力,依旧步伐沉重,‘咚咚’闷响,好似有一百头大象在南浔镇的大街上狂奔。

  刑天鲤走过之处,街道上厚厚的青石板一脚粉碎一块,街道两旁的楼房,全都被震得上下晃荡,到处都传来惊恐的喊声。

  精血催生出的满头长发,被夜风吹得在脑后狂舞,刑天鲤扛著大斧,大步前行,以极浑厚的嗓音,大声的唱著歌谣:“我所居兮,昆仑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取自《红楼梦》之《离尘歌》)

  这个世界,是没有‘雪芹’老先生的,他的那部经典巨著,在这个世界也并没有流传。是以,身为一个成绩并不是很好的文科生,他‘借鉴’一下先贤的诗词歌赋,不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么?

  反正,宛如巨兽长吟的歌声古朴、浑厚,充满某种莫名的道韵,街道两侧偷偷从窗缝、门缝里偷窥的镇民,无不以为,这个身高七尺,面容古拙粗犷的雄伟大汉,是一名了不起的世外高人!

  如此,刑天鲤一路穿过南浔镇,直达镇子东面刑天氏祖宅。

  祖宅门前,数十名身穿号衣,扛著枪械的战兵惊慌的一字儿排开,举起长枪,瞄准了刑天鲤。一名小军官战战兢兢的厉声高呼:“做什么的?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刑天鲤右手举起和身躯等高的巨斧,‘咣’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道狂飙横扫而出,地面裂开了一条长达二十几丈的大裂口。

  刑天鲤沉声道:“吾,来自安邑,尔等蝼蚁,速速让可以做主的人,滚出来!”

  ‘安邑’之名,也是在刑天氏祖宅地下的山川社稷图上所见,这些战兵,肯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是刑天鲤相信,这座大宅子里,肯定有人知晓!

  中气十足的吼声传遍了整个刑天氏祖宅。

  下一瞬,几道人影急速窜了出来。

  童贯、杨念祖、穆里玛、杨天骥,四位天仙级的强大存在悉数登场。然后,很快的,岳家兄弟带著大群背嵬军,一群玄武禁卫簇拥著赵青苘,一行人也赶了出来。

  颐和郡主,则是气喘吁吁的,被三名狐妖老太太架著一阵怪风,带著数十名内侍,也紧跟著跑了出来。

  “安邑?”颐和郡主喘著气,脚不沾地的跑到了大门口,很有点气急败坏的,挥动著一条大牡丹花的粉红色手绢,狠狠地往脸上扇著风:“大夏那群老怪物,多少年没派出甲子行走了?怎的,没完没了了这?”

  赵青苘在一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斜了她一眼:“唷,颐和妹子这般说,是对咱们这些可怜兮兮的,被老祖宗们丢出来满天下乱跑,腿都跑细了的可怜娃,很不满喽?”

  颐和郡主的脸骤然一僵,急忙笑了:“唉哟,这是什么话?姐姐可千万别误会,妹子我这不是,这不是,奇怪么?安邑,这,这,这,您可和他们打过交道?”

  刑天鲤斜眼看著‘叽叽喳喳’的赵青苘和颐和郡主,突然‘咔咔’一声狂笑:“怎的?两个小娘儿,是你们当家作主的?”

  赵青苘背著手,冷傲道:“怎的,阁下看不起女人?”

  刑天鲤迅速闭嘴。

  经过前世的薰陶,赵青苘的这句话,没法接,不能接,接了就是一支足以洞穿混沌的无情铁拳呼啸落下,砸你个头破血流,不得翻身!

  他看向了站在前方的穆里玛等人,低沉的呼喝了一声,顿时通体水波粼粼,大片寒气呼啸著向四周扩散开去。方圆百丈内,原本灼热的空气,居然急速降温,南浔镇四面都是江河,空气湿度极大,以至于空气中水分凝聚,化为大片的鹅毛大雪飘落。

  五口小鼎在五脏中微微震荡,青铜神光夺目。

  五脏自成五行小循环,刑天鲤继承的刑天氏血脉,虽然秉承的是‘金’之本源,但是《天地熔炉一炷香》根本法,玄妙无穷,以‘金’之本源,鼓荡五脏,五行自生,展露出些许‘寒冰’玄妙,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童贯轻咳了一声:“共工氏?”

  这老家伙的脸色骤变,右手轻轻一拉杨念祖的袖子,拉著他往后退了两步。

  安邑来人,更是巫家手段,而且在这末法时代,还肆无忌惮的催动巫力,人前显圣,这脾气,这做派,完全符合典籍中记载的‘共工氏’的性格。

  暴躁,易怒,不择手段,这就是‘共工氏’的天性,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有一头撞倒不周山的‘光辉事迹’不是?

  得了,看这架势,是来找穆里玛他们的麻烦的,和童贯他们没什么关系,所以……

  坐山观虎斗就是。

  穆里玛头皮有点发麻,他活了这么多年,曾经和‘安邑’出身的那些可怕族裔打过交道蛮横,粗暴,凶厉,狠戾,这几乎是大夏巫民共同的标签。

  一个从原始洪荒时代,就在蛮荒大地上挣扎求存的强横族群,你指望他们是‘之乎者也’的‘翩翩君子’,这怎么可能嘛!

  动辄挥动大斧头劈你,这才是他们的性格。

  而穆里玛,不幸的是,他刚刚修得天仙道果,刚刚来到这一方世界的时候,就被‘安邑’出身的一个家伙毒打过,直接打碎了他的下半身,他哭嚎挣扎了大半年,才勉强修复了伤势。

  现在,又来?

  强忍著心头的不安,穆里玛沉声道:“阁下,有何贵干?”

  刑天鲤指了指挂著‘平波伯’匾额的大门,冷声道:“老子,没走错地吧?怎么,大门招牌都给人换了?平远堂、刑天氏的族人,死绝了?”

  穆里玛、杨天骥同时回头,看向了躲在颐和郡主身后的刑天青书。

  刑天青书哆嗦了一下,穆里玛朝著他勾了勾手指,刑天青书就战战兢兢,怯生生,好似柔弱无依的小姑娘一样,慢吞吞的走了出来,浑身僵硬的朝著刑天鲤行了一礼:“前辈,小子,小子刑天青书……”

  刑天鲤一耳光就抽了上去。

  他极小心,极小心的,没有用多少力气。凭借着天仙级的强大神魂,刑天鲤完美的控制著自己的肉身,掌控了自己手掌上的力量,这一耳光,也就是百来斤的力道吧?

  刑天青书被一耳光抽倒在地,半边面颊迅速通红,肿胀。

  他蜷缩在地上,好似一条没骨头的菜青虫,浑身哆嗦著,却连喊都不敢喊一声,只是结结巴巴的说道:“前,前辈,小子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指出!”

  刑天鲤低头看著刑天青书,‘呸’的一口吐沫吐在了地上。

  吐沫出口,化为冰弹,落在地上,‘咣’的一声巨响,硬生生将花岗岩铺成的广场地面,砸出了一个水缸大小的窟窿。

  “你是刑天氏的族人?你糊弄鬼哩!”刑天鲤左手捏印,一道又一道巫法秘咒带著奇异的闪光,不断地落在了刑天青书身上,他手指头比比划划的戳了又戳,厉声道:“看看,看看,你有巫家血脉么?你有么?你没有,你没有,你个杂碎,你怎么敢说,你是刑天氏子孙?”

  “说,是不是你害死了刑天氏的族人,强占了他们的宅子?”

  “佛祖在上!”一个尖锐,充满戾气的妇人声音响起,一个身穿暗纹锦缎袍裙,面圆而白,颇有几分富态,但是细眉毛、吊梢眼、小嘴巴嘴唇薄薄的,看著颇有几分刻薄之气,能有三十岁开外的女人,被一群丫鬟簇拥著走了出来。

  “这位先生,妾身是平远堂刑天氏上代家主刑天通明,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当家主妇张氏。”妇人瞪著眼,直勾勾的盯著刑天鲤:“先夫不幸,为国捐躯,妾身膝下无子,过继了一个孩儿,继承平远堂的家业,有何不可?”

  刑天鲤‘嘎嘎’怪笑!

  张氏啊!

  张氏!

  他就想不通,刑天通明,当年是如何的盲婚哑嫁的,把这么个女人给弄进家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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