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陈铁手视线挪移到许易脸上,沉声喝道。
他也回过味儿来,这里的场面不对,似乎正在会审。
许易照着前面的陈述又说了一遍,他话音方落,姜楚然简直如疯了一般,高声呼喝,“不是的,不是的,我招,我招,事情是这样的”
此时,他已然顾不得攀诬许易,也不敢再撒任何谎话,竹筒倒豆子将他和席阳春谋算许易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主要责任自然都是推给了席阳春,说他完全是受了席阳春的威逼利诱。
他才招供,庆丰堂的三名侍者又是一阵哭爹喊娘的要招,也说他们是被席阳春威逼来做伪证的。
陈铁手盯着姜楚然冷笑道,“你说了不算,得我说了算,既然你承认有罪,那就入梅花铁卫再细细论证吧。抓起来,带走!”
姜楚然是三级官,在全无证据的情况下,梅花铁卫也不能贸然抓捕,偏偏姜楚然为和致命的席阳春做切割,只能选择认小罪。
他这一认罪,陈铁手自然就有了捕他的由头。
事实上,陈铁手根本就不信姜楚然的说辞。
宋仲是暗夜行者,这是确定无疑的。
席阳春的身份,经查证,也是板上钉钉的暗夜行者。
和暗夜行者打过多年交道,陈铁手太知道他们的行事风格了。
一个暗夜行者用另一个暗夜行者的身份去坑人讹钱,怎么听都是天方夜谭。
所以,姜楚然这话,完全就是胡咧咧,他一个字儿也不信。
姓姜的认了诬人的小罪,一定是想掩盖更大的罪。
就这么着,姜楚然也被带走了。
不管他能不能从梅花铁卫的大门中再走出来,整个幕僚院注定没了他这号人物。
诬陷害许易的罪名,是他亲口认下的,单此一桩,他这身官皮便别想保住。
眨眼间,原告成了阶下囚,还牵扯进了暗夜行者的大案,被告成了首告者,立了大功。
一场大戏,唱成这般模样,自是大大出了所有的预料。
堂上安坐的杨副院长一张脸,如开了个染坊,五色杂陈。
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只盼着席阳春这暗夜行者能把好汉做到底,千万别把席家和他之间的阴私给牵扯了出来。
“今日便到这里。”
张副院长重重一拍惊堂木,宣布散场。
许易立即离开,直奔藏幽峰,进了洞府,点燃一炷香,仔细回溯今日遭遇的全部过程,不放过任何细节。
越是品咂,越觉问题不小。
说到底,姜楚然和席阳春不是真正的暗夜行者,二人证词之间,互为矛盾者极多。
一百二十五章 突袭
当然,姜楚然和席阳春二人所有的表现,都可以被认为是冥顽不灵的诡辩之词。
但许易深知,只要时间足够长,席阳春和姜楚然必定会攀咬上自己,哪怕二人绝不认为自己有丁点的可能是什么暗夜行者,有恨就够了。
而作为长期搜捕暗夜行者行踪的梅花铁卫,正愁没线索,下一步将关注的焦点落到自己身上,也并不奇怪。
若是被盯上了,以后的日子怕就不好过了。
他正沉吟着如何破局,神色瞬间剧变,念头一动,祖妖玺印,斜月三星印,信符,四色印,羊脂玉净等宝物,以及涉及影印有宋仲册子的如意珠,尽数被他挪入一个须弥戒中。
下一刻,那枚须弥戒便被他抛入洞府中的那汪清潭中。
洞府内的清潭,引自山外的灵泉,引入洞府中,并未就此圈禁,而是流入此间,再导流而出,乃是一汪活水。
几乎须弥戒才落入水潭中,洞府的石门便自动开启了,而摆在许易身前不远处的山门禁制令牌,并未有丝毫的动静。
石门洞开,一行人行了进来,正是陈铁手和其麾下的梅花铁卫。
“不请自来,还望许大人海涵。”
陈铁手含笑说道,掌中持拿一块禁制令牌,并不作丝毫的遮掩。
那块禁制令牌,许易认识,乃是幕僚院的总禁制令牌,总共只有三块,可以开启幕僚院全部禁制,而不会使其他禁制令牌起反应。
许易面色铁青,盯着陈铁手道,“怎么,某才送了两桩大功与陈大人,陈大人犹嫌不足,非要将许某也拖下水?”
陈铁手微微一笑,“许大人心中若无鬼,何必慌张,不瞒许大人,审讯席阳春和姜楚然的过程中,二人的口供疑点颇多,而许大人似乎也是关键人物,不由得我不小心。行了,废话不多说了,还请许大人将星空戒开放与我,我要搜检。”
此番,他杀过来,完全是出于职业的敏锐。
席阳春和姜楚然的口供,基本能合得上,但越是合得上,越显古怪,但哪里不对,他也说不清楚,反正有个关键人物许易,掺和其中。
出于职业的敏锐,他隐隐觉得,疑团还在许易身上,只要突破了许易,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也许就合理了。
许易面色剧变,盯着陈铁手道,“某乃堂堂祖廷命卿,岂是你梅花卫说检便检的。”
陈铁手哈哈一笑,掌中多出一块玉珏,掌力催动,玉珏显化光影,字汇聚,正是一封搜检令,上面还有济州领领判的法印,金光灿灿,意志盎然,当是做不得假的。
“许大人若是心中无鬼,查一查又何妨?”
陈铁手冷笑道。
查星空戒,对修士而言,和n了衣服没什么区别,毕竟,任谁都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往往都藏匿于星空戒中。
此事绝对非同小可,便是一级有司,也轻易不敢下发搜检令,否则,极易惹起众怒。
此番,陈铁手请下这份搜检令,也是担了天大的干系。
莫名的,他有强烈的直觉,一定能从许易的星空戒中得到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许易木着脸,掌中多出一枚如意珠,盯着陈铁手道,“既然陈大人连搜检令都请了下来,许某纵万千不愿,也只能接受搜检了。不过,许某用如意珠影印下搜检的过程,陈大人没有意见吧?”
陈铁手死死盯着许易,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然而,许易的反应却不是他想要的。
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陈铁手大手一挥,“搜!”
一名黑衣人手中捧着一枚西瓜大的墨色石块,许易一眼便认出此物,乃是个空间感应石。
只要体内藏有储物宝贝的人,和空间感应石发生接触,石块便会因感应而发光。
当下,许易取出一枚星空戒,朝陈铁手抛去,随即一只手覆在空间感应石上,空间感应石并无任何异状。
陈铁手抓住许易那枚星空戒,轻松破开禁制,念头侵入,十余枚须弥戒尽数被他取出。
半盏茶后,陈铁手完成了搜检,将十余枚须弥戒塞回星空戒内,随即将星空戒抛回给许易,本就方形的脸,完全如扑克牌一般立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勉强笑道,“未料许兄身家如此丰厚,还这般喜读典籍,内里如山典籍,真叫陈某佩服。”
整场搜检,让他万分失望,事实证明,他的直觉完全不准。
最麻烦的是,搜查没有结果,他的压力空前的大,领判那边不好交代不说,许易若是闹起来,他如今的位子说不定都要被动摇。
至于许易身上的嫌疑,则完全被他排除了,只因,这场搜检本身就是突兀而来,目的就是为了让许易毫无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若许易身上有丁点的疑点,绝不会在星空戒中找不到蛛丝马迹。
而许易被彻底洗白,则令陈铁手恨毒了席阳春和姜楚然。
“陈兄,单独聊两句可好?”
许易忽地向陈铁手传音说道。
许易改了称呼,释放了善意,令陈铁手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陈铁手当即挥退了一干手下,笑道,“许兄有何见教?”
许易摆摆手,“见教不敢当,但有几句心里话,想和陈兄聊聊。不知陈兄出于何等动机,来探查许某。在许某看来,若是许某被定成了暗夜行者,那席阳春和姜楚然便被洗白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暗夜行者自然不会坑害暗夜行者,许易这句话到哪里都是铁律。
陈铁手不知许易到底要说什么,微微点头,静等他的下。
便听许易道,“倘使席阳春和姜楚然被洗白了,陈兄以为席阳春会感谢陈兄让他沉冤得雪?”
陈铁手面上古井不波,心中一跳,暗道,“自己光想着案情,倒是忽略了世情。”
却听许易接道,“席阳春可不似许某这等无根脚的,他背后可是还有位席长老,陈兄虽一心为公,窃以为也不得不为己谋生啊。眼下,席阳春便不是暗夜行者,按证据论,也足以定罪,天大的功劳,已落入陈兄手中,断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吧。”
。九天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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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六章 离天恨水精
陈铁手微笑道,“许兄莫不是怕我继续查下去,查出些什么对许兄不好的事儿来?”
许易道,“陈兄要查,许某随时恭候,只是我恨姓席的入骨,总要先看着他上路。”
许易先前的话,蛊惑的意味极大,难免陈铁手会多心。
而许易此刻直剖心迹,直言是为报复,陈铁手疑心尽去,并深以为然。
许易的确太有报复席阳春的动机了。
而许易这私心极大的话,他偏偏听进心来。
他一心抓暗夜行者不假,但先活着,保住自己的位子,总是要排在更前面的。
席家已经惹了,还能指望人家息事宁人,即便席阳春真的是冤枉的,那便冤死好了。
陈铁手去了,许易这才将须弥戒自清水潭中取出,暗道一声好险。
此番,若无他精妙感知,必定要倒在陈铁手这次的突击检查上了。
当真是步步危机,处处陷阱,稍不留神,便有身死道消之险。
了结完此事,许易顾不得休息,开始盘算接应宣冷艳四人之事。
他听宋仲说过,任务已经传达到七号站的全体人马了,届时,各部赶到槐木传送阵所在的黄蜂山谷,做好开启大阵的警戒工作,功劳便算到手了。
说穿了,此番的任务完成主体,乃是那个代号鬼七的暗夜行者,他负责护送宣冷艳四人,并负责开启槐木传送阵。
七号站的全体人员,只是配合。
目前看来,此次任务,没有任何的风险提示。
没有任何风险提示的任务,偏偏够上了黑级,只能说明一点,那便是宣冷艳四人对于祖廷极为重要。
许易想不明白,这四人到底又有了什么机缘。
想不明白,他便不想了。
宋仲可以将此次任务,作为简单的策应任务,许易却不能冒险,他打算狮子搏兔,动用全力。
身为七号站站长的宋仲,其权力,绝不比一个府令来得稍小,能动用的资源,也极为庞大。
当下,许易便出了藏幽峰,直朝东城扎去。
自履新幕僚院以来,他的感知便一刻也不敢松懈地开启着。
如今,迎接了两场阴风暗箭,他只会越发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