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杨副院长冷声道,“许易,殴打同僚,乃是大罪,当然,若是你知错改错,院方也不是不能从轻发落,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
杨副院长此话一出,几乎等若是将此案盖棺定论。
姜楚然、席阳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察到了一抹残忍的得意。
许易沉默了,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一会儿咬唇,一会儿蹙眉,似乎有什么重大决定,一时间无法定夺。
落在席阳春眼中,自是当作许易怂了,开始焦虑,恐慌了,他心中又是快意,又是发狠,暗暗打定主意,必定要让许易尝尽绝望和痛苦。
眼下只要许易敢认罪,嘿嘿,其后果绝非是杨副院长说的什么能从轻发落,许易身上的官皮绝对别想保住。
一个毫无根脚的爬虫,敢惹他堂堂席衙内,那就准备付出生命不可承受的代价吧!
席阳春正在心中酣畅的意淫,忽的,许易重重一跺脚,高声道,“罢了,既然你们要我死,我也不让你们活,本来,事情没定准,我不该贸然举报,但你二人竟然要致我于死地,就别怪我手狠。”
言罢,许易重重一抱拳,“启禀诸位大人,我亲耳听到此二人密谈什么教宗,暗夜行者的事,二人定是怀疑我听到了他们的秘闻,所以才要弄出此一幕,摆明了是要置我于此地,我要举告!”
许易此言一出,宛若晴空陡起霹雳,场中众人全被惊呆了。
杨副院长、张副院长、朱理事长同时觉得脑瓜子,被铁锤重重凿了一下,钻心的疼。
席阳春、姜楚然则如见鬼一般,互相对视一眼,皆发现对方眼中的得意不翼而飞,只剩了无尽惶恐。
暗夜行者,教宗,
此两个词,在祖廷禁制就是禁忌,只要涉足其中,必是大案。
如今,许易当堂举告,牵涉中的所有人,都必定会被严厉审查。
若许易举告不实,自然会受到难以想象的严酷惩罚。
但在此前,牵扯其中的诸人,先得面对如狼似虎的梅花铁卫。
此刻,杨副院长心中弥漫起无尽的悔意,此番他掺和进来,自然是有人授意,原以为就是拍死只苍蝇那么简单,哪里知道一触手,竟是条阴毒无比的毒蛇,反噬一口,入骨三分。
“许易,你他马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收回去,快收回去,和解了,和解了”
席阳春简直魂飞魄散,急急向许易传音祈求和解。7
一百二十三章 一剑封喉
席阳春心中有鬼,自然慌张,他和暗夜行者当然没有牵扯,但宋仲的确是暗夜行者,若是让梅花铁卫那帮人盯上,多半将此事也挖出来,到时候,谁向他透露宋仲身份的事也必定要被牵扯出来,到时候,就不是他一个人倒霉,他那位高权重的叔父大人,也必定要倒霉。
为了一个许易,蝼蚁般的东西,弄出这么大的篓子,不值,实在不值。
“疯了,你这是疯了,不就是点愿珠么,不给就不给,你何必玩命,何必玩命”
姜楚然五内俱焚,同样向许易急急传音。
便在这时,便听场中发一声喊,“梅花铁卫来了!”
砰的一下,姜楚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怎的如此之快!”
杨副院长脱口喝道。
外围的人潮自动分开,一队人行了进来,瞧见领头那人,席阳春简直如久溺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窜上前去,“陈叔大人,您来了,实在太好了,这里有人妄言休咎,攀诬良善,还请大人做”
他话音未落,那红面中年蒲扇一般的大手,霍地探出,如抓鸡仔一般,将他脖颈抓住,随即,他身后冲出两人,麻利地用缚龙索将席阳春缚了,面上俱是兴奋之色,高声冲红面中年喊道,“启禀大人,罪囚已经就缚!”
“不,不,不是我,弄错了,弄错了”
席阳春简直要疯了,越是疯狂挣扎,缚龙索在他身上收得越紧,瞬间便要挤入骨头去了,使得他才愈合的伤口又崩裂了,鲜血长流。
红面中年是席阳春家的老关系,本来听说梅花铁卫来了,他心中十分慌张,待见了红面中年,心中已定了一半,满以为能顺利通关,哪知道这位自家叔父的老关系,一上来就把自己擒了,这,这不是疯了么?
“席阳春,没想到,陈某打破头也想不到,你竟也是堂堂的暗夜行者,啧啧,你们暗夜军团当真好大的本事,竟渗透到了这等地步,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说的?”
红面中年温和地注视着席阳春,平静地道,“阳春,你我两家也是老交情了,你应该知道落到我手中,没有任何侥幸,你若坦诚,我必定上奏领主,对你格外开恩,你若能反正,高官厚禄反掌之间,何去何从,你自己选。”
席阳春愣住了,半晌,忽地嚎叫起来,“不是我,错了,我不是暗夜行者,我只是不是我,陈叔叔,你弄错了,弄错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满以为红面中年是挖出了他叔父将宋仲身份透露给他的事了,哪里知道,红面中年端出的结果,更加惊悚,竟把他定成了暗夜行者,这简直太荒诞,太烧脑了,席阳春只觉这一刻,全天下的冤屈都在自己身上聚齐了。
“不愧是堂堂暗夜行者,演技一流,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如此镇定,忘情演绎。”
红面中年轻轻击掌道,“也罢,某就让你死心。带上来!”
喝声方落,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被踢到了场中,望着席阳春哭诉道,“少爷,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是那人交给我一个玉珏,让我交给你,哪里知道那人立时就被抓了,还拘捕,当街自爆,我都不认识那人啊”
中年管事虽慌张过度,描述不畅,但该透出的意思,场间众人皆听了个分明。
席阳春脑海中的疯狂渐渐收敛,他隐隐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眼前的管事,正是他府中的管家老秦。
勉强镇定心神,席阳春高声道,“陈叔叔,你说我是暗夜行者,不知到底拿到了何等样的证据?”
心思一定,他便明白,涉及到暗夜行者的大案,自家和这位陈铁手过往的交情,不但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反倒会成为巨大的负面因素。
姓陈的必定会通过严办自己,来力证他陈某人的清白。
红面中年道,“也罢,便让你死个明白,”
说着,他掏出一块玉珏,指着秦管事道,“这条老狗先前已经说了过往,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自爆的那人便是我们盯了许久的暗夜行者,唤作宋仲”
“什么!”
席阳春如闹市中被摸了屁股的黄花大闺女,扯着嗓子就是一嚎,他做梦也想不到那人是宋仲。
如果说头前,他还怀疑是谁的阴谋的话,现在他彻底迷失了方向。
因为他知道宋仲的真实身份,确凿无疑正是暗夜行者,而且听他叔父的口气,此人在暗夜行者中地位颇高。
如此一个高职位的暗夜行者,作何要给自己的管家传一块玉珏,就为了冤枉自己,让自己脱不了身?
席阳春便是一个脑袋想成两个大,也万不敢推出如此强大的逻辑。
席阳春的反应落在陈铁手眼中,分明就是辩无可辩。
陈铁手激发掌中的那块玉珏,光影浮现,聚出一个古朴的符纹印记。
许易心中一动,那符纹印记,正是他当日在桌上刻画的印记。
陈铁手嘿然道,“阳春,事到如今,能给你走的路已经不多了,打开吧,打开这个玉珏,我帮你请功。”
这是一个典型的传讯玉珏,浮现的那个符纹印记,便如一把密锁,非知晓其密匙之人,无法打开。
“不,我是冤枉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宋仲害我,宋仲害我,陈叔叔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是暗夜行者,我的身家清白,履历简单,怎么可能是暗夜行者”
席阳春绝望地吼道。
他想不明白宋仲为什么要弄这么一出,用生命的代价,来把自己拉进地狱。
但他自己不是暗夜行者,是确定无疑的,此刻,他已不知该如何分辩,只能下意识地反驳。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要演!”
陈铁手冷哼一声,掌生烟波,正中席阳春胸口。
“大搜罗手!”
许易眼睛一亮。
却见席阳春周身皮肤如波浪涌动,轰的一声,一只破碎的星空戒落地,大量的资源散落出来。
“给我搜!”
陈铁手高声下令,两名黑衣人奔上前来,迅速翻查着满地的资源。
一百二十四章 除恶务尽
瞬间,所有的储物宝贝,都被破碎,立时,席阳春所有的资源、阴私,都散落出来。
愿珠不少,足有近千,各种稀奇古怪的资源,在所多有,不愧他世家子弟的身份。
“未见斜月三星印和信符。”
一名长脸黑衣人高声禀告。
席阳春如闻仙乐,高声喊道,“铁证如山,铁证如山,我怎会是暗夜行者,陈叔叔,陈叔叔,你千万勿要中了奸人的诡计。”
陈铁手冷哼一声,“查如意珠!”
长脸黑衣人拿过数枚如意珠,尽数破开禁制,才听了三条消息,便见一道古怪的声音道,“你听好了”
随即,便是一道如咒语一般的古怪声音,不成字。
长脸黑衣人大喜过望,惊呼道,“是宋仲的声音,是宋仲的声音,大人,这定是暗夜军团的密语,如果能破解了,对咱们对付暗夜军团意义重大。”
陈铁手眼睛一亮,含笑盯着席阳春,“你还要继续演么?”
席阳春双目之中,已失去了全部的神采。
有了那玉珏和这密语,席阳春明白,自己便是将嘴皮子说烂,也翻转不了局面。
身家清白,履历简单?世代贵胄的豪门,还出过暗夜行者。
没有玺印和信符?怕是能换来更多的严刑拷打,来逼问此二者的下落。
“不愧是暗夜行者,盛名之下无虚士,看来,你还得过那并不起作用的一套流程。”
陈铁手冷哼一声,“给我带下去!”
两名黑衣人当即将席阳春抓了下去,陈铁手正待转身离开,许易高声道,“陈大人,我要举告,此人也极有可能是暗夜行者。”
许易一指如剑,遥遥直指早就缩成龟壳的姜楚然。
眼下的局面,所有的人,都一头雾水,唯有许易知道这是宋仲在兑现对自己的承诺。
彼时,他和宋仲会谈,其实就是听宋仲交待后事,作为一个暴露的暗夜行者,身陷仙城之中,本就不可能还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在宋仲看来,最后关头,能遇到许易,传递任务,交待后事,已经是上天的眷顾。
会谈的气氛始终沉重,许易压在心里许久的事,却是一直不好提。
席阳春和姜楚然算计他的这回,不能说不阴险、歹毒,若非是他,换作任何一个幕僚院的同僚,一准被两人扒皮拆骨给吞个干净。
如此大仇,以许易的脾气,断没有不报的理由。
几乎转瞬,他便想到了报复的绝妙手段。
他不便提及,宋仲当时在场,将前因后果听得明白,临和许易分别之际,说了一句会将该带走的人一并带走。
他自知必死,许易将代替他完成教宗的黑级任务,帮他传递资源,他自然要帮许易解决掉麻烦,免得这两只苍蝇,影响了教宗的大计。
彼时,宋仲说得隐晦,许易却立时明白宋仲指的何事。
只是他没想到宋仲的助攻,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手段如此巧妙,让席阳春简直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此刻,姓席的是倒了,姓姜的还在,除恶务尽。
何况,今日之事,趁着陈铁手在,一并了干净最好,倘若拖得久了,必生变数。
“什么!”
陈铁手眉头一跳,双目如电,射在姜楚然身上。
见了席阳春的那般惨状,姜楚然早就吓得心乱如麻,此刻见陈铁手视线扫来,他只觉胸口中了一剑,顿时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