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致远打断道“我醉了?我醉了吗?我真的醉了吗?赵致然,我没醉,我清醒得很!你当日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全力助我解救景七,我还相信你,可你是怎么做的?当面说好,转过头来就下死手!景七在牢房里坐了足足五年,他过去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又是倍受信重的道宫监院,哪里吃过这种苦头?我上个月去庐山探望他,他都快不成样子了……一而再、再而三针对我们老于家、老景家……”
赵然道“我从来没有针对你们于家……”
于致远大吼道“于家和景家本为一体!景大长老是我叔祖长辈!你们要挑战的景云安,那是母舅家老爷!还有景七,那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还有小武,我虽然不待见他,但他毕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也死在了你的手上!”
赵然道“景致武的死亡还不能确证,而且就算死了,那也是他刺杀我在前……”
于致远怒道“没有你针对我家,小武会去找你吗?再说了,谁能证明小武是去刺杀你?谁又能证明你是为了自保而不是心生恶念杀人灭口?把景七陷害到牢里,把小武杀了,如今连我家长辈都不放过,用你们的笔污蔑我家不说,更想踩着我家上位……”
赵然气得手足发冷。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上一次被气到这个地步是多少年前了,看着这个过去曾经不遗余力提携自己、帮助自己,自己曾为之感动而准备结交一生的师兄向自己翻脸,看着他面目狰狞对自己大吼大叫的样子,赵然心里陡然生起一股悲凉之气,只觉胸口当真堵得难受。
于致远的咆哮依旧在继续“赵致然,我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从十多年前你就这样,一直不停的和我家做对!我当真瞎了眼,当初怎么会和你结交……”
骆致清听不下去了,伸手就要抓向于致远,被赵然连忙拦住“师兄,这是我的事,我来解决。”
于致远冷笑“怎么?想动手?正好!我今日来,就是向你赵法师挑战的!姓魏的可以越境挑战我舅老爷,我也可以越境挑战你赵法师!当着天下修士的面,我们打一场!”
赵然强忍着道“于师兄,你不了解情况,你先退下,其中的内情咱们单独说,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打就是了!你们不是要打吗?来啊,先跟我打!我告诉你赵致然,我今天来就是想打你!”
“于师兄,你冷静一下,别喝酒了。”
“酒是好东西,能让我保持清醒!一边喝酒一边揍你,还能让我更解气!”
“于师兄……”
“别叫我师兄,打完今天这一场,从今往后,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于师兄,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
“打不过也要打!”
赵然飞符东方敬“敬师兄在何处?能否将于致远师兄带走?他喝多了,堵在我们身前,非要跟我打一场。”
东方敬回道“怎么回事?见顾家不应战,我就和几个旧友结伴同游灵山了。于致远什么时候也来了?他怎么了?他若是捣乱,致然尽管出手教训就是,我现在就赶回去。”
赵然和东方敬飞符来往的时候,于致远借着酒意越说越不像话了,赵然无奈,只得向着于致远走了过去“于师兄,若是我有得罪之处,你尽管打骂便是,只是饮酒伤身,师兄还是注意自己身体才好……”
一步,于致远喝骂声停住……
两步,于致远掌中酒葫芦落地……
三步,于致远身形摇晃……
四步,于致远再也坚持不住,一头栽倒……
五步,赵然抢到于致远身前,将他搀扶住,口中道“于师兄少喝些吧,不胜酒力就不要喝那么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都是一家人
东方敬身影快速而至面前,一把拽住于致远的脖领,沉着脸道:“这厮越来越不晓事,常常饮酒误事,这回也没想带他出来,他偏要偷偷溜出来丢人现眼……行了致然,回头咱们再说,我先将他带走。”
赵然抱拳:“有劳敬师兄了。”
东方敬拖着于致远离开后,赵然松了口气,魏致真瞥了他一眼,问:“这就是当年在无极院栽培你的那个家伙?”
赵然无奈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魏致真摇了摇头:“心性差了些。”
围观的人群这才再次爆发出一阵乱糟糟的喧嚣。他们多是好事之徒,都是赶来观战的,本以为能够提前尝一道开胃小菜,谁想那个跳出来挑战的家伙却是个喝多了的酒鬼,叫唤得很凶,倒下的也很快,压根儿没动手,就自己喝醉了。
这时候,很多人就开始打听这个叫“于师兄”的究竟是谁,他和楼观赵致然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知情者就开始给周围人分析,景七可能是谁,小武可能是谁,他们和赵致然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关系,至于两人为何相识,且听上去交情很是不错,那就没人知晓了……
更多的人则不关心这些小道消息,他们只关心比斗。有些人说,这厮其实跑出来出风头的,吵吵嚷嚷半天,人家楼观赵致然准备应战了,然后就装醉倒地,风头也出了,人也没挨打,当真好算计。
只有少许观战的高修瞧出了些名堂,看出于致远倒地并非假装,只是他们也搞不懂于致远究竟是当真喝醉了,亦或是被赵然使了手段。如果喝醉了的话,醉得也是在太过凑巧了,赵致然刚到他身边,他就醉倒?如果是赵致然使了手段,那他的手段就有些令人惊悚了。
于致远虽然道袍上只有两个标识,表明他只是个羽士,但赵然也就是个金丹法师,向着对方走了五步,对方就被击倒,不见毒、不见瘴,不见法器不见符,这是什么道理?
更有人怀疑,是不是魏致真悄悄出的手?
另有少许人取出纸笔来拼命记录着,也不知他们记完以后是否会向《君山笔记》投稿……
小插曲结束,焦点才重新转向了门口一字排开站着的顾家修士,议论声又渐渐停息,都等着看这帮顾家修士的举动。
刚才这一幕,顾遂远虽然相对其他人而言,离得比较近,但他同样没能看明白,这个耍酒疯的于道士是怎么倒地的。可这一幕对他的震慑和冲击却是所有人都无法体会到的,因为这一幕忽然令他感到很熟悉,自己在宗圣馆和赵致然谈事的时候,可不就是被对手从神识上攻击么?
所不同的是,姓于的道士境界低微,没挺过五步,自己当日却能坚持下来,然后和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是因为两个灵妖从旁相助,自己才被对方的青瓷法器击上。
就是不记得那件青瓷法器是什么了,模模糊糊的印象中,似乎是三件一套的子母法器,母器只是用来迷惑人的花样,好像具备幻阵功效,真正伤人的是两件子器,当真厉害无比!
对了,当日在大君山洞天中喝过的那种茶水很不错,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
还有那座会客的大殿,当真富丽堂皇!
大君山好是很好的,毋庸置疑,否则叔父他们也不会动了楼观的心思,只可惜被宵小所据,当真是浪费了那块灵气宝地!
回想起来,大君山洞天中的修士们,个个都是天才,说话也好听……嗯?不对啊,明明都是宵小之徒……
顾家子弟们都扭头看着正中的顾遂远,就见他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又怅然若失,不禁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位顾氏二代弟子中的顶梁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三师兄,三师兄……”
“遂远师弟……顾遂远!”
“啊?”顾遂远猛然惊醒过来,怔了怔,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发癔症了,忙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上前几步,先下意识看了看赵然,见赵然冲自己含笑点头,于是向赵然拱了拱手……
又觉得自己向对方拱手示意似乎有点卑屈的意味,连忙换了个方向,转向坐着的魏致真:“大师兄……”
后面一排顾家子弟顿时人人捏了把汗,更有人提醒:“遂远,注意身份。”
顾遂远又是一阵冷汗,暗道坏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开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