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嘀咕了几句,单望舒在门外叫了一声。叶安宁和两个同学还没来,王齐志抽空上了个卫生间。
单望舒招了招手:“又和你老师对口供呢?”
林思成笑:“师娘,真没有!”
单望舒抿着嘴:没有才怪。
也是巧,刚好,中建的那一桌也出了包间。
林思成也没在意,只当是餐厅的客人,往旁边让了让。
然后,一群人经过,刚走到他身边,又一起停住。
也不算太齐,就最中间的一位老人,好像出了包间就盯着他看,到了跟前,又往下一停。
他一停,前后左右全跟着停下。
老人笑了笑:“小林?”
起初,林思成还有些狐疑:不认识啊?
但他还是礼貌的回了一句:“你好。”
果然?
就监控里看过几次,所以觉得有点像,还真是林思成。
李春南笑的愈发温和:“陈朋是我徒弟!”
呀,李局长?
陈朋提过,王齐志也提过,甚至刚刚还提过:说陈朋虽然不要比脸,但李局长还是相当不错的。
还说因为自己给陈朋顶雷,陈朋挨了李局长的好几顿锤。
但人真是第一次见,也确实太巧……
林思成忙笑了笑,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没直接称呼:“领导好!”
李春南笑着点头:“这么巧,和谁来的……”
“和我老师!”
“哦,王教授!”
李春南刚要说什么,王齐志擦着手出了包厢。
李春南又笑了笑:“王教授也在!”
王齐志怔住:怎么又是这句?
这要是陈朋,他说不定已经开始骂人了。但在李局长面前,他还真不敢造次。
这位是老山(越战)下来的战斗英雄,身上的枪眼都不止一处……
和林思成一样,他忙笑了笑,又握手:“老局长好!”
只是简单寒喧了几句,双方道别。
估计是认识,但不太熟,那位郑总朝着王齐志笑了一下。临走时,还看了林思成一眼,又看了看走到身边,挨着林思成的叶安宁。
等对方上了电梯,门合上,单望舒才问:“那位是谁?”
王齐志很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啥印象!”
他没印象,但郑总却极有印象。王齐志的父亲在国资委任职时,他还只是个小科长……
等送走了李春南,他脸一沉:“马上通知保卫处,把王启文(总工)、陈涛(分局总经理)送到市局……”
助理愣了一下:“啊?”
这岂不就是……让他们投案?
但刚刚临分别,出包厢的时候,郑总都还和李局长商量,说能不能让地方通融通融。
就这眨眼的功夫?
正惊疑不定,郑总转过头:“听不懂?”
助理心里一跳:“能听懂,郑总,我马上通知……”
郑总点点头,冷着脸上了车。
起初,李春南停下的时候,他就觉得那小孩有些眼熟。等看到王齐志,他猛的想起来:工地上的监控里,差点被王启文(王总工)带人下了黑手的,就是那个小孩……
王教授应该还不知道吧?
但迟早都会知道,再看刚才那架势,这摆明就是家宴。
到时候,王启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我保他个锤子我保……
第173章 该干的不该干的,全让他干完了
人老了,觉就少。
旧伤隐隐作痛,李春南翻起了身。
老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开始疼了?我给你拿药……”
“睡觉前吃过了,你睡吧!”
替老伴掖好被子,李春南出了卧室。
客厅窗帘半敞,橘黄的路灯下,漫天大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
坐到沙发上,李春南打开了电烤灯。
随着温度上升,酸涨的痛觉好似缓和了一丝丝。但说实话,杯水车薪。
拿过手机,才将将五点。
还得熬两个小时。
叹了口气,李春南放下电话。无意识间瞄了一眼,他“咦”的一声:陈朋什么时候发的短信?
临睡觉前,好像都还没有?
顺手翻开,他狐疑了一下:还是师父厉害,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又翻下翻:师父,中建保卫处把王启文和陈涛押送到了市局,送人过来的总助还说,该审就审,该查就查……
李春南怔住。
昨晚上的那顿饭,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那位郑副总看似很客气,但绵里藏针:李局长,王总工和陈总就收了点礼,包了点工程。确实不知情,更没参与盗墓。
你看,地方能不能抬抬手,放一马?
是不是真不知情,是不是真没有参与,得审过才知道。
所以,最后不欢而散。
李春南也知道,中建和地方的关系错综复杂,要让那两个到案,估计很难。甚至于,他已经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
但仅仅过了一夜,人突然就被扭送到了市局?
不,没有一夜。
看时间,陈朋的短信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发过来的,那会儿,他到家时间不久,也就刚刚躺到床上。
再算算,离和那位郑总在酒店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郑总的态度,乃至中建,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且转变的如此之快?
李春南捏着眉心,细细思索。
注意力过于集中,以致于肩上和腿上的酸痛都轻了许多。
顿然,他想到了临分别时,走出包厢的那一幕。
王齐志,林思成……肯定是因为王齐志。
不,起了主要作用的,还是林思成……
录像回放,是自己陪着那位郑总一起看的,自己能认出林思成,他认不出来?
再想想在酒店碰到时的那一幕:师生俩站一块,形同父子。
再想想王齐志的父亲,以及祖父……
李春南怔了一下,“哈”的一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以前一直骂陈朋,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跟着沾了一次林思成的光?
如此一来,等于除了藏身海外遥控指挥的于大海和高振岗,其余疑犯全部到案。
更关键的于,有这两位顶锅,市局有可能会被上面追责的那部分责任,至少少负一半。
当然,离结案还早,但剩下的,无非就是审讯和追邀。至少,已经可以拿着报告,去给领导汇报。
李春南精神一振,掀起毯子坐起身。
三两下穿好衣服,正要换鞋,老伴听到动静追了出来。
他笑了笑:“睡不着,到局里看看!”
老伴嗫动着嘴唇,叹了一声,帮他拿起外套:“路上小心!”
“好!”
……
寒更漏断,乱玉碎琼。
雪粒子砸着玻璃,车轮碾过马路,发出“咯吱”的脆响。
车速很慢,也就三十码,慢慢的开进了市局的院子。
哈着雾气进了大厅,抖了抖身上的雪沫子,李春南直上四楼,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从陈朋的办公室门口经过,都走了过去,李春南又退了回来。
陈朋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也没敲,摁着门把手推开门,陈朋愕然的抬起头:“师父?”
满屋子的烟,跟着火了一样,陈朋双眼腥红,头发乱的鸡窝一般。
李春南瞪着他:“整夜整夜熬,你也不怕熬过去?”
陈朋呲着牙笑:“太兴奋,回去也睡不着!”
李春南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启文和陈涛到案,确实很振奋人心。
你当中建为什么不放人?甚至于专程从京城飞来一位副总,软硬兼施,费尽心机,要求不能对那位总工和副总立案?
因为那俩王八蛋收了钱。
拆个迁而已,不知道被分局转包了多少手的小拆迁队,就为了那么点活,给公司的总工和副总送礼。用屁股想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