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004:独行文坛 第103节

  刘时平怔怔地出了一会神,才答非所问地道:“我啊,是脱离一线太久了……”

  黄杰夫开着车,张潮闭目养神了一阵,才开口问道:“刚刚饭桌上和他们谈的这件事,你清楚其中的关键了吗?”

  黄杰夫毫不犹豫地答道:“出钱,让谁出钱是最关键的是山西的那些煤老板吧?”

  张潮点点头道:“现在煤炭行业就像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他们手里的钱多得烧手,总要有个去处。我们如果能把这个‘三晋风流’系列丛书组织好了,从中可以挖掘出不少好题材呢。

  一部《乔家大院》,就赚了多少钱?不过你要守好底线,财务上、法律上都要把好关,最好还是让那些影视公司牵头。钱不是越多越好,别成了人家的工具……”

  黄杰夫应了声“OK”,问了个问题:“为什么刚刚不让提那位刘慈欣先生?他不也是个作家吗?”

  张潮恶狠狠地道:“他是我们未来10年、甚至20年,除了我以外,‘午夜潮汐’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往后3年内,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打扰到他的创作!”

  虽然有点纳闷为啥张潮会这么重视刘慈欣,不过黄杰夫不太懂文学,也就没有再追问。

  过了一会儿,黄杰夫又问道:“你说的这套丛书,到时候真卖不出去怎么办?要知道我们‘午夜潮汐’策划的图书,销量低于20万册,都是一种失败……”

  张潮道:“你放心,不就是知名度吗?我有的是办法。现在关键就在于尽快把我刚刚说的,还有没说的那些作家组织起来,统一思路。这件事,还是我找时间去做吧……”

  张潮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细不可闻。黄杰夫转头看去,只见张潮已经睡熟了,微微发出鼾声。

  黄杰夫叹了口气,他知道张潮这一年多来究竟有多累,读书、创作、事业……国内恐怕没有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会忙成他这样。

  想到这里,黄杰夫悄悄打高了空调的温度,车也开得温柔了许多。

第190章 人设、人设,还是他么的人设!

  张潮再见到邢思媛,已经是三天以后,在燕京东城区后海一处四合院内。

  这是一座标准的三进四合院,进门是雕花的影壁,一间南房做了接待室;穿过垂花门,内宅就呈现在访客眼前。

  正房已经被改造成宴会厅,正中摆放的大圆桌,灯火通明,餐具不是镶金,就是镀银。宴会厅旁边又隔出了醒酒室和麻将厅。

  两侧的厢房和后院则改成了不同的功能室,茶艺室、台球厅、会客厅等等一应俱全,当然也留下了几间私密性颇好的客房,以供居住。

  此外还有独立的车库,可以停下3辆小车。

  和张潮一起来的,还有黄杰夫、马伯慵、双学涛、夏答等人,邢思媛说什么也要请大家吃一顿“家宴”,而且强调了是“便饭”,希望大家不要推辞。

  谁知道她的“家”就是眼前这座三进占地近1000平米的四合院;“便饭”则是从某大饭店把人家小半个厨师团队请来做的。

  里里外外参观完以后,黄杰夫感叹道:“BOSS,你老让我找个大点的地方大家好一起办公。我们不如买这么个四合院好了!”

  听到黄杰夫这么说,马伯慵等人的眼睛都亮了,充满了期待。

  张潮之前不想买四合院的主要原因是不比80年代,这几年四合院价格已经开始起飞了,保养良好,屋顶不漏、地基不沉、下水通畅,而且没有复杂的产权纠纷的,基本都要千万起步。

  便宜的四合院大多是以前的大杂院或者老单位办公地点,年久失修,买回来还要大规模翻新,不然不管居住还是办公,都舒坦不了。

  这一翻修,光光土建和硬装,少不得又要搭一二百万进去,而且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修不出个样子来,这还得有人盯着施工才行。

  张潮嫌折腾,就没有起心动念。何况之前体验生活的时候,他可没少跟着老余钻胡同,对四合院的印象很糟糕。

  但是邢家这套院子确实让人心动,他忽然又想起邢有天对他说的“我在燕京有几个四合院,都重新装修打理好了,你回去以后挑一个,我叫人和你办过户!”

  张潮初听还以为是那种一进二进的小院子,供邢家或者其他什么人来燕京办事的时候居住,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大型会所,市价应该不低于3000万了。

  如果是这样已经改造好的院子,拿下来就能用,那弄一套不失为一个选择。

  不过张潮并没有明确表态,只是淡淡地道:“四合院好是好,但是占用资金太多了。为了个办公室,让自己的流动性出问题,影响后续的项目,不值当。”

  这时候邢思媛豪迈地道:“这有什么。我爸说了这里,以后归我用了!大家想过来办公的话,明天就可以!”

  邢思媛的天真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双学涛法学出身,关于如何运作邢思媛的事情张潮和他聊得最多,笑着解释道:“这里可以作为你的‘基地’,但是不适合作为‘午夜潮汐’的基地。”

  邢思媛瞪大了眼睛,迷惑地问道:“为啥?”

  双学涛道:“忘了这两天我和你说的‘定位’问题?你从一开始,就应该保持高冷、神秘、独来独往的少女作家形象。

  在燕京,住在几千万的大四合院里;想看樱花了,就飞去名古屋;想喂鸽子了,就飞去巴黎米兰大教堂广场;想读书了,就飞到洛杉矶……”

  邢思媛仍然睁着她的大眼睛道:“我……我是这样啊。去年我想喝正宗的卡布奇诺了,就飞去了意大利。所以,我就继续这么生活就好?”

  众人:“……”

  张潮接过话茬道:“……老马、学涛,记下来,这都是可以发在博客上的素材。虽然思媛还没有完成她的作品,但是已经达到了书如其人、人如其书、人书合一的境界!

  思媛,你记得去这些地方都要拍照,既要有风景照,也要有自拍。不过自拍只能拍侧脸,或者戴着墨镜,或者被头发挡住……总之,神秘感很重要!”

  邢思媛依然听得似懂非懂。这时她的手下过来低声道:“小姐,可以请大家入席了。”

  众人都到正厅落座。不一会儿,各色大菜依次上桌,油焖大虾、葱烧海参、芙蓉鸡片、四喜丸子、扒烧鲍鱼……

  张潮愣道:“怎么全是鲁菜?你不是山西人吗?”

  邢思媛一脸嫌弃地道:“也就我爸那一辈的喜欢吃。全是面、面、面,吃得人胖死了,我每次回家再出国,减肥都要两星期。”

  张潮一乐,最近他山西菜没少吃,深有体会。前几天山西驻京办请的那顿大餐,光面食就上了4种,虽然花样繁多、味道也不错,但是对张潮这个从小吃大米长大的南方胃来说,负担还是重了点。

  大家边吃边聊,由于都是核心成员,而且都会参与对邢思媛作品的策划,所以并没有什么顾忌。

  “老马,思媛的笔名你想好没有?我说过,风格一定要鲜明,既要表现人,也要表现书。”

  “我想了几个,你看哪个好点‘花窈’‘染莹’‘伊筱沫’‘云雾箬’……”马伯慵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把容易引起歧义的字写了出来。

  看完之后,张潮皱起了眉,马伯慵有点会错自己的意思了,于是道:“风格鲜明不等于要用容易让人念错的字。这个‘窈’,还有‘筱’,还有‘箬’,都容易让人误读。

  思媛需要的是一个既特别,又容易让人记住,还朗朗上口的笔名……所以还是要辛苦你再想想看。”

  马伯慵点头表示记下了。

  张潮接着又问邢思媛道:“思媛,你的博客申请好了吗?”

  邢思媛点点头,答道:“昨天已经申请好了,但是还没有想好要发什么内容。”

  张潮道:“你的博客内容总体原则就是字少、图多,还有就是‘生活化’当然这里指的是你的‘生活’……”

  接着转头对夏答道:“比如明天一早,你们美术组派个人过来,拍一组照片,分别是思媛抱着波斯猫坐石榴树下看书的侧影;四合院上方的天空,最好有鸽子飞过;院子里那口大水缸里的浮萍……”

  然后又对马伯慵道:“配的文字就是‘初夏的清晨,唯有书本可以安放我的灵魂’……”

  邢思媛看着张潮谈笑间挥斥方遒的样子,一时竟痴了。

  大家也没有想到,张潮竟然真是想把邢思媛“包装”出来,而不是哄这个过于有钱的粉丝开心。

  最后张潮总结道:“思媛的书能不能成,关键就在于三点人设、人设,还是他么的人设!”

  (晚点还有一章)

第191章 要的,就是外地人!

  邢思媛的“家宴”结束后,除了张潮,其他人都有些恍恍惚惚,还沉浸在他的“人设论”里。

  靠“人设”和作品的高度统一来促成作品的大卖,不算什么新鲜事。近些年的韩涵、小四很大程度上都是走这个路线。

  但是这两人的人设其实还基本算“真实”韩涵确实颇为叛逆,而小四也确实虚荣。

  邢思媛不同,除了生活奢侈以外,她基本是个傻白甜的大小姐,被她爹保护得很好,所以对人没有什么机心。她一时兴起飞来飞去地也不是为了向谁炫耀,纯粹就是太有钱了,生活习惯如此。

  这种性格日常相处还行,但是放在图书市场上,只能招人恨了。所以她不能是“傻白甜”,而应该兼有高冷、神秘、松弛感、奢华感……

  并且在《狂宠美娇娘:我的男友不好惹》这本书上市之初,不能让人把博主与作者两重身份联系在一起,而要在小说引起一定争议的时候,再让二者合一。

  同时要尽量保持邢思媛真实身份的神秘感,能多久就多久……

  其实营销作家真实身份神秘感的例子,国内也有。那就是前段时间刚拍了电视剧的小说《遥远的救世主》,电视剧名为《天道》。

  原本男主角丁元英的出演者王志玟,在张潮重生后,误打误撞被《悬崖》提前签了,结果和《悬崖》的原男主出演者张嘉益来了个互相交换。

  小说的作者笔名为“豆豆”,其真实身份一直存疑,网络上甚至找不到一张她的真实照片。

  根据传言,“豆豆”真名李雪,高中学历,油田工人出身,凭借《背叛》《遥远的救世主》《天幕红尘》三部作品爆火以后,就中断了创作生涯,“退隐江湖”。

  而根据她唯一一段采访内容得知,她之所以能在作品中大量叙写远超其生活、工作经验的内容,主要是受一个叫“李红英”的朋友影响。

  这个“李红英”1990年就到欧洲定居了,此后不断寄给豆豆大量的参考资料,每次回国都给她讲述一些她所陌生的社会见闻和生活状态。

  张潮一直觉得无论是“豆豆”,还是“李红英”,应该都是某个成熟作家的马甲。高中学历的油田工人会写小说不离奇,离奇的是只写了三部就收手了。

  要知道成为作家的一个基本条件就是极强的表达欲。这种表达欲绝大部分情况下,会在作品畅销后因为得到正反馈而不断强化,极难被完全满足。

  即使是被谣传为一生只写了《麦田的守望者》一部作品的塞林格,实际上在成名前后,他的创作生涯维持了20多年,从1940年代初贯穿到1960年代初,包括许多短篇和两个中篇集。

  甚至还在1999年突然出版了长篇小说《哈普沃兹16,1924》。

  张潮要维持邢思媛的神秘感,某种程度上也是不确定她这种依靠一起兴起开启的创作生涯能维持多久,目前来看写完第一部小说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有没有第二部、第三部,就不好说了。

  万一她不想写了,只要还维持着这种神秘感,也能让她有个体面的退场。

  接下来的日子,张潮的生活进入了难得的平静期。他终于能潜心创作自己的论文和小说了。“午夜潮汐”接下来的工作已经都安排完毕,静待花开即可。

  时间一晃就到了5月份。劳动节假期刚过,张潮就接到了山西驻京办王寿国的电话:“张同学,我把你提的计划向省里领导汇报了,领导们一听‘三晋风流’这个名字,都很感兴趣。

  不过你需要拿出更加切实可行的方案才行,不然经费是批不下来的。”

  张潮应付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他看着电脑里已经写了一大半的《刑警荣耀》,把之前的构思又过了一遍腹稿,然后把未完成的小说打印了出来,就开车直奔燕师大而去。

  来燕师大,自然是找自己的班主任于华。于华一见他手里厚厚的一叠纸,嘴角的弧线根本就压不住。

  认真看完张潮的稿子以后,于华沉思良久,才道:“我这几年已经不太用这种繁复的手法创作了,所以这方面我没有什么好建议给你。

  但是在小说的内核上,我认为还有值得探讨的部分。我们之前聊过,程队长在寻找逃犯,也是在寻找自己。那么,寻找的是自己的什么呢?

  一个正常人的精神世界是高度统一的,但遇到重大变故的时候,这个统一的世界就会被砸碎。有些碎片,通过内省、反思、忍耐、屈从……可以被重拾、被消化、被重塑。

  但有些碎片,则是在他寻找的过程当中,有意或无意间,偶尔拾的。这是属于他的精神碎片,但真的就能拼回去吗?或者,他真的愿意拼回去吗?……”

  张潮听着于华的讲述,忽然道:“您的意思是‘忒修斯之船’?”

  于华道:“有点像,但又不全是,不过我们可以借用这个悖论来探讨。一个‘忒修斯之船’的船员,无意中捡到了一片被替换下来的重要零件,他该怎么办?

  禅宗也有类似的思考,用一个火把引燃下一个火把,火还是原来的火吗?”

  ……

  两人探讨越来越深入,一开始是于华讲的多,后来又是张潮在滔滔不绝。一直到天色将晚,两人才结束。

  于华对张潮的教育,巧妙就巧妙在只引起思考,却不下任何定论,由张潮自己去探索和决定。这样既不会干扰张潮作为作家的独立思考,又能帮助张潮在小说里开拓出更幽微、更深邃的境界。

  眼见天黑,张潮道:“于老师,晚上没别的事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

  于华想了想,晚上确实没有安排,就同意了。

  张潮知道于华是浙江人,所以特意选了个在燕京少见的江浙菜馆子,点了除了“西湖醋鱼”以外的好几道江浙名菜。两人一边吃,张潮一边把“三晋风流”这事给大概说了一遍。

  于华赞道:“你的想法不错,作家和地域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互相成就的。山西文坛确实沉寂得太久了,如果能借此把年轻一辈的作者推向大众,那确实功德无量。”

  张潮笑道:“要想‘功德无量’,还少了东风。我刚刚说的这些作家,作品都不错,但是确实缺乏全国性的知名度,只靠我一个人,怕是带不动。”

  于华疑惑道:“你是说……”

  张潮道:“我一个人带不动,加上您,加上其他老师,那就是大势将成、浩浩汤汤,不可阻挡了。”

  于华更懵了,道:“我一个浙江人……”

  张潮乐道:“这套丛书想成功,要的,就是外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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