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这么快,你当我是神探啊……张局心里腹诽,但脸上的笑容不减:“我手下的人天没亮就出去了,这会儿正在砖厂里走访呢。”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砖厂。”罗锐没有耽搁,又上了车。
周局也赶紧招来司机,开车跟着一起去了。
砖厂在县城的郊外,说是郊外也就几公里的路程,安丘县很小,人口也没多少。
砖厂里的老板、工人已经被聚集了起来,负责问话的是县局的一个刑警大队长。
见到罗锐这一行人来了之后,他道:“罗处,周局,你们来的正好,有情况。”
“什么情况?”罗锐问道。
“是这样的,去年八月二号,张贵田就是在这家砖厂打的短工,他上班大半个月后,人就没见了。
因为他是做的短工,而且这样的情况也经常发生,所以砖厂老板没怎么在意。”
罗锐冷哼了一声:“他是不没在意,还是不想给人结工资?”
“呃……这个……”刑警大队长回答不上来。
“你继续说。”
“好。张贵田具体失踪的时间是在八月二十四号。砖厂为工人安排了宿舍,二十四号晚上,张贵田下班出去后,就没有再回宿舍。”
“那他的东西还在宿舍吗?”
刑警大队长摇头:“砖厂老板说,张贵田没带什么东西来,就一个红色的编织袋,里面装着换洗的衣服和床单毯子,对了,还有给小孩子买的两件夏天的短袖。但是,这些东西被他同一个宿舍的工友给扔了。”
“谁扔的?”
罗锐听见这话就来气,他看向院子里站着的十来个人:“谁扔的张贵田的东西?给我站出来!”
一个矮个子,穿着破牛仔裤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他手里还戴着毛线手套,低着头,不敢看罗锐。
罗锐迈到他跟前,狠狠地盯着他:“张贵田的行李,是你丢掉的?”
他嗓门很大,被所有人都给吓住了。
周局长和刑警大队长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罗锐的脾气,他们不了解,但临江市各县局,没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这人吓的一哆嗦,吞吞吐吐的解释道:“张贵田的东西都放了大半年,他又不来拿走,我不扔了,难道还留着吗?再说,那些衣服也不值几个钱……”
“赔!”罗锐指着他的胸口:“至少那两个孩子的衣服,你给我赔上,听见没有?!”
“好,我赔。”工人忙不迭的点头。
罗锐见他想要开溜,马上问道:“对了,张贵田卖过雪,你知道吗?”
“我知道,他给我讲过,他家里没钱,要养两个孩子,就去卖过雪,而且他说他是熊猫血,有的人需要这种血型,我也不知道什么叫熊猫血。”
熊猫血就是Rh阴性血,这种血型非常罕见,而且还无法人工合成。
“他去什么地方卖的?”罗锐问
工人摇头:“他没说,我看见有一次他是下班后去卖的雪,晚上回来就觉得头晕,第二天搬砖他还差点晕倒,所以应该就在县城某个地方。”
罗锐转身,看向周局和刑警大队长,食指朝下,吩咐道:“把这个人找出来,就今天,必须找到这个人。”
周局点了点头,但还是开口问道:“罗处,我能问一句,您这到底是查什么案子?”
罗锐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林晨:“通知康柏林,立即、马上派一队人过来。”
“是。”
当天白天,县局所有的刑警出动,从县医院、诊所、药店等各个地方排查。
傍晚时分,终于锁定了一个人。
这人的名字叫庞金东,在县中心开了一家诊所,他老婆在诊所里担任拿药的医师。
晚上八点,三辆警车开到诊所门口,下车的刑警四散而开。
罗锐从人群中走出,一马当先的登上长长的石头台阶。
迈进诊所里,这对夫妻正在柜台后面吃晚饭,还一边看着晚间新闻。
罗锐当即就问道:“你是庞金东?”
戴着眼镜的老头儿放下碗筷,瞄了一眼门外,台阶上站着好几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他嚼了嚼嘴里的米饭,警惕地问道:“你……你是谁?”
“省公安厅的!”罗锐向他出示证件,而后向身后的便衣刑警挥挥手:“带走!”
第437章 抓人!
晚,九点。
安丘县,看守所内。
一号讯问室和二号讯问室的灯都亮着,预示着两名嫌疑人正在被审讯。
罗锐带着林晨迈进迈进一号讯问室,安丘县刑警大队长当然要陪同,毕竟这是他的辖区。
庞金东穿着白大褂,脸色苍白,额头不断地冒着汗。
见到有人进来,他立即抬起头来,喊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罗锐坐在椅子里,透着铁栅栏,死死地盯着他:“这就要让你告诉我们了!”
“姓名,年龄,职业和籍贯说一遍。”林晨按照规矩问道,声音清冷,面无表情。
“不是……”庞金东在椅子里挣扎:“你们到底是县公安局的,还是省公安厅的?”
“有区别吗?”
庞金东回答不上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再问你一遍,姓名、年龄、职业和籍贯。”林晨重复道:“我奉劝你,老实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你要是拒不配合,那就是无名无姓的黑户人员,看守所可以长期关押你!”
庞金东咽下一口唾沫,嘴皮颤抖道:“我叫庞金东,今年52岁,个体户,我在县城开了一家诊所,我是安丘县人。”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
“啊?”
庞金东显然没和警方打过交道,被这问话噎了一下,但他的眼神慌乱,而且不敢正视审讯人员的眼睛,不用说,这是心虚的表现。
罗锐身体前倾,拿着一摞厚厚的文件在他跟前一晃。“庞金东,你的所有事情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更不用说,你老婆还在隔壁讯问室,你最好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我……”庞金东两股战战,嘴里哆嗦,他低下头,就是不敢回答。
罗锐从刑警大队长手里接过一份文件,翻开两页后,紧盯着他。
“庞金东,据我们所查,你24岁就开始行医,以前当过驻村医生,2000年的时候,你在县城开了一家诊所,一直营业到现在。
就那么一间小诊所,你这十一年赚的钱可对不上啊,你在县城有两套房,还在临江市给你儿子和女儿各买了一套房,这不说,你儿子开的豪车也是你出钱买的。
你这些不明收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庞金东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审讯桌上,牙齿也在打颤。
“我们宣讲一下我们的政策,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你要是不说,那就是罪加一等!我提醒你,熊猫血,人体器*官……”
听见这几个词,庞金东突然抬起头来,颤巍巍的开口道:“我要见我儿子,我要见我儿子……”
不仅是他,就连安丘县的刑警大队长,以及在观察室查看审讯情况的一干县局领导,都吓的脸色煞白!
这什么情况?人体器*官?
周局长急忙从椅子站起身,向身边的秘书喊话:“快打电话给市局问情况,不,我自己去打,这罗阎王又查出捅天的案子来了!”
一时间,观察室里一阵鸡飞狗跳,联系县里的,联系市局的,电话打个不停。
审讯室内。
罗锐眯着眼:“见你儿子?你儿子也参与了?”
“不!”庞金东使劲摆头:“我要说遗言,我要立遗嘱。”
“那不着急,先把事情讲清楚,我们会安排你和家属见面。”罗锐知道他要撂了。
果然,庞金东从最开始的慌乱、害怕,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他开口道:“是,我这些年做的事情太过伤天害理,我……我知道自己死后肯定会下地狱,这些年,我都是胆战心惊的活着,生怕哪天你们警察会来抓我。”
“先别说这些,说具体的一点的。”
“好!”庞金东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而后道:“早些年,我还在当驻村医生的时候,就参与过非法买卖雪液,当时大家都穷,没有来钱的路子,而且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很常见,也没有人举报揭发。
后来赚了一笔钱之后,我就去县城开了诊所,当然,私下也在干这个,有专门的人购买这些雪,我打听过,他们拿到这些雪后,有的拿去地下医疗用,有的拿去做医美,还有那些生物公司,也需要大量的人体雪液。”
罗锐点点头,问道:“深蓝生物科技公司,有没有从你手里收购这些雪液?”
庞金东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拿到这些雪液后,又转卖去哪里。”
“这些人都有谁?”
庞金东回忆道:“早些年,收购的那几个人都死了,从2001年开始,我只和一个卖家接触。”
“说名字,不管是死了,还是活着,都把名字讲出来,特别是你经常接触的那个买家,姓甚名谁,什么职业,多大年龄,全部交代清楚!”
庞金东点点头,说出了几个名字后,又道:“我经常打交道的那个人,叫侯康,年龄三十几岁吧,他在收容所上班。”
一听到这个名字,站在一旁的刑警大队长就蠢蠢欲动了。
罗锐向他点点头,而后,大队长立即跑出了讯问室。
“继续说。”罗锐道:“除了侯康,还有谁?”
“没了。”庞金东摇头。
“你确定?就单单非法买卖人体雪液,你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一口唾沫后,不再吱声。
罗锐冷笑一声:“都到了这地步,你还想隐瞒?”
庞金东抬起头来,看向他:“警官,像我这样的,要判几年?”
几年?想的还挺好……罗锐摇摇头,回答说:“你交代的人越多,你的罪过就越小,明白吧?你要是想自己把这罪名都担了,也可以,那就别想再重见天日了。”
“我说,我招!”
庞金东咬了咬牙:“这个侯康除了收购我手上的雪液之外,他还隔三差五,让我帮忙找血主,每年都有好几例,只要找到符合条件的,我就能拿到几万块钱。”
闻言,罗锐的心沉到了谷底:“从什么开始的?”
“02年,我就为他找过。”
“你一共为他找了多少例?”
庞金东见审讯警官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共……从02年开始,一共有七例,警官,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的。”
“名字!”罗锐握紧拳头,一记重锤砸在桌面上:“这些人都是谁?他们叫什么名字?”
庞金东吓得一哆嗦,他哆嗦着嘴:“我……我记不住他们的名字,不过我有一个账本,放在诊所的柜子里,上面都记着这些人的名字。”
罗锐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深呼吸了好几次。
这时,林晨从文件里取出一张照片,交给栅栏里的值班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