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几年前吸取了教训以后，还在一边养车一边想着如何能达到从前的成就。
于大为这下再次冷静的思考起来。
一百万一年，三十台小型挖掘机，如果是这样的话，平均一台一年的费用大约是三万多，价格其实还算公道，毕竟听张怀瑾的意思，只需要提供勾机就行了。
但问题难就难在勾机上，不论是于大为还是张怀瑾，两个人都不可能一次性弄出这么多小型勾机。
而且这种小型勾机在使用完之后，贩卖的时候不如中型挖掘机好卖，这也是于大为不敢答应下来这件事情的原因。
“抱歉，兄弟。”于大为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跟对方表达清楚，这种事情还是坦诚相待的好。
“明白，我本以为这几年于哥手里会有挺多小型勾机的呢。”张怀瑾在电话里笑了笑，“对了，大凤最近怎么样？”
“她还好，配件的代理一直在东北这边做的不错。”
之后于大为跟张怀瑾又聊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原本于大为以为张怀瑾这个事情跟自己没啥太大关系，可一直到晚上开领导层的会议时，涛子的一句话，让于大为的心思重新活泛了一下。
“你说什么？柳工那边真有一批小挖机要处理？”于大为坐在炕上表情有些意外，“大概多少辆？按理来说不应该呀，他们公司售后一直没有太多工程机械处理的事件。”
“听说是一批收回来的残次品，具体还得再打听一下。”涛子说着目光看向于大为。
“不用打听了，这个事情我亲自问问张工。”于大为认识柳工机械品牌的张姓工程师。
如果是国产品牌的小挖掘机的话，价格会比国外便宜很多，再加上是残次品，价格如果真的能压到一定程度，甘省的防沙带项目似乎也不是不能做。
于大为第二天先给张工打去电话，因为这几年也在东北给柳工售后帮过忙，一起在项目场地上修过车，所以还算是熟悉。
经过了解，柳工报废的勾机一共二十台，都是发动机莫名烧机油，后面拆开也弄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就是发动机有问题。
于大为想了想，询问起收购的事情，后面张工跟公司里面领导协商，愿意用每台五万块钱的价格低价销售。
于大为可没觉得这个价格低，本身国产品牌在工程机械发展的初期就愿意出毛病，其次这批还是残次品的车。
五万块钱？闹呢嘛。
于大为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
不过另一边，他则是再次给张怀瑾挂去电话询问项目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百万只是工程机械的佣金，后面还有树苗的提点？”于大为问。
“没错，我了解的就是这样，等到防沙带的路段修好了以后，还要进行深度防沙种植。”张怀瑾再次耐心解释起来，“不论是开始的种植，还是后面的种植，如果有机械投入的话，在我看来至少二三十年，这些机械只要能干活，就不可能被终止合作。”
“嗯嗯。”于大为点了点头，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商机。
“你很想干吗？”于大为又一次开口询问。
电话那头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才说：“其实能赚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这两年去过甘省两次，在那边资助了一个希望小学，我太知道那个地方的同胞们生活有多难熬了。”
“他们喝水要走好远好远的路，才能来到一口井水边打上一桶水。”
电话那头的张怀瑾语气明显有些激动：“按理来说，其实换了别人做这个事情也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甘省的同胞。”
“可，唉，我听我京都一个搞项目的哥们说，这次竞标的几家公司，行为上有些不地道，不仅在甘省恶意种植，破坏土壤，还总忽悠当地居民做免费劳动力。”
“免费劳动力？咋回事？”于大为有些不理解。
“那帮人这两年承包甘省其他城市的几个小地方防沙种植，不过他们招到标以后，就开始动员附近的村民，让他们充当志愿者的角色，为自己生活的家园奉献自己，总之，挺不是个东西的。”
张怀瑾口中的三家公司，其中有两家是商贸公司，忙不过为了获得项目优势，特意改了经营范围，就是为了这次能赚到更多的钱。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于情于理，咱们确实应该出手阻止他们。”于大为面色沉重说着，随后却又是话锋一转，笑着朝张怀瑾夸赞：“你小子行啊，几年不见，爱心泛滥啦，以前见你的时候，你好像还没有这么大的社会责任感呢吧。”
“这个还得从我家老爷子资助的两个大学生来找他说起。”张怀瑾语气带着几分羞愧。
事情其实是当初张教授一直资助的两个学生，等到大学毕业以后特意来找张教授表示感谢。
这两个毕业生也很争气，都是继承了张教授的遗志，开始学医。
然后张教授看见自家小儿子，自然开启了一波父子之间的嘲讽，不出意外，倔脾气的张怀瑾反骨的属性再次被激活了。
之后就特意去了贫困地区，专门找了两个学生资助，顺便还在当地待了一段时间。
结果就是回来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第503章 难题
这些年他除了养车之外，也偷偷地资助了两个学生，也都是张怀瑾实地考察之后才选择资助的，并不是胡乱给钱。
虽然可能是当时的一时怄气，但对张怀瑾而言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在京都相亲的时候，这绝对是加分项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以后，于大为才跟张怀瑾交代柳工小型勾机的事情，顺便问了一下开标的时间。
按照张怀瑾说，时间还有两三个月。
于大为感觉时间还算充足，至少从招标到投入生产也有一段时间可以利用。
而在这之间比较重要的是，如何能低价弄到那批小型的挖掘机。
东北地区的售后城市在哈市，于大为准备了一下，隔天一个人从老家出发抵达哈市，准备亲自跟张工，以及那边的售后经理谈一谈。
于大为驱车来到一个十分偏僻的小院，院子外面是用红砖垒砌起来的墙体，大门是黑色的栏杆式大铁门。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平时都没什么人，柳工目前的售后规模还跟不上，而且不像未来发展那种合作加盟的模式。
所以每次于大为来之前，都得提前打好招呼，省得好不容易过来一次，结果扑了空。
“啪啪啪！”于大为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开扣衬衫，里面还有一个橘黄色的背心，整体看算是比较随意的了。
他用大手在黑色的大铁门上敲了两下，这才大喊：“开门！你们的财神爷来了！”
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了趿拉板的声音，随后于大为便看见有一位长毛搭撒，不修边幅的男人慢悠悠的朝大门口走过来，他嘴里还叼了半截烟。
“叫你爹干啥，狗屎，次次都是我睡觉的时候过来。”院子里的男人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很从心的拿出钥匙将黑色的三环锁头打开，再把两边的大门用力一推。
原本大门的地势就是个斜坡，用力推开的时候，两扇大门借着力道自己朝外面甩开，最后安静的在空气中呼扇了两下。
“滚你大爷的，张工呢？这王八蛋真TM不客气，那二十台小勾机一台要我五万，我过来削他来了。”于大为也没跟眼前之人客气，扭头上车一个油门就开进了院子。
顺带还狠狠踩了一下油门，吓唬吓唬眼前这家伙。
不论是眼前这哥们王师傅，还是张工，跟于大为算是关系交的比较深的人。
三个人曾经在一场大兴安岭的施工事故现场做过救援，紧急抢修国产柳工，用柳工挖掘机将滑坡的山体重新挖掘转移，找到三名幸存者。
那一次结束之后，于大为在柳工公司一战成名，这两人也跟着在公司找到了表扬，也因此三人结下了比较深厚的友谊。
不过因为技术上三个人谁也不服谁，所以就跟院子里养了三只大公鸡似的，见面就掐。
“老张去回收机器去了，你以为就二十台？”男人看着下车的于大为，揣进裤兜的两只手拿出来一只，伸手朝西边一排排黄色的小勾机一指，“你再数数。”
于大为瞥了一眼，大概查了一下，比张工之前说的还多了三台：“你们公司搞什么？弄玩具吗？制作完了以后再把它毁掉重新做？玩呢？”
于大为扭过头，朝老王耸耸肩，表示无法理解。
“也不知道那个大傻缺，把发动机参数弄错了，结果……呵呵。”老王不想再说什么，反正他是替张工默哀三秒钟。
他们这个售后基地是两个人一组，一共两组，半年轮岗一次，其中老王负责专门找过来的设备维修，以及上门维修。
张工则是应对本市场的各种突发情况，结果这小子这次干轮值到这里没几天就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是倒霉催的。
“有吃的吗？饿了。”于大为摸了摸肚子，估摸着张工啥时候回来还不知道呢，转身从后备箱子里拿出来两帮个散白。
这都是之前找屯子里的于大酒帮忙酿造的。
“懂事儿哈，还知道带酒，屋子里有中午的剩菜剩饭吃。”男人看到酒有些兴奋，伸手拽着于大为的胳膊，“走，进屋，我给你弄两个好菜去，咱俩边吃边等他。”
于大为这次来本身就是为了拉近关系的，然后再询问一下这些小勾机还有没有可操作空间。
“你说天天在这儿混吃等死，还不如去那发挥余热呢，我那边徐老，都七十多的人了还奋斗在第一线呢。”于大为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日常挖墙脚。
王师傅不到四十岁，黑省人，跟着油城的一个非常厉害的修车师傅学过修车，后来被柳工给招安了。
因为有曾经合作的经历，于大为知道王师傅跟张工这俩人的技术都不属于老纪，每次来都会在这边挖两铲子，看看能不能挖走这俩人。
“你TM的还好意思说，简直是畜生啊，连个七十岁的老人都不放过，非要榨干人家的剩余价值，妥妥的黑心资本家。”
“会说话就多说一点，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人家是自愿，自愿懂不懂？！老人家深明大义，有时候还会自掏腰包给年轻的小伙子们买好吃的呢。”
“可真是，一个神经病遇到了另一个神经病，没法说。”
后面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讲述各自近期的生活，以及公司市场最近的动向。
没多久一辆红色的夏利，带着一台五米多长的大挂车从院子外面驶进来。
从夏利车上下来的是一个高高瘦瘦，戴着一个塑料眼镜的男人，他浑身黝黑，扭头看了一眼屋子，忍不住怒吼：“王八犊子！快出来干活！天天在点部呆着，也不怕四肢躺退化了。”
眼镜男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柠檬酸的味道，似乎心里十分不平衡。
“叫个屁的叫！当初我忙的时候，谁呀天天在屋子里躺着，连个饭都不知道做，现在形势逆转了，咋地，不服气啦。”
王师傅带着于大为从屋门里面走出来，他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黑瘦的眼镜男，表情格外欠打：“要是记得不错，好像省内还有二十多辆等着回收呢吧？小张你得加油啊，用到你的时候可千万别偷懒。”
“你*&&%……%#”被叫做小张的黑手眼镜男再也受不了了，把这段时间压抑的愤怒全部一股脑朝王师傅发泄出来。
再之后，整个人舒服多了。
看着拖板车将挖掘机开到下面，然后又转身离开，张工这才有时间看向于大为，表情略带几分诧异的询问：“你咋来了呢。”
“为了你们这边的小勾机。”于大为先解释了一句，随后伸手拽着张工进屋喝酒去了。
酒桌上张工才吐露心声，这次大规模回收，绝对算是被逼无奈之举，很多客户在买了小挖掘机没多久，发动机就开始出现烧机油现象。
这已经不是一两起了，为了防止事态影响扩大，企业只能将赚到的钱原封不动还给买家，当然如果有愿意等待维修的，也可以继续等售后检修结束，再进行工作。
“你们公司那边真打算不进行大修？直接拆掉跟其他型号车弄到一起？”于大为放下酒杯，还有些无法相信。
相比之下，其实维修更能挽回损失。
“唉，这毕竟不是个人企业，面子工程是很重要的。”张工拿起酒杯跟于大为碰了一下，深喝了一口。
“所以我如果收了，这家伙还成绝版了呗？”于大为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事儿啊，不过上辈子也确实没听说过国内有这样的机械事故。
说明形象工程做的还是很好的。
“我劝你还是好好想一想，这个EX210本身质量也一般，再加上发动机肯定是有问题，个别目前好使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而它想要能坚持作业，就必须得换一套发动机组。”
张工属于理论派多于实践派，也是比王师傅跟于大为强一些，因为他是科班出身，对机械的构造以及应用了解的非常透彻。
“大为哥，你想想，发动机组如果更换的话，有合适的还行，但就怕EX型号的发动机你找不到合适的，毕竟EX系列在北方流通的不多。”张工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换其他品牌的发动机更不行，容易变成大马拉小车，把车搞报废了。”
“别听他瞎说，小松的微型挖掘机系列，随便拿出来一个发动机都能安到EX上面。”旁边王师傅有不同意见，他瞥了两人一眼，而后淡淡开口，“只要发动机组一换，基本完美解决发动机参数不过关的问题。”
“要我说，公司就应该直接跟海外康明斯合作，加急弄一套发动机组。”
“想的挺美，人家敢不敢还两说呢，再者咱们又不是没有厂子，为什么不自己做？不还是费时费力，外加怕负面影响么。”张工白了对方一眼。
气氛眼看剑拔弩张，于大为急忙伸手朝空气攥了一下拳：“停！打住！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院子里的那些个小勾机能便宜点不？”
第504章 批量谋划报废勾机
“便宜不了，五万块钱是整个机器出厂的成本价，从厂区出来给各个渠道的费用，至少都是八万起步的。”张工黑瘦的脸上闪过几分无奈，随后他眼珠忽然一转，下意识抬了抬镜框看向于大为，“大为，你不是认识柳工的一把手么，要不你去找找他？”
于大为闻言，抬起的透明酒杯停在半空，而后又安静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