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财人生 第696节

  这一趟忙,直到了五六月份天都热起来了,才算是告一段路了。身体上的病,林雨桐能医治,但心理上的病,林雨桐一点也顾不上。而且,现在很多人命都保不住,谁还在乎心理上这点事呢。在大部分人看来,不管经历了什么,没死在战火之下,侥幸了活了下来,就是万幸。

  辛笙和十几个情况较好的女人,都被安排进了被服厂。反正在边区,不管什么时候,都缺人。

  林雨桐知道了她们的去向,就没功夫管了。因为要夏收了。夏粮下来了,就没有闲人,今年连常胜也跟着下地了。捡麦穗,看麦场,都成了他们的活计。小脸晒的红扑扑的。大夏天的,褂子也穿不住,脱的精溜溜的就要跟着警卫下河去游泳,林雨桐哪里放心,直到四爷七月初回来,常胜才被允许跟着下河。自己的孩子,除了四爷跟着,她谁也不放心。水火这东西最无情,一眨眼的功夫,也许一条命就不见了。

  可四爷带着常胜去了两回,就又没时间了。

  因为那位胡司令弄回去的那批设备,他们按照说明书,根本就安装不到一块。

  四爷冷笑:“他真当那设备是好拿的?”

  “你动手脚了?”林雨桐吃惊的看向四爷,“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叫你看出来了,我还怎么混?”四爷调笑了一句,“这专业的东西,真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这设备的组装,是要有专门的配套工具的。没有这些工具,零件摆在你面前,你也是干看着。我当时一知道那是什么设备,我就想到了这一点,后来跟结巴看了购买设备的订单,发现人家会送一套工具。姓胡的跟着占便宜,也从苏国进了设备,可苏国并不知道这是两家的事,因此,只给了一套工具,我把工具叫人随着设备一起运过来了。那这位胡司令再想用,可就不是想用就能用的。如今想求救了?抻着他!”

  呵呵!你都算好了。难怪槐子一说放弃,你就点头,半点都不犹豫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于晓曼之前的工作没有进展,也许现在倒是一个契机。

  于晓曼此时确实是想笑,进入厂区已经送走第八位专家了,还是美国的。不是人家技术不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只有两项选择,第一,求助工党。第二,从国外购买,不管是美国还是苏国,来回这么一折腾,大半年的时间总是要的。这得耽搁多少事?

  她将电话微微提了提,不放置好,电话就打不进来。而她则起身,施施然去了医务室。

  何卫华抬起头,微微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我不舒服,来瞧瞧。”于晓曼知道何卫华的身份后,反倒在他面前不会跟之前一样嘻嘻哈哈了。她语气和缓,神色郑重,倒是叫何卫华有些不习惯。他也不去戳破两人之间那点心照不宣的秘密,只笑道:“我可没得罪你。你最近怎么躲着我?要是有什么误会就要说清楚,你这叫我很忐忑。”

  这是在提醒于晓曼,不用太过刻意,那就着相了。

  于晓曼放松了一点,“主要是最近事情太多了。”

  “你是操之过急了。”何卫华低声说了一句,才又笑道,“怎么样?今儿是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都行。”于晓曼也没瞒着何卫华的意思,“说是肚子疼,说是头疼,说是中暑,怎么都好。”

  这是要装病。

  何卫华点点头,“你这是要躲着,抻一抻?”

  于晓曼‘嗯’了一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心里有数,有些事,越是放在明处,往明处闹腾,才越是不引人怀疑。国军中同情工党的有,却也未必都是工党。”

  所以,这么做,别人都以为她是亲工党份子,却一定不会是工党。是工党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为工党谋好处。

  何卫华认同这种想法,事实证明,这么长时间,于晓曼一直没出事,就说明这办法奏效了。

  他利索的给于晓曼开了病历,送她出去。

  于晓曼拿着病历直接就请假了,然后躲在宿舍里谁也不见,谁叫也不醒。

  直到第三天,这位胡司令打发了身边的参谋过来,拿了一份详细的物资清单,于晓曼才起身去了办公室。

  这位参谋姓云,娃娃脸,林雨桐称呼他云娃,颇有些调侃的意思。她将手里的清单抖了抖,“这是什么意思?当工党是傻瓜?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没有这样的!当初我说好歹意思一下,大家都怎么说的?说我同情工党,迟早有一天要变成工党的!他们倒不是工党,也不同情工党,那这事叫他们去干!”

  “于姐!”云娃赶紧给于晓曼添了一杯水过去,“我的亲大姐,您就当时心疼心疼我,行不行?”

  “心疼你?”于晓曼耻笑一声,“当初也没见你心疼我!”

  “哎呦!我的大姐。”云娃苦着脸,“您是侍从室来的,还知道咱们长官这么多不能叫人……尤其是重青的人知道的事,所以,您能不卖长官的面子。一个人躲起来,说不见就不见,说不接电话就不接电话。可兄弟我能行吗?不行!不能完成任务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您就看着我的面子,赏脸看看这事该怎么办?工党一直都说,他们喜欢交朋友,你于姐好歹维护过他们,算是他们的朋友了吧。既然是朋友……”他指了指那清单,“又是带着礼物上门的朋友,他们想来也不会拒绝吧。”

  于晓曼指着云娃,“你小子不老实,你是恨我不死吧。谁是工党的朋友?你干脆说我是工党不就完了吗?用心险恶啊!你小心用心及其险恶,不给我身上贴上一个工党的标签,你就不死心是不是?”

  “冤枉!”云娃叫起了撞天屈,“绝对冤枉。这跟工党谈谈,怎么能是工党呢?重青的那些大人物,哪个没跟工党谈过?谁敢说他们是……”

  “小子!说话走点心。”于晓曼面色一变,急忙开门去看了看外面,“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以为这栋楼里就这么干净……”

  云娃一愣,于晓曼却又闭嘴不言,好似还有些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明白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深问,只道:“于姐,你们咱们平时也相处的不错,一遇事,对兄弟我还是关照有加,您就再疼我一回,这人情算我欠大姐你的,行吗?长官是真的上火了!”

  于晓曼这才抓起清单看了看,“东西就是我上次提的。我只能说是去试试,工党……当初我为什么主张去跟工党示好呢,就是想着人家也不是傻子,东西给的利索,这未免太蹊跷。反常必有妖!这道理多简单啊!可是,就是没人看的明白。也不想想,两套设备都被人算计走了,他们能没想到后招……”

  云娃一个劲的点头,反正都先得哄着这位姑奶奶,只要把事办了就行。

  于晓曼见拿捏的差不多了,这才道:“长官是怎么安排的,说了吗?是请对方在交界处见面呢。还是我去言安一趟。”

  “还是交界处吧。”云娃呵呵笑笑,“阎老西闹的正厉害,咱么跟工党的关系,还不一定能和谐到什么时候,哪天下了死命令下来,不战都不行。你说咱们手里三十多万的人马,又都是清一色的美式装备,还有空军配合,那工党……暂时叫他吞进去点好处也无所谓。不过他们肯定也对咱们有提防,你要去,人家也未必就准。还是交界处吧。在交界处,两方都安全。”

  于晓曼心里跳了跳,听这意思是要开战了。意图对秦北用兵。

  是啊!要不是这位胡司令私心重,意图保存他手里的势力,不是很听重青的指挥,言安想要安宁也是难事。如今这只围不攻,虽说是经济困难些,但也只是困难。等战火烧起来,就不会这么轻松了。所以,槐子当初说退就退,该是从大局出发的。

  想到这里,于晓曼心里那点不能去言安的遗憾冲淡了,反而多了几分骄傲。槐子可不是个只会动武的粗汉子,他这次所展现出来的决断能力,堪为帅才。

  嘴角才一翘起,她就收敛了心神,“交界就交界吧。只是能有什么样的结果,我不敢打包票。说真的,我要真是工党就好了,至少人家为了我的工作好做点,也会卖我一个面子的。”

  云娃的嘴角抽抽,这位真是破罐子破摔,大家不提她是工党了,她倒是时不时的提两句,像是在讽刺众人的智商一般。这般的肆无忌惮,也算是第一人了。他赔笑,“那是!长官也说了,工党领袖都是了不起的人,也都是顶顶聪明的人。看人家还能提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答应也无妨。”

  这就是放权了。

  于晓曼笑了一声,“那就这样吧。我的面子……我在人家那里有个什么面子。还面子呢?那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人家知道我是谁啊?还是以长官司令部的名义跟工党联系吧。”

  “好的。”云娃抓起电话,“我这就给司令部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没说两句,云娃就将电话递给于晓曼,“长官叫您接电话。”

  “小曼啊!”电话一接过来,那边就亲切的这么叫了一声,“身体好点了吗?要注意休息啊。没事到家里吃饭,叫你婶子给你煲汤。”

  于晓曼心里呵呵,嘴上却忙客套,“……属下受宠若惊啊。”

  电话那端也不在乎她的态度,话音一转,却试探着道:“咱们这次不光是想借工具一用,还想借人。就是上次那个什么专家,能一并借来给咱们组装设备这是最好的。你谈判的时候,探探对方的口风。咱们的目标到现在都是一致的,工党抗倭嘛!是不是?”

  所以,没隔几天,四爷就得到消息,有人要借用自己。

  林雨桐呵呵了两声:“不借!”

  四爷也确实是没有要去的打算。这事就不是这么办的。一步忍,但不意味这步步都忍。说到底,还是这位胡司令自大了,认为三十万人马,就算是踏也能把秦北给踏平了,这根本就不是平等交往的态度。这是看言安对阎老西的态度多有忍让,才让对方想要得寸进尺。这就跟那竹子是一个道理,越是压的重了,反弹起来就越是厉害。他以为他和阎老西两边施压,就能为所欲为,这也想的太简单了。

  四爷将边区的报纸往林雨桐面前一送,“你看看,就算是我答应,只怕上面也不会答应。”

  林雨桐接过报纸,手里的报纸是两份,一份是六月份的,报道的是中外记者来言安的采访的事,而另一份报纸是今天的,上面有一条消息,美军赴言安的观察组即将到来。

  重青方面对美的态度十分鲜明,而姜想得到世界舆论的支持,就得爱惜名誉。又是记者,又是美军观察团,有这么多外人在,即便不合,摩擦也不会升级,只会暂时压制下去。而秦北更不会示人以弱。因此,这边不会妥协,那位胡司令即便不爽,也只能咬牙认了。反正两方的矛盾不可调和,迟早都有对上的一天……

第795章 民国旧影(82)三合一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复的段落删除,补充了一部分内容。给大家阅读带来不便,敬请见谅。

  人不借,东西该借还是要借的。

  林雨桐低声问四爷,“这要是有借无还,咱们用的时候怎么办?”什么设备不得检修啊。越是重要的设备,检修就越是的仔细,这基本是每天都要做的事。

  四爷随意的一笑,“咱们自己有人家的模板,难道还造不出来。早造出来了。这次给对方的就是咱们自己仿制的。当然了,质量上可能不是太好,但是用上三五次还是可以的。”

  呵呵,然后呢?然后再要用,要么等这国外的货,要么还得上门来求你。问题是对方不知道这是仿制品,不会及时的在国外订货。等坏了再订,显然是来不及了。要么停摆,要么还得求上门。

  林雨桐看向四爷:“你这么安排……”

  “今年四四年了……”四爷掰着指头算,“三五次检修之后,也就差不多一年之后了。一年之后,就是四五年了……”

  四五年之后,将是一个分水岭。

  “所以,这次之后,就没有以后了。”四爷起身,将报纸重新归置好,“不要侥幸,对言安来说,不战,就是死。姜所在的那个位置,不管轮到谁做,都不会容得下言安的。一方一定会清缴另外一方,而作为弱势的一方,不反抗,谁答应?问问下面那些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将士……”

  这个话题谈到这里就打住了,以后再不能说。

  事实上却确实是,因为外来人员在言安,倒使得双方之间的问题暂时搁置了起来。

  原以为还能见一见于晓曼,如今看来,是不能了。派了专人过去接触,显然,是不想叫人对于晓曼的身份加重怀疑。

  对此林雨桐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转眼,槐子被放出来,可是却也接到了新任务,跟随部队直接南下了。临走的时候过来看了常胜一眼,十分钟的时间都不到,又得走了。杨子他也没时间见,杏子他连问都没有问起。

  “要是我能见到嫂子,要我转达什么话吗?”林雨桐将包裹塞过去,问道。

  槐子抱着常胜,摸了摸他的头,好半天才道:“能说什么呢?真是还能见到,就告诉她,活着!只要活着……”

  活着,对徘徊在危险边缘的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送走了槐子,林雨桐还没从情绪中回过神来,常胜却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

  “我要参军!”常胜穿着白色的粗布小褂子,却没有扣口子,就那么将小胸膛给露出来。下身穿着小短裤,黑色的,上面沾着泥点子,一看就是又去河边了。脚上也不正经的穿鞋了,跟许多的孩子一样,开始穿起了草鞋。他站的笔挺,好像等待检阅的战士,“我要参军!”

  小屁孩,谁要你?

  林雨桐拉他到水盆跟前,“把你脸上的黑灰洗了先!”

  常胜将胳膊从林雨桐的拉扯中拽回来,“妈,我要参军!我是认真的!”

  林雨桐眨巴了两下眼睛,孩子就是这样,他好像就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好似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一般。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郑重的提出除了吃以外的要求。

  四爷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后将手里的笔扔下,“哦?要参军啊?”他好像并没有恼怒的样子,只道:“这是好事。只是你的年龄……”

  “是童子军。”常胜的嘴瘪了瘪,“安安哥都去了。他是童子军,我是幼童军。我们可以放哨站岗,这些我都能干。”

  屁大点的孩子放什么哨?站什么岗?

  刚要说话,四爷就一把拉住了,就听他道:“这样啊!那你的文化课怎么办?”

  “我们白天执勤,晚上学习。”常胜信誓旦旦,“我保证不耽误功课。”

  这不是耽搁不耽搁功课的事,林雨桐这么想到,事实上,这么大的孩子即便帮忙也帮不了大忙。

  “但这事一种精神。”四爷低声道,“而且孩子也该接触同龄人了。跟着咱们,他的成长坏境太单一了。”

  长到这么大,除了安安和虎妞,就没接触过别的孩子。这绝对是不行的,对孩子的成长是不利的。人是群体动物,只有在群体中融入了,被认同了,才能真的找到自己的定位。

  事实上,孩子是被耽搁了。危险的环境,叫人没有时间去顾忌孩子的教育问题。有些东西,不是文化可以弥补的。

  林雨桐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但脸上却更加的严肃,“你要是做了决定,就不能后悔。再苦再累,都要坚持。要是中途受不了,这可就是逃兵了。”

  “不会!”常胜一听林雨桐的意思,就知道这是准了,他马上就笑了起来,犹如六月的太阳花,灿烂的叫人心里跟着阳光了起来,

  于是,这家里最忙的人,倒成了常胜了。天不亮就起来,要去操练。然后一整天都在外面,连吃饭也是。童子军晚上不用集体住宿,但是吃饭却是一起的。当然了,这也就意味着小灶是没有了。每天晚上,也大概是七八点才回家。到家都累的眼皮子睁不开了,别说是学文化课了,就是给他留了好吃的,也都是闭着眼睛往肚子里塞的。

  等暑天过来,这孩子脊背上晒的蜕了一层皮一下来。

  林雨桐弄了药给他擦,“跟你说了多少才了,就是不听。这天一热,你们就下水,出来了又直接暴晒。然后又下水,如此往复,这能不脱皮吗?瞧瞧,这嫩肉长出来,觉得疼了吧。”

  不过常胜这孩子也是硬气,疼的连都变形了,愣了没吭一声。

  “你倒是叫啊!”林雨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嘴唇都咬出血了。

  常胜闷哼了一声,“人家受了敌人的大刑,都不屈服,这点小疼算的了什么。”

  在孩子心里,那样的才是真英雄。

  四爷皱眉:“之前你答应过的,文化课不能落下。你有多久没动笔了?”

  “我没忘。”常胜立马窜起来,“我放哨的时候,在一边用树枝写字了。”

  所谓的放哨,就是在野外挖坑,然后给上面盖上树枝野草做伪装,他们钻到坑里,头戴着柳条编出来的草帽,隐藏在里面。一个夏天,身上全都是蚊子咬的包。林雨桐给了他防蚊虫的药包,但是人家不带。还一本正经的给林雨桐上课,“妈,你根本就不动什么是侦查。你的医术好,但其他的,您还是别掺和了。这药包的味道这么大,要真是有敌人,人家闻到味道就知道这附近有人活动,我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再说了,男子汉,蚊子咬一下算什么……”

  要是你晚上能睡的踏实,不因为浑身的包哼哼唧唧的,这话倒也算是可信。

  其实孩子就在周围,他们如此,只能算是演练,危险距离他们很远。过了这段适应期,林雨桐也就不多管了。再说了,四爷一直暗地里盯着呢。

  方云笑林雨桐:“男孩子嘛,你不能总把孩子当丫头养。”

  可那童子军里,小丫头也不少。一个个虎的不得了。

  这边林雨桐还没接话,方云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道:“有个事,这一忙也给忘了。你是不是只在之前参加过三个月的学习班,之后就没有再进修学习了?”

  我也得有那个时间吧。

  “怎么了?”林雨桐问完就明白了,学习这件事,在言安是绝对不能松懈的事。很多将领都会定期的回来充电,自己还有什么理由逃避学习。当然了,这个学习是在不能耽搁工作的前提下。“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就报班,晚上尽量抽时间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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