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段融已经跃上了墙头,他看着呆立在院落里的黎若简,道:“还不走?!”
黎若简叹了口气,扭头而去,和段融一起,跃出了婢女院。
两人刚出婢女院,吕青竹便迎了过来,此时那提着几盏灯笼的婢女们,距离这里不过数丈而已了。
吕青竹瞄了黎若简一眼,看着段融,压低声音问道:“没事吧?”
段融道:“没事!我们走!”
三人施展身形,蹿入了密林内,在密林内蹿出了好一段后,才忽然御风而去,升入夜空,往深谷的方向而去。
夜空中,段融的神识一路都锁定着黎若简。
黎若简自热也能感受到段融神识的笼罩,若是之前,段融如此这般,自是极为冒犯,但有了方才那事,段融只用神识锁定他,对他就算是极为客气了。
段融最初找到黎若简时,就已经知道此人的危险。
特别是在谋划之时,黎若简更是倾囊而出,毫不藏私,若不是他教会了吕青竹,黎若舟戴在脖子上的那枚长命锁的机簧开合之法,段融也不可能把黎若舟,揍得鼻青脸肿!
但段融早就在防着黎若简!他用黎若简,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方才在婢女院内,黎若简若是杀了黎若舟!这罪名可就落在了吕青竹身上了!
毕竟是吕青竹约黎若舟出来的。
而吕青竹为了掩护段融,会不惜身命,将罪责全部承担!
借此,黎若简也可全身而退!毕竟,若是吕青竹把他吐出来,段融也会被牵连。
黎若舟身死,他可就是继承天衍宗少宗主的第一人选了。
黎若简就是算准了吕青竹的心思,才敢如此出手!
“此人真是豺狼心肠!”段融在心头暗想道:“通常受尽折磨的人,也会不择手段,这种人,最是要小心!”
第539章 十大淫罪
夜色中,十多个身着各色裙裾的花花绿绿的婢女们,提着灯笼已经走到了婢女院的后边。
“哎呀!终于回来了!这一天忙前忙后的,我的腿都快跑断了!”
“就是呢!天衍宗的那些老头真凶!而且这几日都是熬到这么晚,我都有些顶不住了。”
“你可知足吧!我们在长老院还好呢!你没看龙鱼厅这几日,日日都是通宵呢!那些舍人们晚上都打地铺,睡在厅里呢。”
一个提着灯笼的身材高挑的婢女,忽然看到身侧路边的一棵松树上,挂着一张白纸,她峨眉一蹙。“咦,这是什么?!”
那高挑的婢女顺手将那白纸取下,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她原本白皙的脸,腾地就变得通红。
“你在看什么呢?”一众婢女立马就凑了过来。
只见见那白纸上的最上面,笔墨酣畅地写着十大淫罪,四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下面更是列出了十条,竟是历数了天衍宗少宗主黎若舟最近这两年间的十桩淫邪不堪入目的丑事。
那些婢女们,只看那些文字,都一个个面红耳赤起来。
“这人怎么这么坏?!”
“何止是坏,这简直是禽兽不如!?”
“这说的是天衍宗的少宗主黎若舟呢!他不是就要跟我们太一门联姻吗?”
“行了,别乱嚼舌头了!这纸上写得也不知真的假的?”最初从松树上取下那张纸的高挑婢女,忽然吒了一声,手一松,那张白纸便随夜风飞了出去。“这纸上写的东西,我们不要乱说,仔细被人拿问!”
“姐姐说的是!”另一稍显稳重的婢女也附和道:“怕不是有人在生乱呢。”
“走吧,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一众婢女提着灯笼,来到婢女院的院门前,其中一人从腰间摸出了钥匙,将院门给打开了。
几点如豆的灯光,涌入了黑的院子。
她们散开穿过院落,三三两两地往自己的房舍而去,谁也没注意到,院子中央被毯子盖着的昏死在那的黎若舟。
不一会儿,各处低矮的房舍内,都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婢女们脱了裙裾,穿着亵裤、兜肚,端着木盆,到院子里的井边汲水梳洗。
因为井边排队的人多,也有在铺床、收衣服。
一个身材娇小的婢女,穿着兜肚,在晾衣绳上收衣服,她收了几件她自己还有和她住一个屋的那个姐姐的衣服,便来到院子中央,去拽挂在那里的那张毯子。
她将毯子扯下来,抱在怀里刚欲走时,忽然脚步一滞,扭头看向那院落中央的木桩子。
这一看打不紧,顿时惊得魂飞天外,花容失色!
只见凄迷的夜色中,那木桩子上,显然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脸被打得鼻青脸肿,如猪头一般,被房舍里射出来的昏暗的灯光一照,宛如人身怪头的怪物一般。
“啊~”
那娇小的婢女,抱在怀里的衣服、毯子掉落在地,惊恐地尖叫起来……
“小七,怎么了?”
房间里,还有井边的婢女们都围了过来。
她们立马就看到了被绑在木桩子上,昏死的黎若舟,只见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脸耷拉着,也不知是死是活,更兼他是赤身裸体,一众婢女都脸色煞白,不敢上前。
“这人是死是活?!”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缓过劲儿来,问道。
“他身上好像挂着个牌子呢?!”有人站得近些,隐隐约约地看到。
这些婢女大多都还未嫁人,几时见过赤身裸体的男子,都别过脸去,不敢去看。只有几个年纪稍长的女子,站在前面。
就在她们惊魂甫定时,婢女院的院门那里,忽然响起了急躁躁的打门声,大叫道:“开门!开门!”
听着那粗声粗气的叫嚷的男嗓,那些只穿了亵裤和兜肚的婢女们,顿时噤若寒蝉地抱成了一团……
黎云景从长老院内出来,一身疲倦地回到了庄园他自己的房间里。
他坐在太师椅上,呷了两口参茶,忽然冲房门那里嚷道:“天一,进来下!”
房门咯吱一声便推开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抱拳道:“宗主!”
黎云景面色疲倦地瞥了他一眼,道:“去喊黎若舟过来一趟,我有事吩咐他!”
“是!”杨天一抱拳一礼,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他便脚步匆匆地跑了回来,道:“启禀宗主,少宗主他没在房间里!”
黎云景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喝道:“没在房间里?!”
此时,已过亥时,这小子竟然没在房间里。黎云景心头有些焦急,他是害怕黎若舟,狗改不吃屎,万一在这太一门做出了下作的事来,那就难看了。
杨天一自然注意到黎云景的脸色变化。“少宗主房间里的小厮说,少宗主他戌时之前就出去了。”
“戌时之前?”黎云景目色闪动。“那不就一个多时辰了?!”
黎云景并不担忧黎若舟的安危,黎若舟本身修为不错,而且还有黎氏祖传的法宝护体,除非是洞冥境大后期的修士出手,要不然不可能留得住他。
“天一,你带些人出去找找。”黎云景神色担忧地吩咐道。
“是,宗主!”杨天一抱拳一礼,大步捉刀而去。
他点了七八名巡逻的护卫,便带着一起出去了庄园。
“杨头,这黑灯瞎火的,我们往哪找少宗主去啊!”一个瘦削的护卫,看着黑的无尽大山,问道。
杨天一也锁着眉头,有些犯难。“先在这翠微峰上找找吧。找不到再说!”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夜风呼啸,一张白纸呼啦一声,糊在了杨天一身旁的一个护卫的脸上。
众人一阵窃笑!
杨天一扭过头去,已经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糊在那护卫脸上的白纸上写满了字,最上面就是四个笔墨酣畅的大字,十大淫罪,杨天一的目色一跳。
“他妈的!”
那护卫已经一把抓下了那糊在脸上的白纸,那白纸呼啦啦刮过他也看到了,原本也没在意,不想风一转,竟然直接给糊他脸上了。
那护卫正想运气将那白纸爆成齑粉,杨天一却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
杨天一伸手将那白纸拿了过来,就着昏黄的灯光看去。
看完之后,他的心头大惊!
“这是什么人!?竟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作乱!?”
三日后,就是两宗联姻的定婚大礼,竟然此时,在这翠微峰上,飘出了历数他们少宗主那些不堪之事的白纸,而且冠名曰十大淫罪!
“其心可诛!?”
杨天一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他正准备拿着白纸,回庄园内,给黎云景过目,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东南山脚下那里,传来一声凄厉惊恐的尖叫声。
那尖叫声划破黑的夜空。
那显然是受了惊吓的女子的叫声!
杨天一目色一凝,抬眸望去,只见黑的山脚下,亮着一片昏黄的灯光。少宗主的脾性他知之甚详,只是这可是在太一门的地界啊!
“跟我来!”
杨天一怕出事,立马御风而起,如大鸟般,飞向山脚处,那片昏黄的院落。
一众护卫亦是跃起,在黑暗中,脚踩树梢,跟在杨天一后面,向山脚下那里纵跃而去。
杨天一到那院落附近,神识一扫,就已经知晓发生了什么,他是黎云景的贴身护卫,也算从小看着黎若舟长大,虽然被打成猪头绑在那里,他神识一扫也立即认了出来,更重要,黎若舟的脖子上还挂着黎氏祖传的长命锁呢。
杨天一没有直接跃进院落里去,这里是太一门的地界,而且院子里全是只穿了亵裤、兜肚的婢女,他若直接跃进去,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
他立即闪到了院门那里,伸手打门,粗着嗓子喊道:“开门!开门!”
里面的那些婢女慌乱一团,其中一个高挑的婢女,目色一冷,喝道:“慌什么!?”
她从晾衣绳上扯下一条毯子,往身上一裹,冲着院门处问道:“如此深更半夜,打门者何人?”
门外杨天一嚷道:“我是天衍宗的护卫,院子里被打晕的是我家的少宗主!快开门!”
那高挑的婢女目色一闪,扭头看着那些慌乱的婢女,道:“你们先回房间,把衣衫穿了!”
那些婢女闻言,立马往各自的房间跑去。
那高挑的婢女见一众姐妹都回房了,这才裹着毯子过去将院门给打开了。
院门方一打开,一个黑影便闪了进来。
“少宗主!”
那人叫了一声,便立即冲到了院落中央的那木桩前。
杨天一伸手探了探黎若舟的鼻息,这才心下一缓,只是昏迷而已。
他注意到黎若舟的胸前挂着一个牌子。
杨天一扯下那木牌子,就着昏黄的灯光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淫棍少宗主!
但看那笔墨气韵,却与方才看到那白纸上的字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