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驯服她。”贝勒轻声说，更像是对自己的承诺，“不是用锁链，而是用.”
“理解。”琼尼尔接上他的话，两人相视一笑。
在南方的夏天仍在热烈的时候。
霜雪之牙的阴影下，寒风如哭嚎的亡魂般撕扯着皮毛斗篷。
瑟恩人的首领此刻却感到一阵刺入骨髓的寒意。他的猎队已经追踪那头长毛象三天了，本该在日落前返回营地，可冰谷中的足迹却越来越深，越来越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引诱他们深入永冬之地。
“马格拿，”年轻的猎人约尔压低声音，青铜矛尖微微发颤，“我们是不是走得太远了？”
瑟恩人从不承认恐惧，但马格拿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祖传战斧上的符文，那是先民时代刻下的“冬之拒斥”咒语。传说能逼退寒神的气息。
“闭嘴，小子。”他啐了一口，唾沫在落地前就冻成了冰粒，“等我们拖回那头象呜啊！”
一声不属于任何野兽的尖啸刺破寒风。
三百步外的冰壁上，一道幽蓝的裂痕突然炸开。冰晶如暴雨般溅射，而在四散的碎冰中，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它比人类更高，更瘦，皮肤如半透明的冰层包裹着蓝色的血管。它的眼睛燃烧着比极光更冷的火焰，手中握着一柄像是用千年寒冰雕琢的长剑，剑身缠绕着不断扭动的霜雾。
最可怕的是它胯下的坐骑，一头由尸块缝合的猛犸象，腐烂的肌肉被冰晶强行粘合，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同样的幽蓝鬼火。
“先古诸神啊”约尔的祈祷冻结在喉咙里。
冰蜘蛛就是从那时出现的。
它们从冰缝中涌出，每一只都有猎犬大小，八条节肢如同冰锥打磨的刀刃，腹部透明得能看见里面蠕动的蓝色内脏。第一只蜘蛛扑倒了队伍末尾的猎人，口器里的冰刺直接从眼眶捅进脑髓，吸食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
马格拿的战斧劈碎了第二只蜘蛛的头壳，冰晶凝聚的甲胄竟被青铜斧刃砍裂，瑟恩人这才发现，这些怪物厌恶青铜。但喜悦转瞬即逝，因为冰剑已经迎面斩来。
斧刃与冰剑相撞的瞬间，马格拿听到了先祖的哀嚎。他的战斧符文迸发出最后的红光，随即像脆弱的玻璃般碎裂。第二剑划开了他的熊皮甲，伤口没有流血，而是迅速结出一层蔓延的冰霜。
约尔在逃跑时回头看了一眼，马格拿的躯体正在从内部慢慢冰冻，皮肤下透出诡异的蓝光。首领最后的表情不是恐惧，而是恍然大悟：
“原来.祖先的传说.都是真的快跑”
冰蜘蛛的利足贯穿约尔后背时，他恍惚看见更多的蓝眼睛在风雪中亮起。
鱼梁木洞窟的深处，时间像蜂蜜般粘稠。
这一代三眼乌鸦那具与树根共生的躯体突然剧烈抽搐，腐木般的皮肤崩开无数细小的裂纹。
“大人！”森林之子“亮月”用黑曜石匕首割开自己的手掌，将泛着荧光的绿色血液滴入乌鸦干瘪的嘴唇。其他森林之子立刻围上来，吟唱起比人类语言更古老的咒文。“它们回来了。”
洞穴墙壁上的鱼梁木根须开始渗出血泪。
“北边的冰谷”乌鸦的声音像是千百个濒死者的合鸣，“一个瑟恩部落.被收割了冰之歌已经奏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但还有时间。”
亮月立刻明白了“收割”的含义。数千年前那场长夜中，森林之子们就是这样称呼异鬼的屠杀，那些异类不只为杀戮，更为将生命转化为寒冬的奴仆。
“一个骑猛犸的斥候而已，我们有能力必须截断这个斥候。”她摩挲着匕首上象征“日与月”的刻痕，“在它联系上主力之前。”
“愿先古诸神保佑你们，亮月。”
三十名森林之子在月圆时出发。他们骑着巨狼，雪熊与影子山猫，拿着黑曜石长矛与弓箭。最年长的巫师用骨针在每位战士额头刻下用黑曜石粉末混合鱼梁木汁液制成的颜料绘制的烈日之眼，三眼乌鸦亲自为每个战士施以祝福魔法，这样能暂时抵抗寒冰魔法的侵蚀。
伏击发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森林之子们用一种能模仿人类惨叫的蕈类将那个异鬼率领的亡者小队引入布满陷阱的冰裂谷。第一轮箭雨就射碎了五具尸鬼的头颅，但真正的威胁是那个骑尸猛犸的异鬼。
它的冰剑每次挥舞都会让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致命冰锥。一名森林之子被突然从地面刺出的冰矛贯穿，血液还没流出就被冻成红色的冰柱。亮月亲眼看见战友“橡足”的巨狼被冰蜘蛛注入毒液，转眼间整个狼头就化为一尊冰雕。
“现在！”亮月吹响用独角兽的角制成的“夏之号角”，上面绘满了古老的符文，三眼乌鸦用自己的血激活了这件古老的魔法道具。
音波震碎了方圆百步的所有冰锥，异鬼的动作也随之一滞。亮月趁机跃上猛犸尸体，黑曜石匕首直刺异鬼后心。
蓝火炸裂的瞬间，他看清了敌人盔甲下的真相
那根本不是盔甲，而是与寒冰共生的骨骼，每一根骨头里都流淌着幽蓝的宛如鲜血一般的液体。
当幸存的森林之子拖着同伴的尸体回到洞穴时，三眼乌鸦正在用根须翻阅一本由人皮制成的古籍。
“冰之歌开始了”三眼乌鸦的眼睛倒映着书页上正在融化的文字，“但我们还有时间，异鬼不会立刻大规模苏醒，它们也在等待冰之歌的高潮。”
亮月突然发现，乌鸦扎根的鱼梁木比昨天又枯萎了一圈。
学校事务，今明两天请假，下周补更
周五，周六，周日有学校的事务需要处理，走不开，所以周五，周六请假，周日正常更新，下周一、二、三有欠更的补更。
第414章 蛰伏，直到腐蚀入骨
鱼梁木的根须刺入尸体的瞬间，整片森林都屏住了呼吸。
树根如活蛇般钻入游骑兵“黑杰克”冻僵的血管，黑褐色的树浆代替血液流动，发出黏稠的咕嘟声。他的皮肤迅速由青灰转为惨白，最后浮现出诡异的青绿色血管纹路，像是南方阔叶林的古老大树上那些巨大的叶子上蔓延的叶脉。
这个森林之子亮月在鬼影森林深处的冰湖边发现的游骑兵死于冰蜘蛛的毒液，他的七神没有眷顾他们，他的小队不幸地突然遭遇了游猎的异鬼斥候。
于是悲剧了。
“睁开你的眼睛。”
三眼乌鸦的声音不是从空气中传来，而是直接在“黑杰克“腐烂的颅骨内震荡，如同千万只乌鸦同时在他脑髓里尖叫。
“咔嚓”
“黑杰克“的下颌骨突然撕裂，不是被外力扯开，而是某种更古老的力量在重组他的尸体。他的眼睑猛地弹起，露出两颗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球。那光芒和被森林之子拼死杀死的异鬼的冰蓝一样阴冷，也像是燃烧的野火一样碧绿如翡翠，像是古老传说中森林最深处未被记载的巫师施展的邪恶巫术。
“记住你的使命。”
乌鸦的喙从阴影中伸出，啄进“黑杰克“的前额。不是撕咬，而是刻印，每一记啄击都在活死人的头骨上留下发光的先民符文：
宛如石墙一样的线条象征着活死人此行的目的地，那道分割文明与野蛮的绝境长城，狰狞的冰蜘蛛与小人，象征着世间一切凡人种族的大敌。
“黑杰克“试图尖叫，但喉咙里只涌出黑色树浆和冰蜘蛛残留的毒液，在雪地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坑洞。他的手指抽搐着抓向盘虬古树中那位枯瘦如骨的人形生物，却在触碰前僵住。
“你属于守夜人。”
鱼梁木上那只巨大的渡鸦的眼中流下一滴殷红如血的泪珠，坠落在“黑杰克“胸口。
“现在，走。将消息带给高墙保护下的凡人。”
寒风如刀，割裂着永冬之地死寂的雪原。
复活的游骑兵“黑杰克“拖着僵硬的身躯前行，他的靴底早已腐烂，露出森森白骨，却仍能踩碎冰层，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漆黑的脚印，那是腐肉与树浆混合的污渍，散发着鱼梁木的苦涩气息，也象征着首席绿先知的魔法守护，鬼影森林与雪原上的动物将无法伤害活死人，那些异鬼的爪牙也将丢失目标。
他的喉咙里灌满了风雪，无法言语，但耳边却回荡着三眼乌鸦的低语：
“向南.穿过高墙警告他们”
“黑杰克“的意识在生与死的夹缝中挣扎。他记得自己是谁，一名守夜人游骑兵，在黑火叛乱期间，他是黑火一方的雇佣骑士，西境的骑士俘虏了他，因为交不起赎金，他被打包卖给了史塔克家族带来的黑乌鸦，凭借着出色的骑术，他一进入长城就充当了游骑兵，他曾与伙伴们在长城外巡逻，嘲笑新兵们对“异鬼传说”的恐惧。直到那夜，他们在鬼影森林深处的冰湖边扎营，篝火映照出湖面下幽蓝的冷光。
记忆如冰锥刺入脑海：
戴文爵士第一个倒下，冰蜘蛛的尖足从他的眼眶穿出，带出一串冻结的血珠；
“小偷”的惨叫戛然而止，异鬼的冰剑将他从肩到胯劈成两半，内脏还未落地就已结冰；
他自己转身逃跑，却被一具复活的尸鬼影子山猫扑倒，冰蜘蛛的毒牙刺入胸膛时，他竟感觉不到疼，只有无边的冷，仿佛灵魂被抽离，坠入永夜。
而现在，他“活”了，却比死亡更可悲。
绿火在眼眶中燃烧，犹如鱼梁木的根须一般的东西在血管里蠕动。
他跌跌撞撞地翻过冰丘，远处，长城的黑影如巨兽般横贯天地。
当“黑杰克“终于踉跄着扑向长城时，他的腐手触碰到冰壁。
“轰！”
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狠狠弹开，彷佛有什么东西在冰墙表面缓慢，但坚定地流淌，古老的符文在冰层下浮现又消散。这是筑城者布兰登的魔法，拒绝一切亡灵的亵渎。
“黑杰克“跪在雪地里，无声地嘶吼。他的声带早已腐烂，但灵魂仍在尖叫：
“让我过去！我必须警告他们！”
他再次扑向长城，用断裂的指骨抓挠冰面，腐肉在魔法屏障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城墙上，一名守夜人哨兵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下方的雪原，却什么也没看见。
在绝境长城的魔法的保护下，活人的眼睛，看不见被鱼梁木唤醒的亡者。
“黑杰克“眼中的绿火开始摇曳。三眼乌鸦的力量正在消退，长城的魔法如熔炉般灼烧着他的存在。他疯狂捶打冰壁，直到指骨碎裂，黑褐色的树浆从伤口渗出，冻结成冰。
在最后的意识消散前，他做了一件事
用断裂的骨茬，在雪地上刻下三个扭曲的符号：
冰。剑。蜘蛛。
然后，他面朝长城跪下，绿火熄灭。
晨风吹过，雪粉掩埋了痕迹。
寒冬之心深处。
三位冰法师领主立于冰川之巅，苍白如骨的手指抚过冰晶权杖。他们的瞳孔深处跳动着比极光更冷的蓝焰，凝视着南方，在那里，人类的王国仍沐浴在长夏的余晖中。
“火之歌太强了，不应该这样。”第一位领主的声音像是冰层开裂的脆响。
龙焰、野火、熔炉、壁炉、血脉中的温热.南方的一切都在燃烧，而他们才刚刚从千年的冰封中苏醒。
“我们太早被发现了。”
“那就继续蛰伏。”第三位领主抬起权杖，冰面下无数尸鬼的蓝瞳随之熄灭，重新沉入冻土。
“让人类遗忘我们直到邪恶的夏天吞噬他们的警惕。”
半边身子露出白骨的尸鬼猛犸缓缓破开连天的风雪，第三位冰法师领主端坐在尸鬼猛犸背上的冰晶王座上，举起了手中寒冰凝结的权杖。
风雪更大了，彷佛有更深沉的黑暗吞噬着雪原的一切。
瑟恩部落的屠杀现场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掩埋。冰蜘蛛的残骸沉入冰川裂隙，异鬼骑乘的尸猛犸碎成齑粉，随风飘散。
森林之子们重返战场时，只找到半截断裂的黑曜石长矛。
“他们在隐藏行踪。”亮月攥紧黑曜石断矛，耳畔回荡着三眼乌鸦的警告。“冰之歌的力量尚未积蓄到顶峰，刚刚复苏的异鬼无力摧毁长城，也无力对抗火之歌的宠儿，它们要感谢长城，它不仅保护了南方的凡人，也保护了它们。”
更北的冰原深处，冰法师领主们开始编织幻象，极光中浮动的虚影、雪地里转瞬即逝的脚印、风中似有若无的呜咽
让这一切看起来，不过是野人的又一个恐怖传说。
寒冬之心的最深处，第四位冰法师领主仍被封在冰柱中。
但他的手指，已经微微弯曲。
他的身后，成百上千位异鬼的领主，法师，骑士仍然在永恒的沉睡。
“等到火之歌衰弱”
“等到人类的内斗消耗他们的力量”
“等到龙与龙彼此厮杀”
“我们，将终结所有歌声。”
两位施法的冰法师领主呢喃道。
第415章 贤王盛世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