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诺拜拉席恩站在父亲身旁，有些紧张地捏紧了指关节，这个爱笑的少年此刻一点也笑不出来。城外的平原上，六万大军如黑潮般蔓延至天际，矛尖与盔甲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光，梳着铃铛辫子，却穿着盔甲的多斯拉克骑兵在长矛与盔甲间穿梭，莱昂诺敢对七神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今天这么多的骑兵与骑士。更令人窒息的是那两头盘踞在军阵上空的巨龙黄金王，那头鳞片如熔金般闪耀的庞然大物，以及阳光，体型较小却速度惊人的亮色母龙。
“他们不是来谈判的。“拜拉席恩公爵的声音低沉如雷，“是来逼我们选边站的。“
莱昂诺咽了口唾沫。他看见黄金王的龙焰在云层下翻滚，每一次呼吸都让空气变得更加灼热。
“父亲，我们不是始终忠于铁王座吗？”
“不，他们在让我们表态.”公爵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你接过我的位置，你就知道了。打开城门，请我们尊贵的雷耿王子和依伦娜公主殿下入城。”
依伦娜坦格利安公主走进风息堡大厅时，连壁炉的火焰都似乎变得更加明亮。公主虽然不再是那个青春靓丽的少女，但依然亮丽如阳光。
她穿着银丝编织的轻甲，紫眸含笑，步履优雅如舞蹈。“公爵大人，“她的声音如蜜糖般甜美，“我带来了我丈夫，兄长与侄儿的问候以及一份厚礼。“
侍从呈上一个镶宝石的匣子，里面装着一份羊皮纸将原属于波尔家族的征服地的九座城堡永久划归拜拉席恩家族波尔公爵自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征服地的混乱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只要您交出昆廷波尔的使者，“依伦娜微笑，“并派兵协助平定叛乱。“
拜拉席恩公爵的手指敲击着石椅扶手，目光阴沉。就在这时，大厅的彩窗突然被阴影笼罩黄金王的巨翼遮天蔽日，龙睛如燃烧的琥珀般透过玻璃俯视着众人。
莱昂诺甚至能感受到黄金巨龙身上的硫磺热浪。
雷耿瓦雷泽斯没有下龙。他就这么悬停在城堡上空，黑钢铠甲在龙背上泛着寒光，特意从武库中借来的瓦雷利亚钢剑“日蚀“斜挎在腰间。
无声的威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
“我的丈夫好像很希望公爵大人能仔细考虑一下呢。”依伦娜公主的声音彷佛有种魔力。让雄鹿公爵与他的继承人都两股战战。
日后以“狂笑风暴”之名闻名大陆的雄鹿公爵莱昂诺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他的父亲在书房里呆到黎明，最终摔碎了珍视的雄鹿角酒杯。“我们没得选，“拜拉席恩公爵疲惫地说，“要么乖顺，要么看着风息堡化为灰烬即便无论如何，拜拉席恩都将染上不可洗脱的耻辱。“
直到很多年之后，莱昂诺才明白父亲所说的耻辱究竟代表着什么，
当昆廷波尔的使者一个满脸刺青的瓦兰提斯佣兵被铁链锁着拖出地牢，扔在风息堡的巨大塔楼的庭院时，那人还在疯狂地大笑着：“戴蒙陛下会烧光你们所有人！真龙必将归来！“
但当他看到黄金王如同融金一般的巨大眼眸时。
他让风息堡的塔楼染上了尿骚味。
雷耿只是冷冷地挥了挥手，黄金王的龙焰瞬间将使者吞没。焦臭味弥漫在庭院中，莱昂诺的胃部一阵抽搐。
“太阳行到高处的时候，“依伦娜公主温柔地说，“我们希望看到拜拉席恩的军队整装待发。“
她离开时，银白的披风扫过莱昂诺的手背，触感如毒蛇般冰凉。
在父亲率领风暴地军队加入王师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莱昂诺都不敢闭上眼睛。
每当闭上眼睛，他就会看见黄金王的龙睛那不是野兽的眼神，而是猎食者打量猎物时的冷静评估。更可怕的是阳光那头母龙，它盘旋时的姿态优雅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随时会俯冲而下，用温柔的火焰将人慢慢烤熟。
西境的叛军迎来了他们的终局。
塔贝克厅的城墙在龙焰中如蜡烛般融化。
梅耿坦格利安站在盖列索斯的龙背上，紫金色的鳞片映照着下方冲天的火光。他的表情冷峻如石雕这位温和的亲王从来都没有这么严肃过。
“一个不留。“他轻声道。
盖列索斯的龙焰倾泻而下，炽烈的火柱如天神之鞭抽打着塔贝克家族的堡垒。石墙在高温中崩裂，塔楼像醉汉般摇晃着倒塌。城内的叛军尖叫着四处奔逃，却被倾倒的巨石和流淌的熔岩封住去路。
在城堡最高的塔楼上，塔贝克伯爵被龙焰逼到了露台边缘。他的胡须已经烧焦，华丽的蓝白七芒星纹章披风冒着黑烟。
“投降.我.愿意投降。“他仰头嘶吼，却连一个声调都发不出来，声音就被淹没在爆炸声中。
梅耿没有回答。盖列索斯的第二波龙焰精准地笼罩了塔贝克伯爵，将他烧成一具焦黑的雕像，姿势仍保持着最后的哀求。
巨龙沉睡太多年了，必须得让这些已经遗忘了龙焰味道的野心家重新回忆起龙焰的滋味了。
另一边，卡斯特梅的岩石在龙焰中变得更加猩红。
盖林端坐在白女王的背上，银白色的龙鳞在火光中如同流动的水银。他的眼神比梅耿更加冰冷那是私生子特有的、被轻视多年后积累的恨意也是明明已经得到了瓦雷泽斯的赏识与栽培，有了更好的后路，却因为这些混蛋的野心差点成了无用功的怒火。
“雷耶斯家的人在地堡里。“他低声道，“像老鼠一样躲着，没了家主，没了去征服地的勇士，他们已经成了只会投机的小老鼠了。“
白女王的龙焰不像盖列索斯那样狂暴，而是如细流般渗入城堡的每一条缝隙。火焰顺着楼梯流淌，沿着走廊蔓延，慢慢扩散到了这座庞大的地下城堡各处，将躲在密室里的雷耶斯族人一个个烧了出来。
烧完塔贝克厅的梅耿亲王满意地看着所有的通气口都冒着浓烟的地堡。
宽恕是戴伦的事情，他们的职责是镇压与复仇。
当最后一个雷耶斯踉跄着逃到地下的储水地躲避龙焰时，达蒙兰尼斯特的金色大军已经包围了城堡。“灰狮“本人骑在披甲战马上，眼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这个时候人们的谚语更适合我们，“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叛军僵在原地，“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随着他的手势，士兵们掘开了卡斯特梅附近的河堤。浑浊的河水如巨蟒般涌入城堡地下，很快淹没了雷耶斯家族世代经营的地堡、密道和藏宝室。
“请动手吧，盖林大人，梅耿殿下，“达蒙对空中的龙骑士点头，“煮了他们。“
盖列索斯与白女王同时喷吐龙焰。炽烈火焰交织着注入洪水，整座城堡的地下瞬间变成一口沸腾的大锅。蒸汽从每一条缝隙中喷出，伴随着地底传来的、非人的惨叫声。
达蒙兰尼斯特静静地听着，直到叫声停止。他的金狮披风在热风中飘扬，彷佛有雄狮在怒吼一样。
从那以后，一首名为《卡斯特梅的盛宴》的歌谣传遍了七大王国，西境的叛军彻底没了声音。
第386章 游击战的精髓
河间地的麦田在燃烧。
戴蒙黑火站在科拉克休的龙翼下，猩红的鳞片映照着远处的火光。他的目光扫过地图，指尖点在河间地与河湾地交界处的那处草原。
“伊戈尔想把我们逼到那处广袤的原野决战，那里地形开阔，适合大军作战，也适合巨龙。“他低声道，“我们无计可施，但我们不会如他所愿。“
“您的意思是游击战？”崔斯丹突然一笑
伊葛河文咧嘴一笑，偷羊贼的泥炭色龙躯在暮色中几乎隐形。“游击战？我喜欢。“
雷霍伽坦格利安轻轻抚摸着海烟的银灰色鳞片，兴奋地说道：“我们需要让他们的龙群看到到处都是我们，却哪里都找不到我们。“
“没错。“戴蒙的手指划过地图，“哈隆培克和克兰佛花已经在北河湾地牵制了'长刺'里奥的主力。现在，我们要让伊戈尔的龙骑士疲于奔命。“
伊耿阳炎擦拭着龙鞭上的血迹，翡翠色的杰德奥林斯在他身后低吼。“提利尔家的军队太分散了，我们可以逐个击破。“
“那就开始吧。“戴蒙翻身上龙，黑火剑在鞘中嗡鸣。“让他们尝尝龙焰的滋味。“
中路军正在缓缓北上，他们摧毁了数个叛徒的城堡与村庄，让这些小贵族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神圣的誓言。
奥利昂瓦雷泽斯闻到了空气中的硫磺味。
他猛地拽动霍文德斯的缰绳，巨龙立刻侧翼急转。下一秒，一道猩红龙焰擦着翼膜掠过，烧焦了下方十几名步兵。
“科拉克休！“奥利昂怒吼，霍文德斯立刻喷出彩虹一样的龙焰反击。
但戴蒙早已驾龙升空，消失在云层中。
“分散！“戴米昂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沙耶尔的胭脂色龙躯如鬼魅般掠过战场，剧毒龙焰笼罩了一队正在突袭的叛军骑兵。紫红色的烟雾中，敌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皮肤溃烂，眼球融化。
“他们在遛我们！这是第三次了！“奥利昂咒骂道。霍文德斯再次喷吐龙焰，但偷羊贼突然从河面的雾气中冲出，泥炭色的龙爪直取沙耶尔的颈部。
戴米昂紧急拉升，带着剧毒的紫红色龙焰猛地喷出，偷羊贼只能翅膀一震，将龙焰扇散。
“该死“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丹瓦雷泽斯的笑声从云端传来。
“背叛誓言的叛徒果然是叛徒！你还是只会偷袭？“
森卓洛斯的墨绿色龙躯如陨石般砸向战场，尾翼的蝴蝶状尾槌凶狠地劈向偷羊贼。伊葛仓促闪避，但仍被削掉了几片鳞甲，泥炭色的龙血洒在麦田上。
凶悍的森卓洛斯立刻伸出龙爪，抓向偷羊贼的身躯，狡猾的老龙同样伸出龙爪，但是它却没有森卓洛斯敏捷，只是几下就被抓出了不小的伤口，森卓洛斯也不太好受，偷羊贼同样凶残狡猾，它不停地试图撕咬林中凶兽的喉咙，林中凶兽同样回以撕咬。
狂暴的林中凶兽差点咬中泥炭色巨龙的眼睛。
“丹！“伊葛认出了龙骑士和他的龙，在伊耿三世还活着的时候，他向这些成为龙骑士的儿子们介绍过瓦雷泽斯家族的龙群，“你那条老鳄鱼还没死？“
丹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森卓洛斯的脖颈。巨龙的喉咙深处亮起炽烈的墨绿色光芒。下一瞬间，墨绿色的龙焰喷涌而出，火焰中夹杂着死亡的回响，笼罩了整个战场。
偷羊贼发出痛苦的嘶吼，森卓洛斯的龙焰在龙群中仅次于伊加拉斯的龙焰，几乎是瞬间就让偷羊贼的鳞片噼啪作响。伊葛咒骂着拽动龙绳，泥炭色的巨龙跌跌撞撞地逃离火海。
“追！“丹正要驾龙追击，血鸦布林登的白鸦突然落在森卓洛斯的龙角上。
“等等。“血鸦的独眼望向北方，“科拉克休和杰德奥林斯正在夹击提利尔的步兵。“
戴米昂已经驾驭沙耶尔升空，紫红色的龙躯在毒烟中若隐若现。“我们去支援里奥。“
奥利昂的霍文德斯低吼一声，宽阔的龙翼展开。“戴蒙想分散我们，所有行动都要一起。“
“遵命！”
科拉克休的猩红龙焰点燃了金玫瑰旗帜。
戴蒙坐在龙鞍上，看着下方的提利尔军队溃不成军。杰德奥林斯的翡翠火焰从侧翼包抄，将整片麦田变成火海。
“大人！“崔斯丹沙德驾驭着杰洛里昂俯冲而来，“森卓洛斯和血眼正在逼近！他们的支援来了“
戴蒙眯起眼睛。远处的天际线上，墨绿色的巨龙与白化血眼正全速飞来，而更远处，霍文德斯与沙耶尔的影子也清晰可见。
“撤退。“他果断下令，“按计划撤退。“
伊耿不甘心地看了眼正在艰难的重组的提利尔大军，里奥提利尔是个人才，即便是已经被巨龙将军队吓得四散奔逃，这位公爵依然在几位大贵族的帮助下重振旗鼓至少他们的骑兵重新汇聚起来，用反冲锋抵挡住了叛军的突击，像是逆行的浪潮一样将叛军拍了回去，但最终他还是拽动缰绳，残破不堪的龙鞭一甩。杰德奥林斯嘶吼着腾空，翡翠龙影朝赤红山脉方向飞去。
道朗沙德的伊格里斯喷出最后一道龙焰掩护，随即跟随科拉克休消失在云层中。
当丹的森卓洛斯降落在战场时，戴蒙的龙群早已无影无踪。
“又跑了？“奥利昂降落在旁，黑甲上沾满烟灰。
丹跳下龙背，森卓洛斯的鳞片还在散发着余热。“他们不会一直逃下去。“他拾起半面烧焦的金玫瑰旗帜，“戴蒙在拖延时间，等待更多叛军集结的同时消耗我们。。“
布林登的白鸦落在焦土上，啄食着一具尸体的眼球。“北河湾地的哈隆培克已经攻占了蜜酒河沿岸三个城堡。不过他们的统治即将结束，罗宛大人已经重新夺回了其中两座城堡。“
“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布兰。“丹的眼中闪过寒光，“现在重要的是，我们找到戴蒙的踪迹了。“
丹吹响了传讯的龙号角。
但在巨龙赶来之前，他们还有一次机会，现在立刻上龙追逐，他们可以凭借布林登的魔法追上戴蒙等人。
第387章 终于追上你了
麦浪在龙翼掀起的狂风中伏倒，形成一圈圈金色的漩涡。布林登河文的白发在气流中狂舞，他能闻到血眼鳞片间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像陈年羊皮纸混着冰原苔藓的味道。这头白化巨龙此刻正发出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嘶鸣，介于警告与恐惧之间。
“东南方，找到他们了。“布林登瞳孔收缩，那片灰蓝天空看似空无一物，但多年驯龙的经验让他肌肉先于意识绷紧。他猛地拽动龙绳，血眼立刻侧滚，一道炽烈的柱状龙焰堪堪擦过翼膜。热浪灼得布林登右脸发烫，几缕白发卷曲焦黑。
偷羊贼的轮廓在云层中逐渐清晰。这头比血眼大三分之一的公龙展开翅膀时，投下的阴影能让整支军队陷入黑暗。伊葛的黑甲在龙背上闪闪发亮，像一只趴在腐肉上的甲虫。
“死乌鸦！追得倒挺紧！“伊葛的喊声裹挟着风声传来，“你的破龙连给我当靶子都不配！“
布林登没有答话。血眼在他的操控下突然俯冲，白化的鳞片在阳光下几乎隐形。偷羊贼的第二次龙焰喷了个空，浑浊的火焰将下方一片橡树林化为火炬。
白化巨龙如幽灵般出现在偷羊贼左侧，利爪在对方翼膜上撕开一道道血痕，这是小体型的巨龙独有的优势。伊葛咒骂着转身，抽出长剑无能地挥砍着空气，却只斩断了几缕被龙焰烧焦的头发。血眼早已滑到另一侧，修长的龙尾如鞭子般抽在偷羊贼的鼻梁上。
两头巨龙在百米高空展开死亡之舞。偷羊贼每次扑击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但血眼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闪避。布林登的绿视野里，伊葛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慢动作钢剑扬起时肩甲的松动，左手拽动龙绳时小指的颤抖，甚至能看清他牙缝里嵌着的肉屑。
“你只会躲吗？“伊葛的咆哮中开始掺杂喘息。偷羊贼的第六次扑击再次落空，泥炭色的鳞片因为频繁转向已经渗出丝丝血珠。
布林登终于开口，声音像铁锈摩擦，又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嘲笑：“我在等你累死。“
戴蒙黑火他们根本来不及转移多远就被四头巨龙追上了，布林登驾驭着血眼拖住偷羊贼，霍文德斯咆哮着攻击科拉克休，森卓洛斯迟了一步，只能嘶吼着扑向海烟，而沙耶尔，那头长相怪异的巨龙以一敌三，明明体型上没有优势，但就是硬生生地让三头巨龙狼狈不堪地被驱赶着。毒火对巨龙可能效果不大，但对骑手是致命的。
此时，森卓洛斯正在上演另一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