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龙之王朝 第192节

  渡鸦刚刚带来消息,伊利昂坦格利安亲王就掀翻了整张议事桌。

  “伊耿,你他妈七层地狱的给我们留下了多大的一个烂摊子!”

  葡萄酒杯砸碎在蜜色石墙上,深红的酒液如鲜血般流淌。这位旧镇亲王的紫眸燃烧着骇人的怒火,银金色的长发在狂怒中散乱如狮鬃。

  “戴蒙黑火!“他的咆哮让学士塔的玻璃嗡嗡震颤,“我给了他活命的机会他就用背叛回报我?!“

  他的儿子瓦利斯站在阴影中,年轻人还是有些畏畏缩缩的。“父亲,冷静“

  “冷静?“伊利昂猛地转身,披风扫落一架子古籍,“龙有三个头!他妈的这是家族的祝福与诅咒!他想当征服者伊耿吗?“

  窗外传来低沉的龙吟。沃马克斯这头墨绿色的雄壮巨龙正在旧镇港口上空盘旋,它的翼膜遮住了半个行宫的穹顶。

  梅耿亲王默默拾起掉落的信件,紫金色的盖列索斯在他身后的庭院喷吐着硫磺味的鼻息。“我们需要出发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两个跟孽种混到一块的逆子,我也会照看好的。”

  蜜酒河上还飘着夜晚刚刚升腾的雾气的时候,三条巨龙已掠过城市,向着东北方飞去。

  沃马克斯打头阵,墨绿色的鳞片在晨光中如同深沉的密林。伊利昂戴着当年林戈尔送给他的三头龙头盔,面色冷峻。

  珀影的飞行姿态诡异得令人不安。这条乳白色鳞甲的巨龙脖颈扭曲如蛇,眼睛始终半闭着,仿佛随时会从高空俯冲入河,像捕食鳄雀鳝般叼起一艘战舰。瓦利斯紧贴龙颈,似乎还有些微微颤抖。

  盖列索斯的紫金色鳞片折射出虹彩,梅耿亲王用锁链将自己固定在龙鞍上,面前摊开着维斯特洛的地图。他的目光不断扫过河间地与河湾地。

  “三哥,我们去河间地,那里可能会堵到孽种。”

  梅耿的声音遥遥传来。

  与此同时,在旧镇的行宫内,伊蒙坦格利安正在高烧中呓语。

  “海烟.家族“

  学士们用冰毛巾敷着他滚烫的额头,却止不住那些从苍白的嘴唇间漏出的破碎词句。窗外的海烟那头银灰色的雄壮巨龙正用头轻轻撞击宫殿的外墙,撞得黑石簌簌掉落。

  巨龙在不安。

  奈丽诗握着丈夫枯瘦的手,眼泪滴在绣有三头红龙家徽的锦被上。“他刚刚还在说要骑龙去帮伊利昂.“

  学士们低下了头。

  愤怒恶化了亲王的病情,这位享誉数十年的龙骑士,可能真的没有骑龙与龙搏杀的机会了。

  边疆地,在龙巢城发出渡鸦的十六天之内,似乎早有准备的边疆地亲王领,以及多恩的贵族就已经开始集结。

  巨龙之间的战争需要巨龙。

  人之间的战争需要人。

  他们等候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夜歌城的黑色玄武岩城墙在暮色中如同巨兽的脊背,城垛上的火把连成一条蜿蜒的火龙。小阿斯兰龙德尔伯爵站在嚎哭悲戚的塔楼上,深紫色的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吹号。“他低声道。

  呜

  号角声撕裂夜空,低沉如巨龙的吐息,回荡在赤红山脉的峡谷之间。

  城下的平原早已变成钢铁与皮革的海洋。多恩长枪兵的铜鳞甲在火光中闪烁,宛如沙漠中的金色沙暴;戴恩家族的轻骑兵骑着精瘦的沙地战马,弯刀如新月般雪亮;赛尔弥家族的骑士们高举丰收厅的旗帜,卡翁家族的老人头和卡伦家族的夜莺在空中飘扬。

  年迈的路斯里斯马泰尔亲王骑着一匹纯白的沙漠骏马,缓缓穿过军阵。他的盔甲镶嵌着红铜与黑玉,胸甲上刻着马泰尔家族的金枪贯日与瓦列利安家族的海马。当他举起长枪时,四万五千名战士同时举起武器,钢铁的碰撞声如同雷霆滚过大地。

  “为了真龙!“

  吼声震碎了夜歌城上空的云层。

  杜斯顿伯里的橡木大厅里,阿兰劫焱伯爵的拳头砸在古老的橡木桌上,震得酒杯跳起。他的家徽燃烧的火焰绣在猩红的战袍上,仿佛随时会燃起真正的火焰。

  “战争开始了,不只是真龙的孽种,还有叛徒。“他环视在座的领主们,声音如磨刀石般粗粝,“现在轮到我们了。“

  达珈雷昂家族的骑士们沉默如铁,他们的盔甲上刻着飞蛇与泪滴;斯壮家族的战士们沉默地准备追回家族的荣誉;毕斯柏里家族的弓箭手们检查着紫杉长弓的弓弦,每一根都浸泡过毒蛇的毒液。

  “两万五千人,“阿兰劫焱拔出佩剑,剑身映照着壁炉的火光,“足够让叛徒们心惊胆战了。“

  呜

  杜斯顿伯里的号角声比夜歌城的更加尖锐,像一柄匕首刺入黑夜。

  幼鹿屯的麦田刚刚收割完毕。卡伏伦家族的旗帜在风中舒展,旗下站着皮尔斯卡伏伦伯爵,他的长剑正在鞘中嗡鸣。

  唐德利恩家的黑袍骑兵像一片移动的阴影,他们的家主罗兰唐德利恩正轻声哼唱着古老的战歌;荷斯家族的骑兵排成楔形阵,枪尖组成钢铁的森林;海顿家族的骑士们擦拭着钢铁盾牌,上面刻着海顿家族的纹章。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皮尔斯伯爵举起长剑,剑身上的波纹如同流动的晨光。

  “出发!”

  一万六千个喉咙同时发出怒吼,惊飞了原野上所有的乌鸦。

  他们的身后,阿苏勒卡奥的多斯拉克轻骑兵像一阵青铜色的风暴席卷而过。他们的铃铛辫在风中叮当作响,弯刀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雷耿瓦雷泽斯的巨龙黄金王与依伦娜公主的阳光在空中飞舞,三万银血军的铠甲在阳光下如同流动的水银。

  巨龙怒吼着宣布了南方大军的开拔。

  “出发!”

第378章 兵戈四起

  当第一缕黑烟从火磨坊升起时,布雷肯家的哨兵才意识到这不是寻常的火灾。昆廷布莱伍德伯爵的七百骑兵像一群沉默的乌鸦掠过边界,他们的锁甲外罩着墨绿色的斗篷,每匹马的马鞍旁都挂着浸过焦油的箭。

  “为了鸦树城!“布莱伍德家的老骑士奥斯威尔布莱伍德高喊着,一剑劈开了磨坊的木门。里面的工人还没来得及抓起铁锹,就被鱼梁木长弓射出的箭矢钉在了面粉袋上,浓郁的烟尘爆燃,点燃了这座被两个家族争夺了一千年的巨大磨坊。磨坊的火势很快蔓延到邻近的麦田,刚刚生长出来的冬麦转眼间变成翻滚的火海。

  布雷肯家的巡逻队赶到时,只看到插在焦土上的一面旗帜黑底上的血色鱼梁木,树枝间飞舞着展翅的乌鸦。旗杆下整齐地码着十二颗头颅,每张脸上都被刻了道从额头到下巴的血痕。他们的身体被扯开肋骨,血早已流淌干净。

  村子的圣堂被夷为平地,布雷肯家族的修士被吊死在劈成木柴烧成焦炭的七神塑像上面,布莱伍德的士兵割掉了他的命根子,塞在了中年修士的嘴里。

  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

  “七层地狱啊”这是布雷肯的士兵最后的呢喃。

  哈佛佛雷侯爵接到奔流城传来的消息时,正在孪河城的大厅里擦拭儿子梅利最喜欢的骑士棋。当信使颤抖着说出“庸王的孽种杀死了梅利少爷,梅利少爷像佛利斯特大人一样英勇“之后,老伯爵的手指被骑士手中的长剑划出了血。

  “召集士兵。“他的声音让大厅瞬间结冰,“全部。“

  两千佛雷士兵在几个小时后与布莱伍德军会合。这些来自绿叉河两岸的战士举着蓝灰底的双塔旗,他们的锁甲上还带着晚冬的寒湿之气,他们中不少甚至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上哈佛侯爵召集他们太太急了,他们中有不少甚至是在看到侯爵的士兵离开城堡后才跟上来的。

  同样接到消息的还有石篱城,小布雷肯还没来得及震惊父亲和叔叔的荒唐决定,就被迫披甲上马,去抵抗世仇的暴怒。

  一千五百名布雷肯家的民兵和留在城堡的骑士在奶牛村外的苜蓿地里摆开阵型。当正午的太阳升到最高点时,小布雷肯看到了令他血液凝固的景象佛雷家的前锋骑兵每人都擎着一支长矛,矛尖上挑着布雷肯家斥候的脑袋。

  战斗持续了不到两小时。佛雷家的重骑兵像铁锤般砸开敌阵,布莱伍德家的弓箭手则像毒蛇般从侧翼撕咬。当布雷肯家的旗帜倒下时,哈佛伯爵亲手砍下了小布雷肯的头颅那个年轻人死前还在呼喊母亲的名字。

  而他的兄弟的尸体则在泥泞的苜蓿地里无神地看着太阳,他的眼眶中还插着布莱伍德家族的黑箭。可惜,再也看不到石篱城的厅堂了。

  石篱城的城垛上,布雷肯伯爵的叔叔阿尔顿布雷肯爵士有些绝望地看着城外林立的帐篷,手中的长剑死死抵在城垛上。伯爵的两个儿子的脑袋插在枪头,自己的孙子在城门外的铁笼中呻吟年轻的布雷肯被剥光了铠甲,身上刻满了淋漓的血痕。被俘虏的骑士们被一个一个地推到刚刚竖起的绞刑架上暴怒的两个家族不接受俘虏,不接受赎金,他们选择了先民最古老的血腥复仇。

  城下,昆廷布莱伍德正用匕首在阿尔顿布雷肯的孙子身上刻第十九道划痕每道代表一个被吊死的布雷肯家骑士。哈佛佛雷站在他身旁,低语道:“徒利公爵的大军会在傍晚抵达,我们的斥候没有发现龙。”

  “怎么那么快?”昆廷布莱伍德有些疑惑,他知道徒利公爵准备了多少人马五千人,在这些年不是一个大数字,但是能这么快就召集这么多人也绝非易事。

  “奔流城里有七百名常备军,奔流城外的村庄里集结了上千人,然后就是和你我一样,一路前进一路征兵,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徒利公爵能召集七八千人感谢先王庸王除外,他们带来的盛夏让我们有足够的人手。”佛雷侯爵感叹道。

  “等到徒利公爵抵达,拂晓攻城。“布莱伍德伯爵对传令兵说,“告诉弓箭手,我要石篱城的粮仓先烧起来。“

  当徒利家族的鳟鱼旗帜在太阳西沉的时候出现在石篱城外的原野上时,连天空都变成了血色。

  徒利公爵骑在战马上,深蓝披风在风中翻涌如蓝叉河的怒涛。他的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冰冷的杀意佛雷家的梅利、徒利家的魏蒙德,他们的尸体还没有送回各自的家族这一切源自一场罪恶的背叛

  “攻城。“他只说了两个字。

  石篱城的城墙在黎明时分震颤。布莱伍德家的弓箭手射出第一轮箭雨,箭矢上绑着浸油的麻布,点燃了城头的木制工事。佛雷家的步兵推着攻城锤逼近城门,

  奥斯威尔布莱伍德爵士站在阵前,鱼梁木长弓拉满,一箭射穿了城垛上布雷肯家骑士的喉咙。“为了魏蒙德!“老骑士的声音比弓弦更锐利。

  石篱城古老,但并不坚固,在历史上,这座城堡多次被攻破,这也让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堡实际上早已不堪重负。

  石篱城的南门在正午时分崩塌。

  阿尔顿布雷肯爵士带着最后的家臣骑士死守内堡。他的战斧已经砍卷了刃,锁甲被鲜血浸透成黑红色。

  “投降,“奥斯威尔爵士站在尸堆上喊道,“我饶你全尸。“他的第一箭射中了代理城主的肩甲。

  老布雷肯的回答是一口带血的唾沫。

  老骑士的第二箭射穿了他的膝盖,第三箭钉入他的右眼。当布雷肯家族的代理城主跪倒在地时,佛雷家的士兵一拥而上,乱刀分尸。

  黄昏时分,石篱城的大厅里堆满了布雷肯家族的头颅。

  布莱伍德家族血洗了自己的老仇人打着红龙与银龙的旗号

  布雷肯伯爵的妻子被吊死在自家大厅的梁木上,身下流出的浑浊的鲜血染黑了绣有布雷肯家徽的挂毯。

  “留一个活口,“徒利公爵对满脸血污的士兵们说,“让布雷肯知道,背叛的下场。“

  他们选择了布雷肯家最小的儿子八岁的李昂。男孩的右手被砍下,装进一个镶宝石的盒子里,由徒利家族的骑士快马送往赫伦堡。

  希望红龙和银龙的巨龙别那么快下场,不然就太没意思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传令兵带来了让所有人脸色大变的消息。

  在君临的巨龙起飞之前,动乱的不只有河间地。

  西境

  凯岩城的金色雄狮旗帜下,“灰狮”达蒙兰尼斯特公爵的拳头砸在议事厅的地图上,震翻了几个酒杯。

  “雷耶斯和塔贝克?“灰狮的声音低沉如地底矿洞的回响,“谁给他们的胆子当叛徒?“

  他扫过在座的西境贵族,维斯特林伯爵的绷带还在渗血他的两千军队在绞架山遭遇伏击,活着回来的不足三百。

  “普棱死了。“克雷赫伯爵阴沉地说,手指摩挲着剑柄上的纯银野猪,“他们把他吊在自家城堡大门上,胸口钉着雷耶斯家的红狮旗。公爵,君临的龙骑士还没有抵达,我们“

  达蒙突然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齿。“很好。“他站起身,阴影笼罩整张地图,“他们怕不是忘记了兰尼斯特的族语。“

  窗外,凯岩城下的海潮声突然变得狂暴,仿佛预感到鲜血将至。

  “听我怒吼。”

  河湾地。

  高庭的白色高塔顶端,“长刺“里奥提利尔公爵正用一把镀金的匕首修剪玫瑰。

  他的动作优雅精准,每次刀光闪过,就有一朵金玫瑰坠入仆人端着的铜盆里。盆中的透明冰块映照着他的面容那张让无数贵妇人为之倾倒的脸,此刻冷峻如石雕。

  “十七个村子。“总管的声音在颤抖,“亮水城以北的丰收粮仓全毁了。“

  里奥的匕首停在半空。“那些家伙终于忍不住了“

  “是的。“总管说道,“叛军用火箭点燃谷仓时,高喊'戴蒙万岁','正统国王万岁'。“

  玫瑰公爵突然将整把玫瑰扔进冰盆,他转向侍从:“发信给雷德温,我要青亭岛舰队沿河北上。“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寒光,“阿兰劫焱伯爵的军团什么时候到,哪位龙骑士会保护我们的军队,去问清楚。“

  “是。”

  窗外,玫瑰大道上的农夫们惊恐地看到高庭最高的白塔顶端,金玫瑰旗帜被降下,换上了绣有滴血荆棘的血红玫瑰战旗。

  谷地。

  海鸥镇的银币码头,二十艘满载谷地小麦的商船正在起火。

  “这是给君临的赋税!“鹰巢城财政官被按在焦油桶上,嘶声喊道,“你们这是造反!“

  “不。“港口总督培提尔艾林那个总爱吟唱骑士诗歌的年轻人用镶宝石的匕首挑起财政官的下巴,“这叫自由贸易,对了,是对正统国王的自由贸易。“他指向燃烧的船只,海鸥镇的艾林家族因为站错了队沉寂了几十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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