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的话音一落,大家都齐声要求解开手铐。谁愿意与此事粘上半点关系,谁就是傻瓜。
我示意警察动手,被解开手铐的人,像是脱离了牢笼的鸟一样,不要命的跑走了。
死了人的家属也是被铐住的人,他解开后迟迟艾艾不肯走。我问他:“还有事?”
他憋红了一张脸道:“领导,你刚才说的丧葬费,我去哪里领?”
“跟我来。”我说,叫上公安局长和两个警察,径直往水泥制品厂办公楼走。
原本我是想从县财政先拿出五万块钱,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倒让我省了事。
秃顶的老板看到我们进来,忙叫小秘书倒茶。
我半点不客气地说:“先不忙倒茶,你叫人拿出五万块钱来。”
秃顶老板一愣,迟疑地问:“不是说县里先付么?”
“你们闹事,叫县里买单?”
“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我咄咄逼人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发毛,眼光不敢接触我的目光。
“还不快去!”秃顶老板对自己的小秘书喝道:“等上菜呀。”
秃顶老板的小秘书长得倒是俊俏,看她的身材与长相,是个挺风流的人儿。
她被秃顶老板一喝,顿时慌了手脚一般,出门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低声说:“老板,厂里停工,财务都不在家。”
秃顶老板牛眼一瞪道:“我不管,限你五分钟,给老子拿钱来。找不到钱,你也不要来见我了。”
小秘书鼻子一哼,一副为难的样子,显得楚楚可怜。
死者家属看大家都僵住了,鼻子也一哼,哭出声来。
秃顶老板耐不住哭声,烦躁得在屋子里转着圈圈。转了两圈后,陪着笑脸说:“领导,你看这么办可好,等财务来了,我叫人送过去。”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人打发走。公安局防暴警察的一顿乱打,并不能平息事件。或许这个时候,他们在酝酿更大的动作。倘若我先搞定了他,他们就缺少了一个由头,再想兴风作浪,也无济于事。
“领导,我现在也没办法啊。”
“你没办法我有办法。”我冷冷地说:“死了人,就是天大的事。这样吧,你拿不出钱,就跟公安的人回去配合调查。什么时候搞清楚了你再回来。”
秃顶老板吓了一跳,双手乱摇道:“这不关我的事
啊。”
“哪你说,关谁的事?人是不是死在你这里?是不是因为纠纷死的?”我逼问他,眼光递给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是个会来事的主,当即对两个警察喝道:“铐上带走。”
两个警察摩拳擦掌要上去,小秘书扑了过来,拦在中间喊道:“凭什么抓人啊。”
公安局长冷笑道:“站一边去!是不是你也想跟着一起去?”
小秘书花容失色,看看秃顶老板,又看看我,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是不是给钱就不抓了?”她小心的问,眼睛去看秃顶老板。
“不是要你的钱,是要你们拿一个态度。”我说,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去拿,我去拿。”小秘书忙不迭地说,转身进了办公室里间。
秃顶老板嘴巴张了一下,终究没出声。
过一会,小秘书出来,手里捧着几扎钱,迟迟艾艾的不知要给谁。我瞟了一眼秃顶老板,发现他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了抽。
他在肉痛!
“你打一张收条。”我指示着死者家属。
死者家属赶紧要来纸笔,伏在桌子上写好递给我。
我没接,让他把收条交给小秘书。
等到他们一个收了收条,一个拿了钱,我说:“你们做好开工,你回去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好。没有县里的意见,谁闹事,谁负责。都明白了?”
秃顶老板转忧为喜,忙着答应道:“我听领导的安排。”
死者家属犹豫一下说:“就这样了?”
“你还想哪样?”公安局长不失时机的一声断喝。
“我没想哪样啊。”死者家属怀里抱着几扎钱,低声问:“我可以走了不?”
“走吧走吧。”我挥挥手道:“千万不要再掺合搞什么事了啊!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死者家属千恩万谢地走了。
等到他一走,我笑着对秃顶老板说:“吓着了吧?”
秃顶老板摸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苦笑着说:“我知道领导你在帮我。”
“我不是要帮你,我是在帮任何需要帮助的人。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春山县人,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呢。”
秃顶老板顿时激动起来,苦着一张脸说:“不是我不愿意谈,问题是我怎么去谈?说是改制成股份公司,人家一等改制完成,拿了钱退股了。剩下我一个人,就是泡屎,也要吃下去啊。”
我莫名其妙地问:“谁拿了钱?”
“还有谁?邓镇长啊。”
他的话一出口,马上感觉出口太快,赶紧拿手去堵自己的嘴巴。
我忍住笑,问道:“邓镇长与改制有什么关系?”
秃顶老板眼看着自己已经走漏了嘴,干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赤溜溜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