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情报只交给了钢铁同志一人,由他决定需要扩散到哪些人,很显然,做为钢铁同志的亲密战友,莫洛托夫同志的所知也很有限,但是一定得到了某种暗示。
“布林斯基同志(任弼时的俄文名字),好吧,你说服我了,关于钢铁厂包括与之配套的采矿、锻轧、板材、特殊钢冶炼设备,我们可以考虑从迁移的欧洲部分中拨出来,你要知道那样会占用西伯利亚大铁路的运力,远东实在是太远了。”
“你的建议呢,莫洛托夫同志。”
“从新疆入境,会节省很多时间和动力。”
果然提出来了,任弼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公文包,里面装着刚刚收到的电报,既有来自新疆办事处的,也有中央的回电。
华苏之间不光有个外蒙,还有新疆。
如果说,外蒙掐在苏联远东的大动脉上,新疆就顶在苏联的软腹部上,这个软腹部就是中亚。
苏联对于新疆的兴趣,一点不比外蒙要少,甚至于在诺门坎战役之前,他们在新疆的驻军也并不比外蒙要少,甚至于因为靠近欧洲部分,其军事调动能力更是远远超过了外蒙。
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数年如一日,扶持起盛世才这个东西。
任弼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行,如果贵方感觉占用了西伯利亚铁路的运力,我们的建议是转道外蒙,两国合作修建从乌兰巴托到张家口、北平的直通铁路。”
莫洛托夫诧异道:“据我所知,无论是张家口还是北平,都在日本人的统治下。”
任弼时纠正他:“暂时。”
莫洛托夫明白了,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他,我党接下来的目标是:解放整个华北。
“满洲战役之前,我们需要外蒙做为后勤基地。”
“没问题,这个可以谈。”
“外蒙的现状不能改变。”
“那不行,外蒙必须也只能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接受投票表决,不接受独立的外交、军事、治权,蒙古人民党要么并入华夏共产党,要么解散,其相关领导人允许离开去苏联或是别的地方,我党可以不追究他们的分裂罪行,这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莫洛托夫靠在椅背上,对面这位以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来的却是最无情的话,他缓缓地摇摇头。
“这不可能,苏联在外蒙倾注了大量心血,包括海量的投资。”
“这都可以谈,甚至允许你们成立股份公司,继续经营这些项目,也可以用赎买的方式交给我们。”
莫洛托夫无语,好像对面坐着一个大金主,挥舞着支票簿,从头到脚就四个字。
哥不差钱。
“那苏联的安全问题呢?”
“也可以谈,我说过了,只要不涉及主权,一切都可以谈。”
任弼时心知,不能一味强硬,只能一点点放松,先把结果敲定,以免节外生枝。
“保持现状,你们不能在外蒙驻军。”
“可以,对等条件,苏联不能在远东驻军,把东边的安全交给我们。”
莫洛托夫苦笑着摇摇头:“这不可能。”
“所以,我们不必在这种针锋相对的问题上斤斤计较,外蒙威胁到你们的铁路,你们也同样威胁到了我们的东北,比那还严重得多,双方如果都不肯让步,最终的结果就是沿西伯利亚铁路东段,你我两国陈兵数百万,互相戒备,谁最高兴?是西方帝国主义。”
任弼时不急不徐地说道:“我们都有各自的利益,但当时的形势是要共同应付整个西方帝国主义的强大攻势,把兵力浪费在彼此身上,是极大的浪费,如今的华苏必须要团结一起,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呢,我想钢铁同志已经很不耐烦了吧,莫洛托夫同志,我不是想要压你,我党对此同样很关注,国家利益是有底线的,苏联有,华夏也有,既然都不肯让步,我党还有一个提议,把这条大动脉,变成“华苏友谊路”,请把我党的提议转告钢铁同志,他一定会理解的。”
莫洛托夫只能扮演传声筒的角色,把他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钢铁同志。
“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你太敏感了,应该多看看东方的书籍,研究一下他们的心理,至少他们有一点说得不错,我们目前的关注在于欧洲部分,远东太远了,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保证我们的安全,并不是不可以接受,你难道不明白吗,这是一种势力划分,他们敢于提出来,要与我们共同捍卫共产主义思想的传播,一起承担整个西方反动势力的压力,不是一件坏事,如果过于斤斤计较,浪费的只是我们的时间和机会,外蒙、新疆。”
钢铁同志拿着烟斗走了两步,停在他的面前。
“划界问题可以等到形势稳定下来再谈,原则上,可以同意华夏同志的建议,我们不应该针锋相对,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对彼此的防备上,注意,是彼此。”
莫洛托夫心领神会:“我明白了,钢铁同志。”
第三百八十八章解决盛世才
“现在解决盛世才,势必要依靠苏联,我们鞭长莫及啊。”
“是啊,盛世才在新疆搞特务统治,搞得人人自危,很不得人心,我想,康生同志一定注意到了这一点,才会起了搞下他的念头。”
洛甫和陈云讨论起刚刚接到的消息,边区与新疆之间隔着西北,果党在这里放了一个第8战区,名义上是防御日本人的入侵,实际上盯着边区,以我党现在的力量,也不可能马上把手伸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因此,搞掉盛世才后,只能是靠苏联驻军来维持现状,与现在有什么区别?
“主席,你的意见呢?”
主席吐了一个烟圈,轻声说道:“康生同志的感觉很敏锐啊,盛世才的的确确是个两面派,这种人比单纯的坏还要可恶啊。”
洛甫知道他想起了曾经的历史,那些牺牲在新疆的同志。
“主席是不是认为,让这个人提早下台,对我们更有利?”
“不是对我们更有利,是对新疆的群众更有利,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干这些事情,是打着亲苏、反帝的幌子,将来一旦我党接收该地,同样的政策还会不会得到群众的认同?打着红旗反红旗,说的就是这个盛世才,这样的破坏力,比起单纯地害人要严重得多哟。”
两人思索了一下,陈云说道:“搞下他,苏联人一定会扶持另一个姓盛的,他的两个弟弟都在苏联留事,其中一个至今未归。”
洛甫补充道:“盛向苏方正式提出了,希望撤离驻军,减少顾问团的人数,应该是有右转的倾向。”
“他是在试探,试探莫斯科对他的态度,假如苏方强硬,他会马上退缩,假如苏方松口,他就会得寸进尺,所以我讲这个人是个两面派,投机份子,如果我们此时占据了甘宁青,把他团团围住,他会一头投入我们的怀抱,表现得比任何人都革命,这样的人你们讲可不可怕?”
可怕归可怕,怎么处理,是要讲方式方法的,我党从来不搞暗杀,与热衷于此的果党相比,更像一个合法政府。
既然是合法政府,做事就不能随心所欲,像这种搞掉一个地方政府首脑,又有一定实力的人物,更需要谨慎,一旦事情败露,当事人极有可能身受杀身之祸。
哪怕成功了,得益的也有可能是苏联人,尽管如此,中央研究决定,还是让康生与苏方沟通,确定一次行动方案,从组织关系上,盛是联共(布)员,由苏方负责处理也是合情合理,分歧在于行动成功后的人选,以及新领导人主政下的新疆,我党提早布局的问题。
接下来是外蒙问题,在苏方松动之后,尽快签订备忘录,把领土先收回来,以外蒙不驻军换取苏方在远军不驻军,将大大减轻北部国土特别是东三省工业区的国防压力,有了完整的蒙古高原作为缓冲,将来无论首都定在何处,都不必为安全问题担心,这是十分关键的,也是我方寸步不让的原因所在。
“不在东北驻军,那就直接放到北海道好了嘛。”
主席爽朗地一笑:“将来我们的国防线,我看日本都不够远,还要向东推,钢铁同志看得很清楚啊。”
“那是因为啊,他急于换取我们登陆辽东半岛,开辟第二战场,减轻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的压力,据东北局的同志反映,苏军正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轮攻势,远东军区领导层大换血,他们搞内部整顿搞了一个月,钢铁同志希望一鼓作气,拿下沿边各个要塞区,听他们说,就连大口径的列车炮都多数调到了远东,从中亚、欧洲调来的新部队也基本上到位了,人数超过了150万。”
主席点点头:“苏军在成长,战火是最好的催化剂,苏军的战斗力还远远达不到卫国战争后期的水平,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至少把每一支部队拉上去见见血,听听炮声,都比训练要有用啊。”
“嗯,我们的队伍也需要这样的炼,山东军区把第一批入辽的部队选出来了,他们将编入东北人民解放军,总数十万人,一万主力团、九万新兵,新兵以日械为主,基本上把之前的缴获都搭进去了。”
老总把山东军区的计划向二人汇报:“罗荣恒的建议是以老带新,先捡软柿子捏,打击伪满军,在战斗中煅炼部队,再寻机与日军主力决战。”
主席肯定了这个作法:“你们不要小看山东军区的新兵呀,他们从5月份就开始训练了,在山东战役中担任支前,已经上过真实的战场,又因为土改士气很高,再加上更换日军的装备,战斗力并不弱,具体怎么打,让林小鬼他们自己去考虑咯,我们不要做过多的干涉好了。”
从山东军区部队中抽调进入东北,是既定的计划,早在山东战役结束之后就开始了,那个时候连东北局都没有成立。
也因为要抽调大批部队,所以山东军区一直没有再进行大的战役,只是忙于巩固新的解放区,在新区推行土改,消灭顽固派、土匪、残余日伪敌人等工作,这种低烈度的战争,也让所有的新兵得到了一些实战的机会,并不完全没有上过战场。
山东解放区还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果党的苏鲁战区,包括鲁西南的沈鸿烈、于学忠和苏北的韩德勤,新四军主力渡江北上,需要一个立足之地,恰好在此时,江南的鬼子准备北上,对双方都造成了一定压力。
与河南的鬼子不一样,这一带的日军并没有打果军的主意,而是一直采用诱使的方式,双方不光达成了停战的默契,而且有意勾结在一起,共同对付新四军和八路军。
沈鸿烈和韩德勤恰恰是两个有名的顽固派,一心一意搞摩擦,苏鲁战区司令于学忠则倾向于中立,这就给我党的统战工作带来了契机,经过洛阳事件的发酵,各大战区的杂牌军都有切肤之痛,于学忠这个亲历了“西安事变”的东北军首领更是首当其冲。
第三百八十九章落选者和入选者
临沂做为鲁西南重镇在山东战役结束之后就落入了我军之手,新任临沂军管会副主任、警备司令员许世友对于自己没有入选东北人民解放军颇有微词,更对自己还要学习地方政务头痛不已。
“老许,你不能只抓训练,别的啥都不管吧。”
“哎呀我的大政委,部队要扩充,要练兵要搞合成化,一大堆的新玩艺都弄不过来呢,地方上这种破事情,就多劳动你了啊,辛苦辛苦。”
对于搭档的这种态度,政委林浩无可奈何,明明是军事首长挂着军管会副主任,事情却都推到了自己头上,不管还不行,军地关系也是个新鲜概念,城市管理对于我党我军都是一个新命题,在山东所总结的经验,将来是要推广到全国的,能够利用这个难得的战斗间隙,学习这种管理形式,是军区的统一安排,许世友不喜欢,以军务繁忙屡次缺席,他又有什么办法,告状?
那不是显得自己这个政委很无能吗。
要说许世友也没说错,战役结束后,各个主力团全部扩编,以一个主力团搭上两个预备役团和其他部队组成新的旅编制,炮兵、通信、汽车都是好玩艺啊,最近还加强了那啥空地一体化,听得许世友一愣一愣地,哪还有心思去管地方上的破事。
许团长现在成了许旅长,忙着呢。
“林政委,是不是许世友又在发牢骚了?”
“周书记?”
林浩在军管会办公室突然看到总理等人走进来,赶紧起身迎接。
总理是和新任东北局第一书记王稼祥一块儿飞到山东的,先是在济南下机,然后坐火车经胶济线到达青岛,王稼祥留在了青岛组织班底,总理要去苏北安排新四军北上的事宜,临沂是其中的一站。
这里也是与果军苏鲁战区接壤的最前线。
许世友不在办公室,总理让林浩带他去找,把军委的决定带给他们。
“对付果党,打击顽固派,争取民主派,分化中立派,争取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日蒋合流不得人心,我们一方面要揭露它,一方面要利用它,利用它做什么?把爱国的将领争取到我们这边来,少打一些仗。”
许世友在城郊的训练场玩他的新玩具,总理一看就笑了,那不就是他在海南看到的“金鹿”吗。
“来来来,我带上你们转一圈。”
“您会开这个?”
“怎么,不相信?”
总理熟练地上车启动,四个大轮子忽忽地转起来,两人赶紧拉住横杠,训练场很大,也没有轮胎跑道,开起来随心所欲,在战士们的围观下,速度越来越快。
没有平整过的训练场与海南的专用仿野外场地差不多环境,跑起来自然是忽上忽下,简单的悬挂系统防震性弹一般,等到总理过完瘾,以一个漂亮的侧滑停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差。
许世友还能坚持住,身体一般的林浩已经忍不住扶着车子哇哇大吐起来。
“啪啪”
战友们热烈地鼓掌,总理向他们挥挥手,许世友好奇地问道。
“这个鹿很好开吗?”
“你?难说。”
总理给了他一个“打仗我不行,开车你不行”的表情,许世友“嘿嘿”直乐,摸着横杠说道。
“别看这玩艺长得不咋地,那是相当好使,啥地都能跑,拖上一门37炮,跑得那叫一个欢实,只可惜一个团才给了十辆,舍不得下死命用。”
“那是因为咱们的产能没上去,要供应这么多部队,一时半会儿只能这么办,等到将来生产得多了,自然就会分下来。”
许世友的表情有些遗憾:“听说入辽的部队一个团有20辆,可比咱们富裕。”
“眼馋了?选什么部队进东北,组织上是有综合考量的,东北局认为以115师老部队为主,便于快速熟悉和指挥,这一点我可以跟你明说,并不是因为你许世友不够格,你眼馋人家,人家还眼馋你呢,瞧瞧你的部队,大炮、汽车什么都有,你原来的老部队,你想过他们是什么装备吗?缴获一门92式步兵炮,就跟过年似的,你现在还看得上鬼子炮?”
许世友立马被总理说服了:“那是,鬼子炮比咱们的差太远了,就是炮火压制,咱们一点也不怵他,这才几年呀,真是不敢想啊。”
总理拍拍他:“想通了就好,把部队训练出来,仗有得你打的,现在准备一下,护送我去见一个人。”
“谁?”
“于学忠。”
许世友睁大了眼睛,那不是果党反动派的头儿吗。
青岛山东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中心。
从潍县赶来的梁兴初又是另一个表情。
“101第一个点了你的名,你梁大牙可不得了,潍水河一战成名,全军通报表扬,怕你不肯来,让我跑来做工作,东北解放军第一师师长,我都有点羡慕你呀。”
与林育蓉、刘亚楼一同归国的李天佑专门赶到青岛来接部队,他在出国前就是第343旅的代理旅长,当时的梁兴初只是343旅685团的一名营长。
不到一年,梁兴初如今已经成为东北解放军的第一师师长,绝对的主力,李天佑也不过是刘亚楼之下的第一副参谋长,级别还差了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