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1939 第378节

刘绵当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去问,这种事情要保密也有办法,能瞒住不少人,但是真有心查,也不是全无蛛丝马迹,很简单,吃穿用度这些,他们不可能不通过当地解决,就算什么都通过外运,那就更简单了,查运送路线就行了,而要解决生活问题,行辕后勤处就是个不得不打交道的部门,那可不是一两个人,包括警卫团在内一共有几千人呢!

刘绵只需要知道警卫团驻在哪里,大致的范围就出来了。

再通过后勤处的采购和配送情况,就能将范围缩小到街道,再小一点,他也无能为力,因为附近一定会封锁,要特别通行证才可以进入。

组织上也不会要求得那么细。

就这样,经过一番旁敲侧击,他从后勤处的朋友那里得到了汉口某地秘密戒严,一般人不能通行的情报,又通过电讯处得到当地特别架设了电力线和电话线,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拿到大致位置的情报,他马上通过下线送出,曾淳、陈克东等地下党的领导人本来还想进行多方比对,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目标就在那里,雷天明却主张直接上报。

“时间来不及了,论证的工作交给组织完成吧,并不是我们一条线提供这样的情报,有个大致范围就行了。”

还能这样办?

两人有些发懵,不过也没有坚持,时间上确实来不及,更让他们奇怪的,雷天明没有使用他们的电台,而是自己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大砖头,这个长条形的方盒子头上拉出一根长长的金属线,不知道怎么搞的两按三拨,里面竟然传出了人声!

“黄河、黄河,我是长江,我是长江,听到请回答。”

“长江、长江,黄河已听到,黄河已听到。”

就在二人的目瞪口呆中,雷天明直接与阜阳的指挥部联系上,如同打电话一般,向南方局报告他们刚刚收到的关于一号目标位置的情况。

第七百一十一章 末日降临

离他们的秘密联络点仅仅三个路口,果党军统局武汉区办公室里,区长李果湛收到了一份意外的信件。

“执中吾弟,安好,莫斯科一别十五年有余,弟之所为,余有耳闻,虽身属两党,亦有共同抗日之谊,惜日种种,皆因某人错误路线之由,弟离党别投,实出有因,如今抗战胜利在即,果府拒绝和平,我党亦不得不选择战争,望弟念及当年革命之经历,再三思之,今日之华夏,必是赤旗之世界,弟当日慷慨陈词,满腔热血犹在乎?兄,沧白留,民国二十八年春。”

信文并不长,一目看完,他的手都在发抖,因为这位沧白兄的真实身份是他的莫斯科东方大学同班同学,曾经的同事和战友。

南方局负责军事工作的叶剑英!

至于这位老兄的经历,自行百度去吧,免得说作者水字数,只能说相当无语。

他发抖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对方公然对他策反,而是这封短信是何时扔到他的公文包里的?李果湛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不得不回忆从出门到现在所接触的人,每一个都有嫌疑。

再放开一想,万一是昨天晚上塞进包里的呢?

那就不再能深想下去了,共产党对于叛徒是从不毫情的,因此一些叛徒会比果府特务还要死心塌地,这也是当初戴笠之所以看中他们的原因。

但是信里说得很清楚,他的叛变事出有因,手上的血债也不多,而且有抗日之功,是我党争取的对象,这是一个机会,虽然他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对方要他做什么。

突然之间他就感觉没有一个人可信,人人都在盯着自己,哪怕把信烧成灰倒进水里冲到下水道,这种恐惧也是挥之不去,我党的地下工作可怕之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军统里有几个影子,再正常不过了,他拼命地抽烟试图掩盖这种情绪,以致于部下敲门进来时,屋子里烟雾腾腾,人都看不清。

“区长,电讯处有发现。”

“啊。”

他猛然一惊,赶紧问道:“方位?”

“就是这个很奇怪,我们用德国进口的电讯侦测车跟踪发现,电波信号无处不在,可却难以测出准确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机器故障。”

“不会,德国人的机器很精密,37年初才进口的,绝不可能出问题,我去看看。”

李果湛加入军统之后,苦心钻研业务,对电讯、电子、加密、解密等工作都有过深入研究,虽然比不上局里的专家,但也不是外行。

他亲自上车跟了一段,发现部下的确没有说错,可疑的电波信号全城都是,仿佛到处都是共党的电台,这怎么可能?

自从蒋委员长进驻武汉以来,神经最紧张的就属军统、中统这些特务组织,他们每天都在城里大肆抓捕可疑份子,特别是最近几天,戴老板突然驾临武汉区,对他们的工作表示了严重不满,让李果湛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借题发挥,要把自己搞下去,换他的亲信上来,毕竟抗战结束了,他的位子很关键,局里多少人在盯着呢,患得患失中,今天收到的这封信,让李果湛进退两难,一面是打,一面是拉,共军的强势,可以瞒着一般人,但又怎么瞒得过军统?

太难了。

“啪”

李果湛摔了耳机,罕见地对部下发了脾气:“找人来看看,是不是出故障了。”

“局里人看过了,都说没问题。”

“那就去找德国人来,不是包用二十年吗,这才多久,什么JB德国造,都是瞎逼玩艺。”

部下噤若寒蝉,德国人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来批,再说了,这会儿上哪找售后去,人家也得理你呀。

李果湛发了一通脾气,心情平复了不少,走下测向车走向自己的座车,上车后正要打火,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过自己的公文包,翻了个底掉也没找到多余的纸条,刚松一口气,突然看到头顶的后视镜上面夹着一个信封,他心里“咯噔”就是一跳。

拿下来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地址和时间。

完了!

李果湛靠在椅背上发呆,如果收到第一封封信就马上上交,事情还能挽回,现在把信烧了,又没有交待,人家肯定会乘胜追击,去不去都脱不了干系,就算报上去,只怕正好被戴老板拿到借口,那又有什么用呢?

很明显,这个人就在局里,说不定正在盯着自己,他吓了一跳,从车窗玻璃往外看,只觉得每一个人都像,又都不像。

是谁?

李果湛拔出手枪,找来找去只找到一个目标,那就是他自己。

枪口顶上脑口,冰冷的金属触感透着死亡的气息,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在心里大喊一声用力扣下去,却纹丝不动。

没有打开保险。

冷汗簌簌而下,打湿了他的后背,李果湛从后视镜里看到一张扭曲的面孔,死里逃生的体验让他近乎疯狂地想到了一个主意。

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间还够,点火发动车子,李果湛慢慢地沿着大路向前开,街上行人不多,一些黑皮警察站在街口维持秩序,还有不少的便衣三三两两地出没在街角巷口,有些是他的手下,有些是总局直属的行动队,整个大武汉,都处于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3月8日,这个催命般的日子,一天天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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