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杯酒下了肚,亚特乌斯将军的脸色红润起来,倦怠冲淡了许多,说话的精气神也较之前大为不同。
“州长官克伦伯-海森先生,请允许我私下里称呼您昔日的军阶,游击上校。澳城战役,你是我所发现的最大的惊喜。战役结束后,我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整理战役的经过,因为后来战事紧张,直到战争结束,我们才将它们整理成册。退休后,我给戴勒菲格高级参谋学院当了两年的特聘教授,奥城战役是我所指挥的,这个战役也是我主讲的。通过深入的研究,我意识到,你们在城市下水道里的游击战所展现出的韧性远超常人想象,而你们从下水道突袭敌军,夺取敌方战舰的那场战斗,更是无法复制的经典,你们的坚韧和智慧让人无比钦佩。我想,如果现在你不是洛林的行政长官,而是我们军队里的一名军官,也许已经升迁到了师级的军官,我会委派你指挥部队,用敌人都想不到的方式去实现一场伟大的逆袭,但,我现在没有这样的人选,而你有更多的责任要去承担。”
魏斯以酒向昔日的老长官致敬,然后道:“尼古拉莱博尔德是我最好的朋友,相信您对她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战争突然爆发,她本来是星空集团技术总监,可以说,是这个重要工业企业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无论从技术的角度,还是从家庭的角度,又或是从价值的角度来看,她都应该受到好的保护,而不是在前线率领小伙子们跟敌人拼杀。现在,她不仅来到了洛琳,来到了最为艰险的地方,还亲自驾驶战斗机升空作战,到昨天为止已经击落了七架敌机。我试图阻止她做这种看起来非常疯狂的事情,可是她依然坚持自我。我想,当国家危难的时候,如果每一个人不论军阶高低,不论身份尊卑,都无所畏惧地投入到这场抗争中来,无论我们面对多大的困难,也一定会反败为胜。”
将军默默地看着魏斯,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啜了一口酒,说道:“你能够这样想,我非常欣慰。不过,战争终究是军人的责任,平民既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直接参与到战斗中来,除非军队授权他们以游击队的形式参战。来之前,我询问上级,得到的答复是,目前还没有必要,但可以适当做好准备。”
军方的顾虑,魏斯早有所闻。同为州长官的伙伴们之中,有不少是从军界跳到政界的人物,从联邦漫长的历史上来看,这种跨界是单向的,无法逆转的,因为联邦军队从来不会接受政界人士回到军界,这也可以说是一种联邦的作风。想当初走上这条路,既是命运始来也是发挥自身价值的一种选择,他不曾后悔,也不会后悔。现如今,困境当前,他并不介怀这些,而是主动宽慰道:“将军,您所说的这些我完全理解。这就是现实。站在国家的角度来看,我们要竭尽全力赢得洛林之战,如果您信任我,觉得我能够派上用场,您尽管吩咐。我可以抛开自己的姓名,抛开自己的身份,以名无姓、不在公开场合出现的方式去引导这场战斗。或者,您就把我当做您身边一名不知名的新参谋,忽然发现这个新参谋谋划了不错的作战方案,然后将这个作案方案交给更具经验和能力的军官们去执行。当然了,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就像是在奥城,从来没有既定的方案能够贯彻到最后,必须审时度势、随机应变。
亚特乌斯将军连连颔首:“我知道,你足以胜任优秀参谋官的角色,如果你留在军队,前途不可限量……你甘愿奉献的精神,我发自内心的钦佩,但以我的为人和品格,是绝对不会让有功之人埋没在岁月中。在洛林,你是预备部队的指挥官,你对预备部队有合法合理的指挥权。如果仅以预备部队投入一次行动,而以正规军做策应,在做好充分的沟通,我相信大家可以领会这种安排的精妙所在,我相信我们能够迈过这道障碍,以超常规的方式去实现一些难以达成的目标,最后让高层默认既成的事实。”
“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魏斯道,“我深感责任重大,也知道任务极端艰巨,但愿命运之光照耀我们。”
将军举起酒杯:“正义即命运。”
第95章 围点打援计划
“看到了吗?西北方山脊线向阳侧,有一队人,他们穿着迷彩服正在下山,大约有20个人,有4个在侧翼,其余人一字纵队。”
透过特殊视野,魏斯早早发现了这一小股敌人的踪迹,在切换到正常的视野后,他指引身旁的同伴用望远镜观察锁定敌人的方位。
“太了不起了,您的视力真厉害!”年轻预备兵发出由衷的赞叹。
身旁的预备部队军官插话道:“对付这20个人应该不难,我带一个连上去,保证全歼他们。”
“不,先不要打草惊蛇。如果他们被我们消灭,后面的敌军就会有所察觉,相应改变他们的计划。我们就在这里观察着,看看他们想做什么,要到哪里去?如果他们是往航空基地的方向,那应该他们正在侦查航空基地的守卫情况,并且有所谋划,与他们现有的兵力,是不可能胡乱地派出机动的侦查小队通常情况下,机动的警戒力量会是在特定区域进行有规律的活动,而不像他们这样展开搜索行进队形。”
末了,魏斯补充道:“这是经验所得。打游击战,我们的经验可要比他们更加古老。”
魏斯所率领的这支警戒小队,由3名军官、5名士官以及16名士兵所组成,他们此次出动并非执行战斗任务,而是在魏斯的带领下进行例行的警戒侦察准确地说,是跟着这位老游击指挥官学习如何进行警戒侦察。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是卡塞尔航空基地周围24个警戒点之一,而卡塞尔防御行动,是这场战争爆发以来洛林预备兵所主导的第一次作战行动。没有亚特乌斯将军的支持,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来走上这些,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毕竟魏斯身旁这些官兵十之八九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整体战斗力和平均值都逊色于一线部队,但他们也并非乏善可陈,以魏斯为首的参加过上一场战争的洛林游击战的精英们,是他们优于对手的因素。
昔日的游击英雄们,有的年事已高,不适合冲锋陷阵,出谋划策,调度后方,发挥余热,有的正值当打之年,体格、精神、经验俱佳,诸如格伦森托滕贝尔、阿莱士诺迪米克等人,在洛林工业者联盟是魏斯的左右手,战事再起,又追随魏斯来到洛林预备部队。得到亚特乌斯将军的支持,魏斯着手组建了洛林预备部队的A作战指挥部,人员和装备按师级部队参谋部的规格配置,并且突出作战指挥功能。围绕卡塞尔航空基地的作战行动代号为A,加入A行动的预备部队已有第1901、1904、1909、1910、1912五个预备营,作战兵力近6000人预备营没有严格的编员限制,从一两百到三四千皆可“成营”。以往,预备营主要是给一线部队提供补充兵员,而战后的军事改革,赋予了预备营更多的角色和责任。
现如今,联邦军一线战斗部队依然装备着老式栓动步枪,但比例已经下降到了30,而克伦伯格鲁曼突击步枪的比例上升至45。也就是说,10名士兵当中,有3个仍然使用栓动步枪,4个半使用突击步枪,其余人使用手枪、机关枪、半自动步枪,在轻重机枪装备率稳定在56的情况下,大量配备突击步枪,无疑提高了部队的火力密度和战术灵活度。因此,在联邦军队,克伦伯格鲁曼突击步枪被多数人视为战后的最佳发明,但凡用过的无不啧啧称赞。预备营的枪械装备情况大致相反,70的士兵仍然使用老式栓动步枪,克伦伯格鲁曼突击步枪的装备比例通常不到10,轻重机枪的装备率大约是23。就装备水平和训练情况来说,预备部队的战斗力大致按一线部队的三至四成计算,当然不同部队之间存在一定的差异,洛林的预备部队无论装备还是训练都优于大多数联邦州的预备部队,战斗值也相应更强一些。
“大家注意隐蔽,他们离我们只有大约1万尺了。在这个距离上,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以免被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踪,这样一支诺曼人的小队至少有两名狙击手,他们专用的狙击步枪射程远、精度高,远距离交火我们很难占到便宜。当然了,也不必太过拘谨,毕竟我们是处于主动的一方。”
魏斯结合眼前的敌情,耐心细致地向同行的小伙子们传导经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山头,竖立着一处醒目地观察哨,这座观察哨是用树木所搭建的,并没有进行刻意的伪装,而是有意让敌人投鼠忌器,不敢肆意活动。这样的观察哨,在洛林还有很多,它们并不都驻扎有部队,而是应形势所需,虚虚实实,让敌人难以琢磨。
在这儿,有这样一座观察哨,敌人的注意力更容易被它所吸引,而不是放在附近的丛林和灌木中,这也是游击作战选用观察点的一个技巧,是魏斯他们通过长期作战摸索出来的,而这种经验通常是以沉痛的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
在这个观察哨东南方30里处便是卡塞尔航空基地,它距离索姆索纳斯约150里,是联邦空军在洛林中部的战略性支点,可完整驻扎师级规模的航空部队,周围还有若干野战机场作为辅助。除了魏斯的预备部队,这里先期部署了3个防空营、3个步兵营以及1个装甲中队,警戒半径30里。依照魏斯与亚特乌斯将军所商议的诱敌深入策略,在诺曼军队对卡塞尔航空基地发动了一场破坏力有限的空袭后,联邦军决定对卡塞尔的防御体系进行升级亚特乌斯将军下令增派3个防空营和6个预备营,构筑一系列防御阵地,并将地面的警戒圈扩大到40里。即便诺曼人靠近防御圈,也无法使用常规的短程火炮威胁基地。要完成这一防御调整,大概需要两到三个星期的时间,期间部队的调动、新阵地的设立都将给诺曼人提供了较为理想的夜袭机会。此外还有一点,一旦防御部署完成,诺曼人无论空袭还是地面突袭,难度都会相应的加大不少。为了增加诺曼人的紧迫感,驻扎在洛林的联邦空军部队在诺曼人的空袭过后,又迅速组织了两波大规模的远程轰炸,以不惜代价的方式对诺曼人腹地的工业区和军事区展开了大规模的夜间轰炸。
魏斯设计的这一作战方案,借鉴了美军二战于中途岛设伏的桥段,他们不需要刻意泄露消息,无孔不入的诺曼人很快做出了反应,他们对卡塞尔航空基地加大了空中侦察力度,地面小队也开始出现在基地附近。在这里,魏斯和预备部队最终索要面对的敌人,有可能只是一支一两千人的诺曼部队,然而上一场战争的经验和前期联邦军的教训清清楚楚地提醒他们,这是一群相当凶恶的敌人,切不可掉以轻心,而要把这场战斗当做一次高难度任务。
黄昏时分,又一大波机群踏上了对诺曼帝国东部工业区的夜间轰炸行程。对于联邦空军的这种新型的奔袭方式,诺曼人虽然组织了多种的拦截,但机群相对于舰队有着更强的灵活性,一旦发现敌人大规模的拦截便可迅速分散,这就如同人们无法用一挺机枪来阻挡鸟群的侵入。
既然空中的拦截难度颇大,而且成效并不明显,诺曼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釜底抽薪的办法,一方面对联邦空军在西部的航空设施进行打击,另一方面他们从北方和东线的攻击也将重点放在了联邦空军的飞机生产区上,也就是星空集团等几个主要的制造工厂。
入夜后,魏斯来到航空基地附近的备用机场,在那里,预备兵部队有两架老式的双翼飞机,它们在和平时期是农林航空队的播种消防飞机,到了战争时期便是一种有效的战术侦察和联络工具,可以配属给预备部队使用,且无需另外征招飞行员。
乘着这种老迈但稳定的双翼机,魏斯在航空基地附近进行了大范围的低空侦察,这种侦察跟正规军的活动截然不同,它更多是通过自己的经验和特殊技能去观察敌人在地面的活动,而从这一晚观察的情况看,敌人显然是有意识的在卡塞尔航空基地附近调动可部署地面部队。
看清了敌人的动向,魏斯连夜飞往亚特乌斯将军的指挥部,与之会商接下来的行动安排,总的原则就是围点打援,让敌人进攻航空基地,然后将进攻之敌团团围住,引诱敌人前来救援,借此尽可能的打击和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魏斯的预备部队指挥部与亚特乌斯将军的正规军指挥部之间已经架设了专用通信线路,考虑到没有加密技术的有线通讯并不绝对安全,在敌人已经渗透进入洛林的情况下,所有军用系统都有可能被敌人窃听,因此,魏斯和亚特乌斯将军约定了一些简单的密语。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平时只用密语联络,从而确定攻击的方向攻击的时间。
对提出的围点打援策略,亚特乌斯将军深为赞同,但在执行层面他有很多担心,譬如诺曼人精于设计各种陷阱,使得联邦军队在调动时受到阻碍,而另一方面诺曼人又善于突击,如果联盟将大量部队提前部署在预设地域,能会引起敌人的警惕,让他们改变计划;如果兵力不够,很难抵挡住敌人的反扑,这就形成了策略和执行层面的矛盾。
第96章 笼中困兽
夜正深邃,透过望远镜放大的视线里,联邦空军位于洛林中部的卡塞尔航空基地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一片繁忙景象。
另外一边,是茫茫林海,山风拂过树梢,只有喜夜的动物在悄悄活动。
山头附近,隐藏着联邦军的一处野战指挥所,那是第1901预备营的营指挥部所在地。这个营是洛林的第一预备营,最近数年,在联邦预备部队考核中稳居前10,堪称预备部队的模范营。受益于洛林政府组织的民间捐赠,这个营的枪械装备基本达到了一线部队的水准,火力支援防空连和战车中队都配备了最新型号的战斗装备,官兵素质和训练情况在预备部队当中也属于一流水平。不过,随着战争的进行,一线部队持续消耗,该营已向联邦军第1901团输送了1600余名补充预备兵,并应后者要求提供了部分装备。现如今,该营虽有近2000名预备兵,但军官和士官短缺,整体战斗水平较战时初次集结下降了不少,作为战斗部队上阵,其作用未必抵得上一个600人规模的一线战斗营,更不消跟那些精英部队相提并论。
大战当前,营部军官们言行举止都很慎重,以致于指挥所里的气氛颇为压抑。这个时候,魏斯带着由一群退役军官和军校生的参谋团队来到这里,如同黑压压的乌云中裂开缝隙,洒下的缕缕阳光虽不能改变风雨欲来的大势,但增添了人们度过风雨、迎接晴天的信心。
作为洛林的行政长官和预备部队指挥官,魏斯跟这里的军官们已经非常熟悉了,寒暄几句,便直接进入工作状态。昏黄的油灯下,他们结合沿途观察到的情况,检视了第1901预备营的部署,对各连队当前的位置感到满意,遂向这支预备部队的军官们强调,瓷杯和钢杯都能盛水,瓷杯一敲就破,钢杯即便受到很大的外力冲击,变了形也不容易破损,部队亦是如此是瓷杯还是钢杯,主要取决于战斗人员的意志决心,特别是各级军官的意志决心。因此,他们必须勇敢坚韧、沉着冷静,给士兵们做好表率。
在第1901预备营的作战指挥部,魏斯一行人为部队的作战部署把了脉,也给年龄参差不齐的军官们鼓了劲,接着,他们依托该部的各处隐蔽哨所,对敌人的踪迹进行探察。面对军事素养颇高的诺曼帝国陆战部队,防御性的夜间侦察通常只在最后关头发挥作用,出于诱敌深入的考虑,联邦军及其预备部队在拉塞尔航空基地周边并未大规模布设雷场,也就自行放弃了通过预设地雷探察敌军行动方向的常规举措。为了尽可能做好预判,魏斯不厌其烦地深入各部防区,亲临前沿地带进行侦察,并借助老式侦察机进行夜间的低空低速侦察,这些颇耗精力的行动获得了可观的回报:他对悄悄逼近卡塞尔航空基地的诺曼人了若指掌,他麾下的预备部队即将以尽可能合理的部署和相对理想的姿态进入战斗。
探察过程中,魏斯不仅密切关注着敌人的行踪,亦格外留意当面之敌的战斗力情况。就战斗读数而言,那些诺曼士兵较他们的常规部队高出一档,比起联邦军特勤部队也不逞多让。以洛林预备部队的战斗力,如若正面交手,有十比一的人数优势都未必能赢,必须制定正确的战术策略并坚决贯彻。当然了,再好的战术策略也需要审时度势,魏斯长时间在前沿阵地活动,就是为了获得尽可能多的敌情,适时调整作战部署,进而敲定最终的战术策略。
为了契合诱敌深入行动,亚特乌斯将军协调联邦空军对洛林西北部的诺曼军队控制区展开了密集的昼间轰炸,并频繁调动地面部队,故意制造联邦军队打算歼灭敌军登陆部队的假象。与此同时,联邦空军继续对诺曼境内的战略目标展开轰炸,拉塞尔航空基地遭到诺曼人轰炸后,受损的航空设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修复,驻扎于此的航空部队也及时获得了补充
这场战斗,从诺曼人决定对拉塞尔航空基地动手的那一刻起便拉开了序幕!
诺曼战舰夜袭拉塞尔航空基地之后的第七天,增援而来的联邦军队悉数到位,受损的航空设施也基本修复,唯独外围防空阵地和警戒设施正如火如荼地构建中。在这种前后相衔的时刻,诺曼人终于在黑暗中露出了獠牙:潜入山林的袭部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对拉塞尔航空基地发动突袭,他们的攻击依旧如野兽的獠牙般锋利,他们的视线如夜鹰般敏锐,哪怕联邦军队依托防御阵地进行了坚决的抵抗,他们仍然以风暴般的强击战术渗透乃至击穿守军防线,仅仅三个多小时,诺曼人便打穿了联邦军在拉塞尔的两层防线,其先头分队分别抵达基地北部的机库区和基地南部的起降区,其余部队如同侵入人体的病毒,四下扩散,却又难以捕捉踪迹。
对于这种非传统的作战方式,诺曼人显得游刃有余,胜利似乎已经唾手可得,但无论是在基地北部的机库区还是南部的起降区,突进的诺曼部队就像海浪撞上堤坝、风沙来到山脚,任凭声势再大也无法前进一步,甚至迅速受到反噬,就地烟消云散。
进攻犹如奔跑,向前的惯性不会因为遇到阻碍而消失。先锋分队迟滞不前,主攻部队迅速重心前移,诺曼士兵或三五一组、或七八一队,交相掩护,配合默契,以冲锋枪、火焰喷射器、手雷炸药等高输出的轻武器贴身短打,攻势凶猛。此前若干次战斗,在洛林活动的诺曼军队屡屡利用这种意志坚决并且技艺高超的快速突进撕开对手的防御,然而在拉塞尔航空基地,他们终于踢到了钢板在基地内层防御圈,联邦军队依托预设火力点组织起有效的交叉火力网,并以突击步枪和机枪机炮压制敌军火力。
眼看僵持不下,诺曼人迅速转变策略,开始破坏航空基地里能够破坏的设施设备、物资物料,视线可及之处,浓烟滚滚、火光四起。
猛兽进笼,魏斯审时度势,选择恰当的时机下令“收网”。他麾下的主战力量是5个预备营6000名预备兵,还有航空基地周边的若干驻防、警戒部队可供调遣,而突袭拉塞尔航空基地的诺曼部队总数约2000人,他们分成两路,南北进击,北路人数稍多,南路兵力略少。乍看起来,魏斯是以6000战力偏弱的预备兵对抗2000战力彪悍的诺曼兵,正常情况下别说是胜算,能避免溃散就很不错了,但围绕拉塞尔航空基地展开的这场战斗,还有数以千计的联邦正规军,他们以团、营为单位嵌在整个航空基地的防御体系里,有的驻守在警戒防御阵地,有的属于地面防空单位,有的负责基地的警戒巡逻,他们的战斗力毋庸置疑,仅有的问题是不善或不便机动。按照预设的诱敌深入策略,魏斯和他的预备部队初期只需要将正规军防线上的通道阻塞,把突入拉塞尔航空基地的诺曼军队困住,不让他们趁夜撤走。等到天亮,驻扎在拉塞尔和洛林其他航空基地的联邦空军就会出动战斗机、攻击机,并空运重型装备前来,以空地合击的方式将这股诺曼军队歼灭只要诺曼人足够坚挺,这场围歼战会尽可能拖延结束时间,以引诱诺曼人将更多的部队派来解围。
无论最终战果几何,只要魏斯和他的预备部队能够完成第一阶段的阻敌任务,拉塞尔之战都能够沉重打击诺曼人的气焰,鼓舞联邦军民的士气。
出于一种直观上的预判,战斗开始时,魏斯在拉塞尔航空基地北部坐镇。当突入航空基地的诺曼部队意识到无法达成预期作战目的大量摧毁联邦军部署于此的作战飞机以及弹药、燃料,枕戈待旦的预备兵们已经在他的调度下离开隐蔽阵地,楔入到敌军突袭部队和接应部队之间。在此过程中,他们跟诺曼人的小股部队发生交火,依照魏斯的“死命令”,对敌接火的预备部队以不计代价的方式夺取了各处战术目标,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对敌军南北两路人马的合围。此间,参战部队来不及清点伤亡,但是仅以魏斯的视角,就观察到麾下的预备兵们在小规模攻击作战的惊人伤亡,这是双方战斗素质和经验、技巧的真实体现,接下来面对受困之敌的反扑,战斗只会更加激烈,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双方攻防角色转换,大多数预备兵只需要死守阵地,而坚决防御对官兵技战术水平的要求显然更低一些。
军队如同人体,士兵是肌肉细胞,各级军官、士官好比脊骨,肌肉强健与否固然重要,脊骨的坚韧度更为关键。发现后路被断,诺曼人并没有陷入慌乱,亦不是盲目突围,而是一边多点试探火力,一边寻找对手的薄弱位置。作为老对手,魏斯自然不会忽视敌人的这一特点,他有意做了“示敌以弱”的部署,诱导敌人集中力量攻击第1912预备营在一处谷地抢设的防线。尽管诺曼人一次进攻就拿下了阵地,但旋即遭到对手部署在两侧树林中的机炮压制,紧接着又在阵地后方陷入地雷阵,突围之路顿时变成了死亡之路。
第97章 钢钉
“全体注意沉住气!看到敌人再开火!千万要沉住气!”
山谷中,临时构筑的简易阵地里,年轻的士官用带有浓重洛林地方口音的阿尔斯特语招呼同伴们。缺乏战斗经验的士兵,很容易误入以射击来缓解紧张情绪的“歧途”,结果不仅不能有效杀伤对手,还白白耗费了弹药,并且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可谓百害而无一利。在战斗打响之前,洛林预备兵指挥部向参战部队下发了几道指令,要求务必传达到各个基本战斗单位,其一便是这道纯粹的技战术指令。
从训练场到战场,预备兵们跨越了人生最大的一道鸿沟,当他们“沐浴”枪林弹雨,当他们面对死神的直视,所有的教条、所有的叮嘱完全有可能在一瞬间被遗忘,这时候便极其需要军官、士官或是老兵指点菜鸟们扬长避短。
对于这条阻塞了自己后路的临时防线,诺曼人罕见地摆开阵势发起轮番冲锋。这些久经沙场、素质精良的职业军人,在没有重型武器的情况下,把现有装备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黑暗中,他们的弹匣式机关炮犹如超大口径的狙击枪,以精准的射击压制和杀伤守军,他们的短管曲射炮简直是迫击炮克星,以相近的弹道特性和更好的射程、威力完美压制守军手中的迫击炮和机关炮。除此之外,诺曼人的分队突进战术已经通过不断的训练和战斗演进到了非常成熟的地步,当守军官兵将火力集中一处时,其余分队便会根据战场形势用最快的速度向前突进,而后或一鼓作气冲杀到底,货反过来为受到压制的友军分担火力,使得攻击线不断向守军阵地逼近,若对手不退,则强行击破之
“注意,敌人从左侧上来了!射击的时候压住头,别抬高!打点射,换位置!”
在士官学校接受过正规训练,又在战斗开始前上了突击培训课程的年轻士官,再一次在关键时刻向周围的预备兵们发出正确提醒。第1909预备营卡在了敌人突围的必经之路上,阵地横阻在山谷间的谷地里,两侧都是植被稀少的坡地,强行通过必然遭到守军山腰和谷地火力的夹击但如果火力不能及时覆盖,诺曼人的小股突击部队仍有可能从这里快速通过,从侧后威胁第1909预备营阵地。